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與他同歸於儘(1 / 1)

他把信遞給我,信紙是傳統的白底紅線條的信紙,發了黃,犯了舊,我以為這是靜安寫給他的情書。打開一看,是靜安的遺書。傻傻的靜安,像是預料到自己有天會死在畢蘇生的前麵,她早早的安排好了後事,我想那時的靜安,就算沒有發生替畢蘇生擋一刀的災難,她也沒有準備活多長久,她會在親眼看見蘇生幸福之後自絕。蘇生,記得愛上你那年我18歲,我用了兩年時間終於讓自己相信一個事實——你不愛我。此後,我就很努力工作掙錢,我想要存夠一百萬。一百萬不多,你可以買房娶妻生子,不要辜負下一個女人了。好好待她,把你沒有給我的愛統統給她......死亡對我來說不可怕,而我最擔心的是,我死了,你怎麼辦?好在,我給你存了一百萬。蘇生,我想要謝謝你,謝謝你陪我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讓我愛上你,陪伴你,有機會成為你的妻子,即使離婚了,你還會回家來看看我,吃我做的飯菜,喝我煲的湯,給我一個擁抱,對我而言,這已足夠......靜安的遺書,讓我在悲傷之後,想了很多,我們都以為我們愛得很偉大,可這樣的靜安,告訴我,今後,該怎樣去愛卓堯。而我,能做到坦然看著卓堯和彆的女人幸福嗎,不管是歐菲,不管是葉潔白,我能夠做得到嗎?蘇生走了,沒有告訴我去哪裡,靜安死了兩年,他依舊這樣悲傷,他也不算是無情無義,多少男人,在女人死後不久,娶了一個又一個,但,這並不是不對。我在想,如果我死了,卓堯會悲傷多久。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桐花萬裡路,連朝語不息。他曾說他和他的情人是桐花萬裡路,我不過是萬裡路上遙望他的一棵樹,即使他和我連朝語不息,還有那麼多的桐花在等待他。起初清晨那激動的心,竟跌落穀底,我是個永遠都沒有危機意識的女人,過於自信,我要見他,要他的解釋,要他親口告訴我,他愛的隻能是我。在銀行保險櫃取到了重要的證據,收在包裡,小心翼翼,關係到佟家生存攸關的問題,我在想,要是我可以解決佟家這次遇到的麻煩,是不是卓堯和葉潔白的聯姻就可以取消。隻要馮伯文在稅的問題上不再鬨,擺平有關部門,佟氏企業就可以平安無事。走出銀行大門,一輛銀色車上下來兩個雙手交叉放在腰際的墨鏡男,其中一個打開車門,對我說:“阮小姐,跟我們走一趟。”我抓緊了懷裡的包,生怕是遇到了搶劫,但對方既然能夠叫出我的姓氏,想必是熟人。誰會消息這麼靈通,我一到上海,就要見我。我以為,是卓堯的母親林璐雲。我坐在後排座位上,左右前後都是冷清不語的男人,我警惕地問:“你們最好彆亂來,銀行門口有監控,我若有不測,警察可以第一時間查找到你們。”開車的男人語氣冷漠地說:“我們隻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放心,不會對你怎樣,隻是你的一位老朋友,想要見見你。”車停在我很陌生的一棟大廈門口,上了電梯,22層,進了一家新開的公司,公司進門的Logo,我熟悉,是馮伯文的公司,這個Logo是當年我設計的。難道他早就派人跟蹤我,我包裡的證據,是不是他此次見我的目的。馮伯文的新公司儼然成立不久,或者說,公司裡沒有一個員工的身影,我不清楚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綁架我?應該不至於,他不會那麼傻,他說他要做良好市民,怎麼會用做壞事的表象來做壞事呢。他隻會用做好事的表象來做壞事,這是他一貫作風,陽奉陰違。馮伯文坐在辦公椅上,背對著我,我環顧他的辦公室,死氣沉沉,他還是那麼虛偽,想儘一切辦法把辦公室布局得豪華氣派,不過,是個皮包公司,他目的就是聯合鐘利濤和戴靖傑來對付卓堯。“你果然來上海了,戴靖傑說用這一招對付你,你肯定要來上海,沒想到,你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東西取了吧,我念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我不動手,你自己交出來吧。”