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衣錦不還鄉 生怕把命喪(1 / 1)

媒你不行 林青未 1962 字 2天前

果然,在華謠辭彆貞儀公主後,就趕在宮闈下鑰之前,及時出了宮。她乘坐的轎攆以及馬車都是聖上欽賜的,懸掛著禦賞的玉玦,載著她風風光光地走出了宮門,走過了王前巷,一直將她送回到她的媒你不行。車中的華謠也是難以安定心神,儘管夜已經深了,她也已經出了皇宮,但她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卻還是難以鬆弛。在她眼中,就這一日的來往,幾乎就已耗費了她一個月的氣血,無論是麵聖時被曲舯弈阻礙,還是賜宴前被曲卓彥嘲笑,亦或者是臨走時遇見的貞儀公主,這一波數折的折磨,著實令華謠心神俱疲。除此之外,華謠心中還有一個糾結了許久的想法,終於,就在她抵達媒你不行所在的天光巷時,她突然一抬素指,朝車夫溫聲道:“回禮部尚書府。”“啊?”這話嚇傻了車夫,華謠為當媒人,險些與父親華仲衍絕義之事,早傳的滿城風雨,如今這話一出,車夫也是疑心自己生了耳疾聽錯了,便疑惑地問道:“您是確定要回禮部尚書府嗎?”“不錯。”華謠肯定地瞪了車夫一眼,又朝馬車前禦賜的玉玦一指,嗔怪道:“怎麼,我這禦賜的馬車,禦封的特使,連個家也不能回嗎?”車夫很快嚇得冷汗涔涔:“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華謠放下車中湘簾,又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終於輾轉到了禮部尚書府外。禮部尚書府的守衛慣是害怕華謠的潑辣的,華謠硬要進府,又見禦賜車馬,自然無人敢於攔阻,華謠就光明正大地“闖”回了自己的家。但也有好事兒的小廝怕惹了家主不悅,跌跌撞撞地搶先一步跑到府中大堂,滿身都是恐懼的虛汗,但也顧不上擦拭,隻冒冒失失地跌進大堂,朝華仲衍和範思嫆報道:“尚書大人,二小姐回來了!”在今日午時之際,華謠揭榜並受封送親特使一事,就已全城人儘皆知,但華謠能在受封當夜就回府,也是華仲衍和範思嫆始料未及的事。範思嫆眼中先是生出幾許欣喜的顏色,畢竟她雖不是華謠親母,但也還是存心希望這個家圓滿和睦,但一想到華謠之前對她做出多番失禮的舉動,又生出了恐懼來:“阿謠回來了?”在正堂裡,華仲衍與範思嫆安坐主位,一聽說華謠回府,兩人神情都發生了陡變。隨後不久,與華謠素來交好的華青詞也蹦蹦跳跳地跑進大堂,麵上全是欣喜:“我二姐回來啦?當真是我二姐回來啦?”“她還有臉回來?”華仲衍怒火又起,猛地一拍長案,“不是早就跟老夫斷絕了父女關係,還回來做甚麼?”話音才落,華謠就從門外踏步走了進來,自然她也聽到了華仲衍末尾那句話。華謠進門先開門見山地表明來意:“阿爹,我是來跟您辭行的。”“二姐!”華青詞歡欣雀躍,欣喜若狂:“你回來啦!”“詞姐兒乖。”華謠見到一如既往對她真誠又熱情的華青詞,也不禁展露了笑顏,“你又漂亮啦。”“凡事你都一意孤行,有沒有我這個爹,對你而言,都無所謂。”華仲衍氣喘籲籲,慍怒使他看也不願看華謠,“辭行也不必了,教人看了添堵!”華謠卻知道華仲衍的性格,雖然過分偏執,泥古不化,但刀子嘴豆腐心是一定的,而對於他,華謠也知道該如何應對——臉皮厚就足夠了。華謠賤賤地嬌笑道:“阿爹要是說這話,我就權當您是關心和掛懷女兒了……”華仲衍總算抬頭看了一眼華謠,他非常意外,數日不曾見的女兒,在此刻憔悴、倦怠、疲軟的模樣,令他心中受到極大衝擊,他即便心中再氣,也不禁動容,但他還是口硬地否決華謠的話:“我可沒有。”