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驚喜(1 / 1)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來看秦舒的嗎?”秦雲開喝了一口咖啡,漫不經心地回答:“才不是,我是來看你……順便,來留個學。”我愣了一下:“你也在這裡讀書?你哪個學校的?”他不回答,隻是直直地看著我。我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我們學校?”他俯下身子看著我:“你不是跟秦舒說你不喜歡異地戀嗎?我來了,以後我們就可以朝夕相對了。怎麼?難道你吻了我就想跑啊?”我愣在了當場,也不知道他家用了什麼通天的手段才把他送來的。秦雲開似乎很喜歡看我呆若木雞的模樣,低頭掐了掐我的臉:“嶽茗,你跑不掉了。”那時恰好有一片葉子落下來,輕輕砸在我的頭發上,秦雲開隨手拈起來,若有所思:“看來這葉子和我一樣,喜歡的是同一個人。”我那時年僅18歲,沒有見過太多的世麵,經曆過的感情亦有限,而那些校園懵懂的好感與暗戀,又哪裡比得上秦雲開直白火熱的撩撥,更何況他踏過千山萬水而來,這一點,便足以讓我動搖。我沒敢再和他說話,轉身進了咖啡館,隻是忍不住心中煩亂,頻頻出錯。咖啡館人來人往,而秦雲開就坐在窗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那日恰好是周末,我值班一整天,到了晚上七點才下班。走出咖啡館時,秦雲開捂著胃,似乎很不舒服,走路也是腳步虛浮的樣子,活像是人家喝醉了酒。我忍不住上去攙扶他,他便整個人都往我身上靠,聲音都是虛弱的:“我今天還沒吃飯。”還沒吃飯就喝了那麼多咖啡,胃不疼死才怪。我腹誹著,卻隻是狠狠地瞪他:“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喜歡我什麼?”我那時完全是乾巴巴的小姑娘一個,除了脾氣倔強,生命力旺盛,其他毫不出彩。可是秦雲開眨了眨眼睛,聲音中帶了些微歎息:“就是喜歡啊,我又有什麼辦法?”他的樣子比我還無奈,似乎喜歡我,是完全脫離了掌控的一件事,如今連他自己也無法挽回。在紅綠燈口時,他忽然拉住我:“嶽茗,不如我們都乾脆點,如果我們睜開眼睛時是紅燈,我們就在一起。”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他一把擁入了懷裡,他低低地說了一句“閉眼”,便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他喝了那麼多的咖啡,滿口都是咖啡苦澀的味道,但我的味蕾神經卻會錯了意,莫名地覺得甜味熏人。耳邊是車輛呼嘯而過的聲音,還有行人低語聲,掠過去,都成了腦海裡一根繃得很緊的白線。我來到舊金山以後,時時看見街旁擁吻的戀人,不是沒有過羨慕,我也堅信自己生命中會有這樣一幕,隻是我沒有想到,在街頭吻我的人會是秦雲開。他緩緩抽離的那一刻,我擔憂的竟然是,如果睜開眼時不是紅燈該怎麼辦?秦雲開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背後,將我的臉扭到馬路對麵:“你看。”我睜開眼時,對麵是一圈耀眼的紅,有一對友善的老人站在一旁,牽著手對著我和秦雲開點頭微笑。秦雲開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願賭服輸。”有一瞬,我覺得他一定是用錯了詞,我和他,會不會不是願賭服輸,而是命中注定?大約是身在異國讓我忘記了我和秦雲開之間的家世鴻溝,在這裡我和他都是留學生,我們是平等的。我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但憑骨子裡的熱血與孤勇,能和喜歡的人轟轟烈烈愛一場,也算是不枉此生。我在良久以後終於回頭朝他笑了:“願賭服輸。”那時我還不懂,人生在世很多時候,一腔孤勇並不能解決問題。我和秦雲開都太衝動,還來不及看清對方原來和自己這樣像,一樣的倔強,一樣的不撞南牆不回頭。但不得不承認,和秦雲開在一起的那段時日,是我在舊金山最快樂的時光。