馮伯文沒有轉過頭,聲音陰沉,威脅。我恍然回悟,上當了,不能讓他得到那幾張指證他的證據,我故意扯開話題說:“馮伯文,我們兩年沒見了,你就用後背對我說話嗎,至少,你也該給我沏一杯茶。”我說著,小心地把手伸入包裡,將證據拿出來,輕輕放在地上,用腳踢進辦公桌下麵。馮伯文是想不到我會把證據藏到他辦公桌下的,我隻要爭取時間,就能悄悄拿回來。“可以,隻要你乖乖交出來,我當然願意用我英俊的臉對著你說話,並且,給你沏上等綠茶,我沒忘記,你愛喝綠茶。”馮伯文轉過臉,白色的西裝被他陰邪的笑容糟蹋。在他望見我的那一刹,他的目光裡有些異常,他愈發像一隻狼。我穿著豹紋短裙,黑大衣,長皮靴,隻為給卓堯一個驚喜,沒想到,卻被他儘收眼底,我暗暗後悔,仍裝聽不懂他的話,說:“你要我交什麼,我不欠你的,馮伯文,我今天來這裡,是警告你,好自為之,停止你腦中想做的事,這對你沒有好處。”“曼君,你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性格,我認準的,會放棄嗎。噢,對,我放棄了你,不過沒關係,拜佟卓堯所賜,我離婚了,你要是想跟我重歸於好,我的懷抱隨時為你敞開,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不如,交出東西,免傷和氣。”馮伯文站起來,皮椅還在轉動,他朝我走來,皮笑肉不笑,麵目分外可憎。“站住!你彆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我指著馮伯文的臉,對他的厭惡,若他再靠近,我真有開窗縱身一躍的衝動。“我仇人太多,這個窗戶外麵有防護設施,跳下去,也不會受傷。”馮伯文嘴角一抹陰冷的笑。“該死的你給我滾遠點!”我粗口對他大吼。“哈哈,曼君,你還是像從前那樣可愛,那樣傻。”他哈哈大笑,得意地走到辦公桌前,他做了一個彎腰的動作。他彎腰,很順利地撿起了最為重要的證據。我驚得不輕,他明明是背對著我,卻對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馮伯文舉起一部手機,按了一個播放鍵,裡麵重複著我和他剛才的對話,他說:“我的辦公室裡,有監控的,你抬頭,正對著你,我的手機和這個監控是並聯的。曼君,你的樣子,真可愛。”他從桌上拿起打火機,一手緊握著幾張關鍵證據,他打算燒毀證據。我必須阻止,就算拚了,也要把能指證他的有力證據拿回來,沒有考慮太多,衝上去,先死死拽住他拿打火機的那隻手,用力掐,他痛得甩開了打火機,而我,連同打火機一起,跌落在地上。哢嚓一聲,是裙子裂開的聲音,我忍著痛站起來,捂著裙子破了的地方。馮伯文,已把那些證據付之一炬,脆弱的紙,燒得隻剩下一個角,他扔在地上,很肆意地笑。我紅了眼,對他的仇恨快要爆炸,恨不得,與他同歸於儘,但,不能,我還有小黎回,我不能讓他失去媽媽。“我勸你放棄和我魚死網破的念頭,你我不一樣,你有兒子,你心裡根本放不下佟卓堯,我不同,我不怕身敗名裂,我不怕頭破血流。不如,我給你一個建議。”他手撫摸著下巴,猥瑣地看著我,說:“你生完孩子,身材恢複得不錯,比以前豐滿了嘛。今晚,你把我哄得開心,伺候舒服,我就對他網開一麵。”和這種無恥的人,還有什麼好說的,隻是沒想到,這副嘴臉,我竟曾為他著魔。突然對自己生了莫大的憐憫之心,我愛過這樣卑鄙的混蛋,想想,就恨自己,一失足,千古恨。“我徹徹底底明白自己當初錯到什麼地步!你好下賤。我本想和你談判,隻要你放過佟氏,遠離戴靖傑的複仇計劃,我會把當年的證據交還給你。牢嘛,兩年我都做了,我沒想過送你進去。既然你做絕,那你最好思量你下麵的每一步路,卓堯有任何事,我不會讓你下半輩子好過。”我說完,沒看他一眼,摔門而出。走出來的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曾經愛過這個男人,儘管我早已釋懷,當他麵目猙獰厚顏無恥,我始終無法原諒自己當初的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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