“您彆嘴硬了。”華謠毫不留情地進行了二度戳穿,她湊上前幾步,搖頭晃腦道:“您就是怕我,衣錦不還鄉,還把小命喪……”範思嫆悄聲說道:“你這丫頭,當上了媒人,連口齒都愈發伶俐了,這小話兒竟還一套一套的……”華仲衍也終於忍不住了:“你這死妮子,竹籃子有多大,你便挑多少雞蛋,怎還能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攬上那遠去豐堯治病的麻煩事兒了?”“聖上旨意已下,大局已定,女兒一定衣錦還鄉。”華謠心中也沒有底氣,但是為了要讓華仲衍安放下他牽掛的心,也為了往後能夠徹底堵住華仲衍的嘴,她必須要在臨走之前,來見華仲衍一麵:“但相應的,您不能不讓我做媒人。”華仲衍看華謠如此執著,不禁在心中感慨果然父女心性如出一轍:“做媒人做媒人,你做媒人做的都要沒你這個人了!”“女兒有自己的考量。”華謠咽了咽口水,倨傲和偏執使她根本無法作為一個乖巧的女兒和華仲衍對話,“女兒不是前來征求您同意的,女兒是前來通知您,女兒要遠去豐堯,收拾包袱的。”“你……你……”這話噎的華仲衍更是舊病複發,“氣死我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華青詞見父女二人又要失和,範思嫆一記眼色朝華青詞飛去,華青詞機靈地把華謠架了出去,“二姐,我幫你收拾細軟,走,快走吧!”華青詞拉著華謠一路跑到了蘭馨苑,一邊襄助華謠收拾細軟,一邊又關切地對華謠說道:“二姐,我相信您能逢凶化吉,但……”華謠鮮少看到華青詞眉目盈憂的樣子,也好奇地問道:“但什麼?”華青詞眉梢微低,輕聲道:“但傳說貞儀公主,並非好相與之輩。”華謠隻覺得妹妹可愛極了,信手親昵地揉了揉華青詞溫軟的青絲,笑道:“詞姐兒,你還不相信你二姐的能耐?”華青詞顯然神情中還有猶疑:“相信是相信……”華謠寵溺地看著華青詞:“詞姐兒啊,她是刁蠻鳳凰不好相與,你二姐也不是那園子裡的惡牡丹,還得矯情地罩著個晶鑒防風……二姐是飽經風霜的野花。”華青詞一撅櫻唇,嬌嗔道:“二姐怎能如此說自己?”華謠表麵上是自信,但一想到貞儀公主和丁南奚的事兒,就心有餘悸,但還是佯裝輕鬆淡然地回應著:“我已經和她交過手了。”“那……好吧……”華青詞算是放下了一些心來,但用尾指去勾了勾華謠的尾指,嚴肅地說道:“我和你約定,要是一月之內,你還沒有回來,我便孤身到豐堯去找你!”“傻妮子,不許搞離家出走這一套!”華謠趕忙抽回尾指,用柔荑朝華青詞額間一點,示意她彆亂說,“豐堯何其凶險,其人茹毛飲血,野蠻無狀!”“你不也離家出走?”華青詞也把螓首一偏,不依不饒道:“你不也去豐堯了?”“你呀……”華謠愈發無奈,但還是笑了笑:“你旁的沒學會,倒學會了和我一樣頂嘴。”華青詞委屈道:“那還不是掛懷你……”“好了,我現在就要回鋪子安頓一下了,你多保重。”華謠接過華青詞手中遞過的細軟包袱,又從閨閣的木匣裡拿了些珍稀的首飾,便匆忙地就準備離開了。華青詞依依不舍地送華謠到府門口,看著禦賜的馬車十分氣派,內心的擔憂也削弱了幾分,華謠與她辭彆時,還是不忘抬頭看一眼“禮部尚書府”的金匾,然後溫聲朝華青詞囑咐著:“照顧好阿爹和大夫人。”“二姐放心。”華青詞乖巧地頷首,與華謠作彆,“二姐,一定要保重。”“你也放心。”華謠含笑坐上馬車,“我會平安無事地回來。”說罷,馬車緩緩駛離華府,華青詞看著華謠漸漸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直到婢子提醒她夜晚風涼,她才走回了府內。