得知我們戀愛的消息,最開心的就是秦舒,她號叫了一番之後,衝著我舉拳頭:“你放心,以後他敢欺負你,我揍他!”但說完這句話沒過幾天,秦舒就恨不得我們從她眼前消失。大抵剛開始戀愛時的人都一樣,一樣熱烈,一樣甜蜜,羨煞旁人。秦舒受了刺激,決心要早日把她的孔深拿下,也不知道在執行什麼計劃,多數時間都在外麵,把一整個公寓讓給我和秦雲開。秦雲開生性散漫,對功課是不管不顧的,生活費亦有專人在國內按時打來,往往我在圖書館查資料,他就在一旁戴著耳機玩PSP。我性子倔強,免費入住秦家的公寓已經讓我心生不安,我骨子裡藏著股沒頭沒腦的傲氣,為了和秦雲開保持平等,我從不讓他為我花錢。秦雲開是揮霍慣的人,他無法理解我為何為一點小錢斤斤計較,又為何不顧身體,日夜在學校與各份兼職之間奔忙。但好在熱戀中的人往往盲目,他即便無法感同身受,也樂於陪伴我。我兼職時,他便抱了筆記本電腦在咖啡店坐上一天,隻為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可以護送我回公寓。舊金山的冬季入夜嚴寒,秦雲開裹了黑色的長風衣,不顧我一身寒氣,就將我摟在懷中。他身材高大,我被他護著,像躲在羽翼之下的小雞。年尾的咖啡館生意最好,我經常要輪晚班,秦雲開每晚都會來接我。而在聖誕前幾日,他國內那一群朋友忽然心血來潮,組著團來舊金山看他。秦雲開興致高昂地來咖啡館找我:“他們要在這兒待到聖誕節過後,那群家夥來了肯定是要到處玩的,反正我們來了之後也沒好好出去玩過,乾脆一起去?”我想起野外那一次對峙,忍不住問:“顏婧也來嗎?”秦雲開沒有隱瞞:“隻說一群人一起來,具體來了誰我現在也不清楚,她也許也是來的。”我愛恨分明,厭惡起一個人來也決不罷休,況且他們的到來,無疑不是在提醒我那被我忽略了的鴻溝。我想了一夜,終究還是拒絕了秦雲開的邀請:“年底咖啡館是最忙的,還有論文要趕,我走不開,你們去玩吧。”秦雲開站在咖啡館的落地窗邊,似乎斟酌了很久才開口:“嶽茗,你是我女朋友,你的行程花費都由我來負責,你不必擔心錢的問題。”戀愛之後,我像風裡一株搖擺不定的草,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讓我草木皆兵。秦雲開的話戳中了我的痛處,我心一沉,說出的話便無所顧忌起來:“不是錢的問題,我隻是不想見你那些狐朋狗友,整天不務正業地揮霍生命。”秦雲開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說出這種話:“嶽茗,他們畢竟是我的朋友。”我要強起來就不服軟:“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好了。”玻璃窗外光影斑駁,秦雲開的臉色如同那些光影般變幻了幾次,忽然笑了起來。我認得他這種笑容,是武裝後無懈可擊的笑容,和藹卻疏離。他說:“好,這幾天要陪他們,大概也沒辦法過來接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和秦雲開相處了大半年,已經了解到,他越是這樣好脾氣,心裡就越怒火升騰。他沒有再看我一眼,手插在口袋離開了咖啡館。我看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亦倔強地不肯挽留。那是我們第一次爭吵,往後在故事外看,就可以看見冥冥之中,命運在我們之間早已留下裂縫,隻是那時候我們天真地以為,世上無難事,並沒有什麼是難以彌補的。秦雲開果真沒再來接我下班,他和秦舒要儘地主之誼,帶著朋友們觀光旅遊,去看金門大橋與漁人碼頭,夜夜笙歌。大部分時間我回到公寓時,裡麵都是空無一人。他們日夜顛倒,我早出晚歸,竟然好幾天沒能碰上一麵。平安夜前夕,經理大發慈悲提前放我們下班,我在夜風中站了很久,終於服了軟。自確定戀愛關係之後,我第一次和秦雲開幾日幾夜不見,想念的情緒泛濫起來,我便覺得自己那日實在是錯了,使小性子發脾氣,怎麼看都不夠得體大方。我偷偷給秦舒發了短信,問了他們的所在地,想突然出現給秦雲開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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