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江祁一轉頭瞧見許軼川不見了,問賀子楠:“人呢?”“什麼人?”賀子楠輸得昏頭腦漲,回答也沒過腦子,說完才意識到江祁是在問誰,“你說嫂子?她剛剛不是和你說出去上個廁所嗎?”江祁站起身要出去找,被賀子楠拉住了:“我說祁少,你這人太不地道,怎麼能贏了就跑呢?”江祁懶得開口,想把他甩開,卻被賀子楠變本加厲地抱住了整隻手臂。“我不管,這輪你得讓我贏回來!”江祁回頭瞥了他一眼,說道:“我怕她出事。”“嫂子那麼大個人,光天化日的,能出什麼事?”說話間,江祁已經掙開他,推門出去。賀子楠一臉震驚,大概是頭一次見著發小重色輕友,回頭問陪著打牌的女孩:“你說江二這是怎麼了?”那女孩隻顧笑話賀子楠不懂風情,卻是身邊一個新出道的滑手摸著腦袋說:“我怎麼覺得新嫂子這麼臉熟啊?”“你見過她?”賀子楠倒是奇了。“說出來有點荒唐……”那滑手遲疑地說道,“你還記得TD發行過唯一一個女滑手錄製的係列Video吧,叫《地獄之行》,三年前的video了,裡麵的滑板動作擱到現在也一點不落俗套。我感覺她長得有點像那個A皇。”“A皇?你說的不會是Ariel吧?”又有個滑手湊上來嘲笑他,“彆搞笑了,都說A皇早就移民國外了,怎麼也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讓祁少這麼隨隨便便帶過來吧?”電影學院來陪酒那女孩是真心好奇,睜大眼睛問道:“A皇是誰啊?”“你不是玩滑板的,你不知道。”賀子楠等江祁等得百無聊賴,乾脆回過頭來給她科普,“那是個在滑板圈像彗星一樣的選手,做了三年職業滑手,橫掃那三年的亞洲各大賽事金獎,又受邀參加北美的巡回賽。做到這種程度的,女滑手裡她是頭一個,後來她拿了Check It Out權威品牌年度滑手獎,那可是從來沒有亞洲人拿過的獎。”“哇……”女孩捂著嘴,情不自禁地感歎,“厲害。”“但是就在同年,這位女滑手出事退圈了。”賀子楠說,“有人傳言是她在賽場上動手腳,影響特彆大,之後就被封殺了,也有人說是退役後移民了,反正她所有的媒體資料在國內幾乎都很難再找到了,TD發行的相關video也被下架銷毀。”“但那也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說實話,除了早幾年的職業選手,估計沒幾個人記得她。”有人接茬說道。“可是那個video我看過很多次,雖然畫質挺模糊的,但真的像新嫂子。”那個滑手非常堅持,“真的很像。”“嘁……”眾人紛紛白眼,四散回去玩樂。賀子楠一臉“你愛怎麼幻想都隨便你”的表情,一轉頭接著打牌。“來個人把祁少的位置補上,不等他了!”許軼川穿過擠擠挨挨的人群,坐到吧台邊上,調酒小哥湊上來問:“美女,要喝點什麼?”許軼川搖搖頭,身後卻有冷冽的聲音說道:“給她一杯長島冰茶,謝謝。”就算沒喝過,卻也聽說過這酒烈。許軼川頭也沒回,乾脆地離開椅子,轉身要走,卻被江祁抓住了手腕。女孩被迫轉過身來看著他。江祁說:“我最近不能喝酒。你想喝,我陪你喝一杯。”他的眼神很坦蕩,仿佛就真的隻是想陪她喝一杯這麼簡單。許軼川分明知道不是。這小子和她兜兜繞繞了這幾天,到底打什麼主意,她一清二楚,她畢竟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女孩,本不必上這種當,吃這麼一個虧。可神差鬼使地,她慢騰騰地坐回去,當真拿起了那杯長島冰茶。喝下第一口,冰涼,嗓子火辣辣的。和她這幾年慣常喝的烈酒一般,除了燒痛喉嚨和腦袋,彆無益處。江祁坐到她的身側,問道:“喜歡?”她搖搖頭說:“很難喝。”江祁偏頭凝視她。她微微垂著眼,視線總是看向一個不確切的地方,有點渙散,永遠是在出神的樣子。空調吹得很涼,她喝著酒就不由自主地打冷戰,他眼看著她把一杯酒喝完了,臉色已經微微發白。“不舒服?”江祁問。許軼川手還握著滿是冰塊的酒杯,聞言轉過臉來,迎上他微涼的視線。女孩勾了勾嘴角,露出罕見的嘲諷神情,幾乎不像她了。“你很希望我醉?”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已經帶了點醉意,又或許不是醉意。她感覺自己渾身沉沉的、熱熱的,又從胃裡頭開始冷,冷得她想打冷戰。許軼川神智遲鈍地想,她這些年喝慣了烈酒,自詡酒量過人,怎麼會敗在區區一杯長島冰茶上頭?她搖搖晃晃地下了高腳凳,被他及時伸手扶住,再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就不記得了。許軼川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江祁的家裡。“你燒了一晚上。”江祁傾身摸她的額頭,神色淡淡的,“現在好多了。”許軼川用手撐起身子來,四下張望:“這是你家?”停了停,她看到落地窗外淡薄的晨光,意識到,現在是早上。第二天的早上。許軼川猛地起身下床,誰料動作太猛,眼前一黑就要栽倒。江祁伸手將人擁了個滿懷,便沒再放開:“想要什麼?先躺著,你說我幫你拿。”這語調略顯生硬,對於江祁來說卻已是難得的溫存。許軼川扶住了人,眼前還在天旋地轉地暈著,半天也沒緩過來,慢慢能看清了,才發覺她的姿勢十分曖昧:額頭撞著江祁的胸口,手緊緊抓著人家的小臂,把襯衫都扯皺了。而江祁正一隻手攬著她的腰,緩緩扶她坐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