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走馬上任時 熬最狠的夜(1 / 1)

媒你不行 林青未 1330 字 2天前

“遠賢親佞的意思。”即便沉穩如華仲衍,事到如今也是輕聲說出了他本不該有的言論,他的灰眸輕眯了眯,粗糙的指一拈長須,輕聲喃道:“再不然,就是,引蛇出洞的意思。”這話倒令華謠深思起來,遠賢親佞,無疑就是指曲奉鳴過分厚待丁氏一族,那麼引蛇出洞一說,華謠也不知道華仲衍為何作此判斷,但此處人多嘴雜,華謠亦沒有深問。“五品華瑤郡主……”華謠彆過頭來,看向華青詞,悄聲暗道:“那姓丁的何德何能?”華青詞看出華謠的謹小慎微,也攏了攏雙手,將櫻唇一擋,附耳朝華謠輕道:“聖上說,你在豐堯穿的那件孔雀披褂,是丁北宓做的……”“孔雀披褂?!”華青詞輕聲細語卻如巨石落海,驚得華謠心尖激顫,回想起那件豐堯的孔雀披褂——也算是華謠將計就計假意委身東嶸三的嫁衣,也是坐實東嶸三企圖篡位謀反的罪證,那本是曲舯弈安排人手製作,再經那媒人之手遞與華謠,華謠卻從未想過,這孔雀披褂,竟然還和丁北宓有關?!華謠極力壓住內心的震驚,但聲調還是稍微高了一些:“那不是曲舯弈拿來的嗎?!”然而華青詞隻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華謠的疑惑,在丁北宓兜兜轉轉走到席間後,逐步得到了解釋。“華司緣……”如今身為郡主的丁北宓陰陽怪氣地喚了喚華謠,但她看著華謠滿目疑惑的神色,反而得意洋洋道:“你不知道怎麼回事,是不是疑惑得很?”“微臣,的確愚鈍。”華謠雖也為五品女官,但丁北宓卻有著郡主的稱號,照皇族禮儀來講,還是要向丁北宓低頭行禮,儘管華謠知道丁北宓不懷好意,但還是要問她一聲:“郡主究竟想說什麼?”丁北宓優哉遊哉地上前坐在華謠身畔,即便華謠已經心急如焚,但還是慢慢地吐字回應道:“東嶸三要娶你那日,承王殿下飛鴿傳書給我啊……他說……哦,他說,他是要一件孔雀披褂,事關兩國邦交,務必要在七日之內送往豐堯,在此之後,我就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繡成了那一件你在婚宴上穿著的孔雀披褂,又八百裡加急,送往豐堯去,呈給承王殿下……不,如今,該說是,太子殿下。”原來這孔雀披褂,竟然是丁北宓所繡製?那麼曲舯弈,為什麼不曾向她提及此事哪怕一句?儘管丁北宓的兄長丁南奚曾是曲舯弈的伴讀,但他和她之間,究竟有什麼彆樣的關係?曲舯弈前腳受封儲君,後腳這姓丁的兄妹就倍受聖蔭,這到底,是怎樣的關聯,怎會如此錯綜複雜?“照理說,華司緣的功勳,也該是有我的功勞。”華謠正滿頭霧水,丁北宓卻緩緩起了身,笑意更濃:“所以,這郡主之位,您說是不是,華……司緣?”華謠知道丁北宓所言是為了使她難堪,但華謠伶牙俐齒,絕不肯向這丁刁蠻服軟:“郡主金枝玉葉,還能做得來針黹刺繡的活計,自是比微臣強的。”華謠語帶不敬,明褒暗貶,丁北宓也聽出華謠話中帶刺,就拂袖轉身,冷哼一聲回道:“司緣倒是個明白人兒,現在也知道我是金枝玉葉了。”華謠一記白眼飛過,又道:“微臣位卑,不配與郡主殿下多言,郡主殿下成了皇室宗族的一員,想必舌尖兒都是鍍了金的,可彆給您閃到了,微臣是萬萬擔當不起。”丁北宓也不甘示弱:“你哪兒是位卑啊,我這封號,倒還真和你有緣呢。”華謠恰好想要誘出這封號含義,便道:“微臣愚鈍,不大明白郡主的意思。”丁北宓卻不肯向華謠和盤托出,而是要持續地吊她胃口:“往後,你自會明白。”在這一場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過後,這場賜宴給人的驚心動魄之感才算暫時告終。