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所托非人(1 / 1)

我比靜安還要傻多少倍啊,至少,蘇生隻是薄情,本質不壞。那兩年牢,做的真他媽的一文錢不值,阮曼君,以後再也再也不要提起,想起,承認和馮伯文的曾經,從現在起,是仇敵。想到卓堯溫暖的笑容,讓我覺得生命的真實,他和孩子,是我堅強再堅強的最大支撐。他待人總是清涼如水,獨獨對我,親密無間,熱誠歡好。想著他的好,想馬上和他見一麵,撲到他的懷裡。站在電梯口等電梯,看著指示燈從負一樓停車場一層一層往上竄,我急切地想要快一點離開這個鬼地方,生怕馮伯文這個凶靈般人物伏出來。電梯叮鈴響了一聲,銀色的門拉開的那一刻,我看見了像是闊彆已久的卓堯。他從電梯裡走出來,麵龐清俊,高大頎長的身形,白襯衣,深藍色西裝,袖口有兩排純金的紐扣,冷清深沉的模樣,他的氣場就是這樣,出現在任何場合,總能讓人群安靜,所有的耀眼光亮都震蕩開來。他身上的光芒,像春日,我們終於離得很近,渴盼他會像往日那樣望著我微笑,張開懷抱,嗓音低沉溫和說:進來我懷裡。我想起三年前,我們分開,好久不見,他的車每晚都停在我公寓樓下,車燈閃爍,他坐在車裡抽煙,正巧我下樓去便利店,我一出來就識出了他的車,他轉臉,也看到了我,他打開車門,大步向我走近,緊緊擁抱住我。他低俯吻我的臉,生命仿若一下完整。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與他重逢,我淩亂不堪的衣衫和發絲,裙角破裂,我捂住臉,站在他麵前,笑著流淚。他的眉頭皺了一下,臉上,沒有出現我期望的笑容,他驚異的目光,打量著我,陌生的令我害怕,他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看我,看我的狼狽,看我的衣衫不整。我一下子,意識到了他在想什麼,他見我這個樣子,生了誤會。然而,卓堯,難道你不是那個最疼愛我信任我的人嗎?你怎麼,用這樣的疑惑眼光來審度我。我低頭,咬了咬嘴唇,深呼吸,轉過臉,看向左邊。他不言,我不語。沉默過後,他輕聲說:“曼君,你可知道,你讓我失望,並且,心痛。”需要解釋嗎,卓堯,曠日持久的相愛,我們之間應該是清淨無礙的,縱然我不解釋,你亦不會懷疑。此刻的你,像俗世的男子起了疑,吃了醋,生了氣。我隻是,恰巧在馮伯文這裡,遇到了你,馮伯文,曾是我的舊日戀人,所以你,惱怒。他的話語,已經是惱怒,因為那股心痛,他才會輕聲說。我寧願他勃然大怒,對我大吼,我好可以和他吵一架之後擁抱。卓堯,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什麼?為了你,你知道我是為了你,但你以為,我用那種方式在幫助你。電梯門再一次叮鈴一聲,怕人瞧見,我低頭,長發垂落,該怎麼收拾殘局,來上海之後發生的事和我來之前在小漁村幻想的相差萬千距離。問題,是不是都出現在我這裡,我反省自己,換位思考,若使我變成卓堯,我會不會,氣惱。我在為他找借口,為他開脫,隻因他在乎我。“阿MAN,原來你在這裡等我啊,對不起,我在停車場反複找,還是沒有找到你的戒指。”甜美的聲音,即使是道歉,也能嬌滴滴,她是葉潔白,我不抬頭也能猜到是誰。我看了一眼卓堯的左手無名指,空蕩蕩的,他遺失了我們的婚戒,心臟上傳來的刺痛險些讓我彎腰捂住心口。丟失了婚戒,是不好的征兆,嗬,不算婚戒吧,我們也沒有正式登記結婚。“沒關係,彆再找了,我們進去吧。”他毫無責備的意思。他說過的,任何場合和應酬,他都會戴著那枚戒指,時刻提醒身邊的女人,他是個有婦之夫。那枚戒指,尺寸正合,那麼牢牢套在他的無名指上,怎麼會弄丟。我竟然,卑微到連頭都不敢抬,我的目光正好落在葉潔白挽著卓堯的胳膊上,那個位置,我以為站的隻會是我。心臟不合時宜的加劇刺痛,我是有了心臟病嗎,怎麼每次都會絞痛成這樣,我捂住了心口,毫無準備地彎身蹲了下來,額上大粒大粒的冷汗直冒。太像演戲了,觀眾或許會覺得不如暈倒下去,那就更有好戲看。原諒我,疼得慌。疼得,麻木不仁。遠處,傳來這樣的歌聲“我在你背後哭沒有人聽得見壓抑也是種幸福我已經能體會再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作為我後退的理由......”陳震東的《你是我的》唱的我此景淒涼。我心口痛得蹲在地上,我的身邊是他挽著彆的女人。佟卓堯,你可知道,你讓我絕望,並且,心寒。所托非人。時間難倒回,空間易破碎。我就站在你麵前,我真的半點也看不出你和葉潔白隻是演戲,她挽著你,比我還理所當然。“小姐,你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葉潔白退了回來,蹲下身子,很柔和的關切。我看見了她的手指,細細長長,指甲做的很漂亮,繪著細膩的圖案,鑲著鑽,粒粒都是南非鑽石。連指甲都做的如此昂貴精致的女孩,我第一次遇見。傳說中的公主與灰姑娘,噢不,我不是灰姑娘,我是灰大嬸了,同葉潔白比,我年紀比她大,她和卓堯一樣錦衣玉食,而我,出生小漁村,飽經滄桑,相形見絀下,不需要看臉蛋和身材,隻比手,我就自卑了。卓堯,你領了這樣一個公主來我麵前,再驕傲自信的曼君,也會卑微了,你知嗎,那是因為挽著你的是她,不是我。我搖搖頭,咬緊嘴唇,強忍著痛站直身子,裝作沒事,按電梯,電梯很爭氣地迅速開門,我像逃命一樣鑽進電梯,瘋狂地按一樓的數字鍵。電梯門關上前,我都不敢看向前方,害怕自己會失態。我聽到葉潔白委屈地對卓堯說:“這個人真奇怪,我也是好心。”我在最後電梯門僅有一小道縫隙就合上的那一瞬間,望向了前方,我看見他的側臉。天涯海角,過樹穿花,那麼多陌生的城市走過後,他還能找到我,可現在,隔著一道電梯門,卻遙不可及,猶如隔著千山萬水。我沒聽到卓堯說什麼,他有否萌生一點點心疼。電梯下沉,下沉,我的心臟連同著墮入穀底,把我和他越拉越遠,他沒有追出來,手機在電梯裡沒有信號,我甚至還心存幻念,他會傳短訊給我解釋。走出這裡,那種刺疼消失了,如被下了降頭之後獲得逆轉挽救。寒意侵襲,這樣衣衫不整走在路上,招人非議,我攔了一輛的士,去取了多多的車,開車滿大街的轉,轉了幾條長長的街道,還路過以前送外賣的街,路過那家麥當勞,找地方停車,披了一件多多放在車後座上的披肩,進了麥當勞。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陽光斜照,看到了停在門口的送外賣電動車,一個二十歲左右送外賣的女孩戴著紅色的頭盔,我朝她微笑,她多像當年的我。我仰頭看對麵那棟大廈,三年前的場景,曆曆在目,那時他總去那棟大廈的最佳位置,來看我在麥當勞忙進忙出的身影。那大約是再也回不來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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