第12章 電話號碼(1 / 1)

許軼川儘量鎮定地鬆開自己的手:“我要拿手機。”江祁拿了諾基亞給她:“有個人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叫管家婆。”停了一停,他仿佛隨口提到般問,“這麼有趣的名字,讓我很好奇,我在你手機裡的名字是什麼?”許軼川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頓住。“有趣的都是彆人存的。”許軼川笑一下,“我存號碼連名帶姓,十足乏味。”江祁看著她不說話,她莫名有些心虛,這時候管家婆的電話再次追殺過來,許軼川手一抖,當著江祁接了。“你在哪兒?”許軼川沒有抬頭看江祁,儘量簡短地回答:“發燒,在朋友家借住了一晚。”路曼舒當即意會了:“朋友?是江祁?你不會——”“沒有的事。”許軼川打斷她,“把你思想的閘門關一關,說正事。”“今天給你訂了影棚拍模卡,人卻跑得沒影了,你知道影棚訂一天多難嗎?”路曼舒難得這樣滿腹憤慨。“我的錯。”許軼川服軟,“下午去還來得及?”路曼舒緩和口氣:“來得及——等等,你剛說你發燒?現在怎麼樣?燒退了嗎?拍一整個下午吃得消嗎?”“我沒關係——”許軼川話說了一半,眼睜睜地瞧見自己的電話被江祁劈手奪過去,掛斷了。“你下午還要掛吊針。”諾基亞的舊款簡直是半擴音,江祁在旁邊聽了個七七八八,“照模卡要做什麼?兼職?”許軼川不知怎麼回答。江祁把她按回被窩裡裹住了,起身遮上窗簾,坐到床邊。這一次他垂下頭來,額頭輕輕碰在她額頭上,在呼吸可聞的距離低喃:“還沒退燒,就敢亂跑?”許軼川麵無表情地和他四目相對,心口有點發顫,這時候江祁已經神色自若,直起身來:“你要做暑期兼職,為什麼不來問我?”“不想麻煩外人……”許軼川被他盯了一會兒,隻覺那目光突然變得有點倨傲和嘲諷,她隱隱覺得這才是常態的江祁,他這幾天表現的謙和有禮都是君子假麵,隨時可能撕下來翻臉不認賬。然後她聽到江祁嗤笑一聲說:“昨天剛被人家喊了一晚上嫂子……今天又說我是外人。許軼川,你彆是精分吧。”許軼川沒開口,覺得這時候自己不該再沒頭沒腦雪上加霜,乾脆垂了眼睛任人刀俎。過了好一會兒,門鈴聲響起,江祁才緩和了麵色,囑咐:“再睡一會兒。”這句話的口氣好歹又披上了和善的外衣,許軼川鬆了口氣,看著他推開門走出去。趁他不在,許軼川連忙給路曼舒撥回去,好說歹說賠罪認錯,表示這次亂掛電話之罪改日要三跪九叩地求她原諒,但看在她還是病號的分兒上今天就算了吧。路曼舒雖然心有不甘,還是以前所未有的寬容用一句“滾蛋”將她打發走了。然後,許軼川心力交瘁地倒在床上,居然又有點想睡了。“我的確是還沒退燒。”她自我安慰地想,“事已至此,多思無異。”於是又要堂而皇之地奔赴下一個周公之約。這時,外麵忽然響起了分貝較高的說話聲。“想都彆想!”許軼川隱約分辨出來是江祁的聲音,冷得簡直要把人凍上。似乎能想象到江祁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和人對峙的場麵,許軼川下意識地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一條門縫。江祁的確在和人對峙。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蹺著二郎腿,神情冷淡地垂著眼,似乎都懶得看對麵的女人:“我在毫無興趣的專業上做到最好,就是為了在這件事上不被你們掣肘。你現在要告訴我,我的業餘愛好會危及生命,姐,當笑話聽也勉強了點。”江怡大概是旁人眼裡絕對意義上的美女,她和江祁有五分相似,麵上不帶半點鋒利,溫婉得像是五月的江南水鄉,一顰一笑都能落下細密纏綿的微雨,一開口卻是劈裡啪啦連珠炮一般。“江二,我也很難做。”江怡表示委屈,每年到了賽季,江家上下都要和江祁展開拉鋸戰,她作為長姐,非常心累,“誰不知道你主意正,想做什麼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爸媽平時就盯著我要我找你看顧你說教你,我不嫌煩?我下個戲馬上就要全國跑,我是被媽從排練場上一個電話硬生生叫過來的,現在整個組就等我一個人,回頭傳出去,媒體又要說我,哦,江怡耍大牌,江怡因私廢公,江怡拖戲……我冤不冤啊?”江祁沉眉不語。江怡起身拿起手包:“反正呢,我話是帶到了,你俱樂部那個老板叫……叫什麼葉城?那邊我也會抽空去打點,至於比賽,你還是彆想了,回頭再惹怒了老頭,平白挨頓揍,何苦呢?”“媽怎麼說?”“哦,原來你還惦記著母上大人啊?”江怡有點意外,“老頭子也是怕母上憂心嘛,她你上回去看你的比賽,怎麼就那麼巧,偏那次你摔斷了胳膊,嚇得她心臟病都要犯了。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做事彆隨心所欲的,又不是爹不疼娘不愛,養你那麼大讓你聽話圖個安心,乾嗎三番五次甩臉色?”“圖個安心——”江祁簡直是被氣笑了,“我難道玩這個隻為一心求死?”江怡拎起手包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下:“亂說話!”江祁挨著沒動,歎了口氣,起身送姐姐走。臨到了門口,江怡又再三囑咐,這次的比賽你可得掂量著點,不然後果自負,江祁煩不勝煩:“姐——你不是還要排練?這會兒倒不怕媒體說你耍大牌?”江怡似嗔似怒地又給了他一下,忽然拿眼色瞟了瞟他的身後:“又十日上壘?”江祁一怔,回身和透過客房門縫看他的一雙杏眼狹路相逢,登時臉色微變,先是打開門將一臉促狹的江怡推出去,再回身大步朝許軼川走過來。許軼川被抓了個正著,卻也不慌,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把門打開了。江祁一時要興師問罪的念頭打了個水漂,沒能繼續下去,再開口已經變了另一套說辭:“讓你睡覺,閒不住?”許軼川麵無表情地垂下頭,理虧地退了一步表示她現在就去睡,卻被人抬手捏住了後頸。陡然被扣著要害,許軼川下意識地想彎身提肘,可一股溫熱的呼吸裹挾著淡香湊近,將她的反應能力燒成渣,她似乎聽得到自己快速運轉的CPU已經過熱,而那人還不依不饒地貼在她耳朵邊上問:“這麼精神,想暗示我什麼?”許軼川燒還沒退乾淨,第二輪熱度就襲上全身,運作係統連通著智商中樞一塊癱瘓,隻好逼不得已乾了件非常可恥的事情,佯裝柔弱。“頭暈。”不管像不像,反正江祁是如她所願鬆了手,把她重新按回被子裡去了。“再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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