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放不下(1 / 1)

我目送著他坐上計程車揚長而去,回過頭,果然就見到沉著臉疾步向我走來的秦雲開。我和陳木剛才的所作所為,想必他已經看在了眼裡。我忽然鬆了一口氣,我這樣慌不擇路地將陳木拖過來,不外乎是為了能打擊秦雲開,讓他知難而退,讓他相信我真的有了男朋友。秦雲開距離我們遠,計程車停下的地方光線不佳,他大約隻能看清對方身材舉止是個男人,並不能看清楚陳木的長相。這就夠了,足夠我將秦雲開一軍,往後我再有了男朋友,隻要我一口咬定,他也辨彆不出。我和秦雲開糾纏這些年,實在是不能再拖了。而我的心從來不爭氣,我太怕死灰複燃,到時候傷害更大。“嶽茗!你怎麼敢?!”思索間,秦雲開已經來到麵前。我和他多年不見,他從當年在父親麵前不得勢的大男孩,到如今位居高位,本已經喜怒難測,可是遇到我的事情,他終究還是不受控製地失去了分寸。我從前和他在一起那些日子他就這樣,一遇到和我有關的事情,他就變得格外暴虐,像個不管不顧的昏君。我仰起頭看他,努力變得理直氣壯,不躲不避:“你為什麼在這裡?”秦雲開不答反笑:“嶽茗,你不就是知道我在這裡,故意演這場戲給我看的嗎?”我知道小伎倆騙不了他,終究還是自己心急了,隻能耐住性子和他倔到底:“我告訴過你,我有男朋友了。”秦雲開挾帶著怒氣的目光始終籠罩著我,我有些心虛,實在沒辦法再這樣被他看下去。我推開他,掉頭就走,誰知他不折不撓地跟了上來。我租住的公寓樓下是個防盜的密碼門,除了按密碼,其他人隻能通過撥號讓屋主開門。我防著不讓秦雲開看密碼,按得極快,卻沒料到後麵有住戶也要上樓。秦雲開堵在中間,後麵的人有點不耐煩:“哎,你倒是進去呀。”秦雲開自小就是笑麵虎,此刻他收起那副陰森森的暴君模樣,對後頭的人笑意盈盈地道了聲“不好意思”。秦雲開的笑容從來是人畜無害的樣子,如今更是修煉得出神入化,彬彬有禮,十足一副紳士模樣。我暗歎糟了,秦雲開要是進了這棟樓,要攆他出去可就難了。我當機立斷地對後麵的住戶喊道:“彆讓他進來,我不認識這個人!”話音剛落,我的手就被秦雲開牽住,他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我就看了那個女的一眼,你已經好幾天沒理我了,這會兒怎麼還趕我呢?”後頭的住戶是一對情侶,看年紀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而秦雲開西裝革履,斯文有禮,怎麼看怎麼不像壞人,一下子就獲得了小情侶的信任。那男生見秦雲開低聲下氣的樣子,似乎很是感同身受,立刻開口支援:“哎呀,兩口子吵架有什麼不能談妥的,快快快,進去說。”說著竟然將秦雲開推向我,轉身關上了防盜門。我沒辦法一直堵在門口,隻能甩開秦雲開牽著我的手,向裡退去,這一退就退到了電梯門前。那情侶一直在打量我們,女生在秦雲開臉上掃了幾眼,竟然也開口勸我:“姐姐,你男朋友這麼好看,你不看緊點,指不定就讓哪個小妖精給搶走了,你快彆生氣了。”我冷著臉:“我真的不認識他,讓他進來了,萬一這裡的住戶有個什麼損失,我概不負責。”我故意撂下狠話,隻是想嚇嚇那對情侶,好讓他們出於恐懼心理能將秦雲開趕出去。那對情侶正你看我我看你,電梯卻到了。秦雲開將我一把拉進去,正好用他高大的體形把我困在角落裡。小情侶跟了進來,隻是圍觀,沒再說話。秦雲開忽然開口:“回來好不好?不要再和我鬨了好不好?嶽茗,我真的好想你。”他低著頭,正好擋住了電梯頂部的燈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這句話裡滿是哀求,他向來強硬,鮮少說這種服軟的話,我的心突然狂跳起來,一時間沒了言語。那對一直看著我們的小情侶到了居住的樓層,踏出去了還不忘回來替秦雲開說好話:“他這麼愛你,快原諒他!”電梯門又關上,沉默間,我住的樓層也到了,我飛快地鑽出去,但終究還是不敵秦雲開那手長腳長的優勢。他把我打開了一條縫的門扳住,將我推進去,自己才好整以暇地走了進來,順手將門關上、反鎖,轉身打量著我這一室一廳的小公寓。我沒料到秦雲開身上的流氓勁會隨著年紀增長,越來越蠻橫霸道,一時間手足無措,隻能冷下臉來,對他說:“行了,這裡沒人,你也不必再演戲了。”他不回答,沉默地站了片刻,才在吊燈晃動的光影下大步跨過來,他俯下身子,就將我整個人擁進了懷裡:“嶽茗,我沒有演戲,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和秦雲開的糾葛就好似一團亂線,我越是想快刀斬亂麻,我們的關係就越是淩亂。四月的夜晚有風,公寓裡開了窗戶,我們就站在窗邊,有冷風掠過,我穿得單薄,卻不覺得冷,大約是身體被人緊緊擁著,也汲取了他的溫度吧。秦雲開抱著我,似乎沒有打算鬆手。我知道他骨子裡的叛逆因子對著我的時候尤其旺盛,我讓他縮手,他一定不肯,甚至會變本加厲,我隻能仍由他抱著。等他抱夠了,緩緩鬆開我的時候,我隻覺左右的臂膀都麻痹了。牆上的掛鐘顯示已經過了十二點,我不能留他下來過夜,隻能開口勸他:“很晚了,你回去吧。”他卻瞟了我一眼,扯開了領帶,倒在我那張窄小的沙發上,一副要賴著不走的樣子。我努力穩住自己,好聲好氣和他談話:“秦雲開,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不要再拖拖拉拉了。”秦雲開像是累極了,仰倒在那張明顯和他體積不符的小沙發上。他閉上眼睛,聲音卻是冷靜的:“嶽茗,我們在一起之前,就已經都是成年人了,可那又怎麼樣?”他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似乎在自嘲:“我老實告訴你吧,要是能做到好聚好散,我就不會在這裡了,我就不會在六年後的今天,還出現在這裡了!”他這話說得絕望,讓我瞬間無言。六年裡,在每一個孤獨無依的夜裡,隻要我想起秦雲開,也是這樣絕望。明明知道這個人已經遠去,明明知道這個人再也不可能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可是我還是會想起他,想到整夜無眠,想到淚眼模糊。我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我疾步走到窗前,讓撲麵而來的夜風幫助我冷靜下來。我知道我現在開不了口,一開口必然哽咽。秦雲開似乎從沙發上坐直了,我能感覺到他在看我,他放軟了語氣:“嶽茗,如果你也放下了,見到我的那一天,你就不會是那種反應了,你躲著我,害怕我。如果放下了,我在你眼裡就什麼都不是了。”我從來不懂得掩藏自己,即便過了這些年,還鍛造不出一個完美的麵具,讓秦雲開一眼就將我看穿。秦雲開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背後,他俯下身來,從背後將我圈住:“既然都放不下,那我們試著重新開始好不好?過去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我可以不計較。”這句話一入耳,我便不可遏止地顫抖起來,我將秦雲開扣在我身前的手掰開,轉身將他推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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