也是在這之後,華謠和曲舯弈時隔半月,都再沒有見過麵,她沒有去找他問,他也沒有主動來找她解釋。隻不過是一個人做了儲君,一個人做了女官,卻好像這一生都再無交集一樣。但華謠搖身一變,倒的的確確是成為了一名享受朝廷俸祿且有官位品階在身的官媒署女官,即便她那司緣的官職是絕無僅有,但也的確是和官媒署的官媒白湛麟地位相當。可女子為政,必撼男權擔當,這是華謠心知肚明的事。華謠如今借天子之威為官,早不在天光巷的媒你不行裡做生意了,而是頭戴緋冠,衣著赤禙,坐在滿是紅羅點綴的官媒署西堂之中。她也再不畫那溫柔的淡黛柳眉了,而是在眸上勾勒了英氣又不乏嫵媚的遠山長眉,看著也多了幾分威嚴,連她口脂都從以前的桃粉色變成了罌粟的紅色,遠看頗生威儀,近看更是春風滿麵。華謠從前的心腹棠梨也是滿臉笑意:“小姐如今,也當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大人咯!”“這位子……”華謠卻並不如想象中那樣開心,一想到那作為仵作為她阿娘驗屍卻慘遭橫禍的陳酒,就脊骨發涼,畢竟從薑楚楚的口中,她知道了陳酒是她阿娘曾經的義兄,更曾經是官媒署的官媒,而她如今所在的位置,便是陳酒曾經坐過的位置,更是唏噓,“忒妨人!”現在的華謠,處於官媒署的西堂——這原是院落中的一間廂房,為了迎接華謠到此辦公,這才將廢舊的廂房整飭修葺了一番,易改為官媒署的西堂,與官媒白湛麟的東堂相對。但華謠不想和白湛麟東西相對,而是字形命人整改了西堂的匾額,仍舊是改作了“媒你不行”那四個大字,意在日日提點警醒自我,斷不可自滿於現狀而忘卻了為母雪冤一事。 除此之外,華謠在政務方麵,也是毫不含糊,她來官媒署就職到任不過三日,就已經通曉官媒署各項規章,更通讀了官媒署為百姓做媒及選夫擇婿、張彩納聘的諸多章程。夜已漸深,官媒署空無一人,隻有華謠和近身棠梨所在的媒你不行燈火通明。華謠至今仍然手不釋卷,棠梨又燃了半支粗燭,近身勸道:“二小姐,你且歇一歇吧。”“我歇不得。”華謠堅決地搖了搖頭,仰頭看了看官媒署特有的紅燭,和滿堂的朱梁紅窗,朝棠梨歎道:“你看這官媒署白日裡燈火通明,張燈結彩,其實,這裡麵的說頭,可太多了。”“你看,這個是近半年內前來求親的民眾的家世背景,以及求親者的身形容貌。”華謠把眾多本冊中兩遝厚厚的記事簿分彆攤開,“這個,是近半年內已經匹配過夫婿或妻房的簿子。”棠梨探頭去看,卻發現兩個簿子被攤開的書頁裡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遠看著就暈了頭,根本沒有心思看其中有什麼不同,“這兩個簿子,可有什麼非凡的說頭不成?”“你仔細瞅瞅這上麵的內容。”華謠把記事簿朝棠梨推近,“你可看出什麼端倪來沒有?”“我的二小姐啊,這麼小又密的字,你都能看進去,你還能看這麼久,我真是佩服你啊……”棠梨打了個哈欠,覺得華謠未免太過勤勉,但還是揉了揉眼睛去對比那兩本記事簿子,可是她看了很久,還是滿頭霧水:“這……婢子愚鈍,實在看不出。”“你這麼個聰明人都沒發現這驚天的不妥,倒也難怪這官媒署欺上瞞下這麼久!”華謠目光如炬,又握拳往案上一捶,但困意也令她忍不住打了哈欠:“哈欠……算了,今個兒我就宿在這裡,明早,我親自去問問咱們那位白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才來三天,您就發現了驚天的不妥?”這話倒讓棠梨覺得事情太不簡單,瞠目道:“到底是何事,這樣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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