又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華謠終於輾轉回到自己的媒你不行,她這一路上看著約莫十餘家私媒所開設的囍事鋪子,都已經釘上了關門歇業木牌——這無疑是拜官媒署的公文所賜,那樣多的鋪子都不得不關門歇業。而她的媒你不行門外,卻還是一片朱紅喜慶,奪目至極。華謠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遣車夫退去了,而她悵惘地看著“媒你不行”的紅匾,眼中流露出不舍和無奈,以及強行逼迫自己漲起來的自信。“我必須得保住你,不惜一切代價。”華謠仰頭望著紅匾,自言自語著,“那樣多的人,都為你而死……”直到門內的棠梨看到華謠站在門口,就很快迎了出來:“二小姐,你回來啦!”華謠滿懷心事地淡淡“嗯”了一聲。“怎麼了?”棠梨看穿了華謠憂心忡忡的樣子,關切問道:“不高興?不順利?”“是太順利了。”華謠苦笑一聲,“順利的人人眷顧我。”“哎呀,那還不好!”棠梨竟然沒能看出華謠的強顏歡笑,隻欣喜道:“您讓婢子找的神醫,都願意為您效勞,其中一位,那位夏流夏神醫,還坦言他年輕時曾於豐堯為國君治病,深諳治愈療養之法……”華謠一聽這話,杏目猛地一亮,燃起了喜悅之色:“當真?!”“當真,當真!”棠梨匆忙地拉華謠進門,主仆一同落座,棠梨從案上取出一本書來,朝華謠遞去:“您瞧,這是他留下的醫書,說是豐堯絕大多數病症,都能在此找出解決的方法,托婢子轉交於您。”華謠霎時喜笑顏開,趕忙接過醫書翻閱:“豐堯之境,雖氣候旱涼,但其藥用植被甚多,如甘枝海棠、岩桑、蜀檜……”華謠一連翻閱了數頁,發現書上都是些近似的關於豐堯之地的地理、植被、氣候特征的記載,並沒有甚麼醫術的法門。華謠不禁擰了眉,她很快翻到最後一頁,又見其上載道:“但,其當地醫者,多畏懼植被毒理,而忽視藥性,以致諸多輕症蔓延,終成不治絕症。”華謠的神色轉憂為喜,一雙柔荑把醫書一合,笑道:“我懂了。”這話聽的棠梨也喜出望外道:“二小姐,您又不通醫術,這也能看懂?”華謠一指醫書,淡然道:“其實這其中隻不過是記載了一些豐堯之地的植被特征,無論是藥性,亦或是毒理,都有記載。”棠梨覺得很是掃興:“那又怎麼能治病啊……”“能治病的,不是藥,也不是醫術,而是醫者的心。”華謠故作神秘地一笑道,“豐堯之地的植被多有毒性,以其用藥須謹小慎微,很多醫者不敢冒險一試,但其實,豐堯之境許多病症,都可就地取材醫治。”“原來如此!”棠梨笑靨舒展,甫一想到那日夏流前來說的話,便又同華謠說道:“夏神醫還說到,他曾為豐堯先君醫治過。”“那現任國君……”華謠杏目輕眯,以手托腮,素指輕點在下頜,若有所思道:“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國君得的病,是曆代相傳的病症?”棠梨也引以為然:“這似乎,也說不準。”“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豐堯即便凶險,我也是一定要去的。”華謠長舒一口氣,走到內室去收拾細軟,攤開包袱的一瞬間,她突然望向窗外的天,素來無畏的她,似乎也迷茫於前去豐堯的未來,隻渾身猶如負鐵一般沉重地歎道:“聖命難違,天意啊,更難違。”棠梨探手去幫華謠一起收拾細軟,問道:“二小姐何時啟程?”華謠把包袱係緊了一個結,斬釘截鐵地乾脆道:“三日之後。”\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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