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似乎是察覺到了,眉眼徹底冷下去,“厲延卿,你在質疑什麼?你又聽到了什麼,知道了什麼?”她終於穩了呼吸,“蕭水音說蕭涵的死或許不是意外,”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因為蕭涵,他知道了,所以才會在飛機上接自己電話的時候聲音那麼的低落,才會剛剛那般失控的親吻自己,這麼一想,華清竟是笑了,她覺得自己被質疑了,她唇邊的那抹笑很淺,卻越發襯那雙眼睛帶了血色。“厲延卿,你不信我?你是不是認為就算我知道什麼,也會因為這個姓氏不說出實話?” 她一邊說著一邊快速解開安全帶,然後十分迅速果斷的推門下車,不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隻不過她這邊剛合上出門,緊接著又是一道開門聲響起。“清清——”她惱怒,氣衝衝的往前走,竟然連包都沒背,是真的很生氣,身後響起極好聽的聲音,他叫她名字,太氣人。華清不理,邁開步子繼續走。“你要去哪?。”他從後麵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的小臂,不讓她繼續往前走,她因為自己的胳膊被扯住,狠狠的甩著自己的胳膊,但是卻發現無濟於事,在力量方麵的對比實在是差距懸殊太大,她抿著唇,轉身看向厲延卿。若是彆的男人,按照華清的脾氣,怕是早就一把巴掌直接甩過去,可是眼下不管再生氣對著這張臉,她都下不去手,厲延卿這樣的人,對你不上心的時候一個眼神都不多給你,對你上心之後,霸道又淩厲,似乎所有的主動權全部都在他的手中,華清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自己沒了說話的資本,車內溫度高,他之前一上車就脫下了外套,眼下急著下車追她,隻是穿著深色的襯衫,黑色長褲,他吃定她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絕對不會放開這圓臉姑娘的手,這樣的想法,在求婚之前隱約出現,在那之後隨著時間與日俱增,深刻入骨。他們這樣僵持的時候,已經有路過的人頻頻朝這邊望了過來,看完也就一笑而過,小情侶吵架呢,說是吵架何嘗不是蜜裡調油的另外一種爭執的方式,華清被他反握著手腕,進退兩難,甩不開,走不掉,一氣起來鼻子就先紅起來,兩隻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帶著氤氳起來的霧氣,讓人心生密密麻麻的心疼,厲延卿實在不忍心繼續看著這樣的一張臉,微微一使力就把她拉進了懷裡。右手順著她的長發,“對不起,清清,是我混蛋,我怎麼能不信你?”“厲延卿——”她的頭用力的抵著他胸膛,聲音帶著哭腔,“我真的不知道當初的事情,”他眼眶也紅著,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我信你,”短暫的沉默中,一場一觸即發的猜測和懷疑煙消雲散.....——“清清,今天的事情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她不理他。“清清,”華清在他的軟磨硬泡中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厲延卿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終於鬆口氣的笑了,心裡罵了自己千百遍,怎麼能質疑她?她一直以來,對很多事情看得清楚,知世故卻不世故,有自己的想法卻不會對彆人的事情多加任何主觀的評判,她有著自己處事的固守原則,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自己的原則。她平日寬容待人,連刻薄的話都幾乎不會說出一句,實在不會因為姓氏便隱瞞真相。“我一直在調查,但是沒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最終還是華清主動先開啟了這個敏感話題,厲延卿知道她坦然,一定會提起這件事,但沒想到會這麼快,他看著她,而她的語氣很平淡:“我雖然一向都覺得華雷明的手段狠毒,但是這樣沒人性的事情我不信他能做的出來,但是,說到底,人心到底是什麼樣,我也不知道,當初我不差點被他活活打死?”聽聞這話,厲延卿忽然覺得心口一緊,她看著他忽然臉色變得慘淡,意識到自己一時口快說錯話,忙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那是意外。”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的小妻子,目光複雜道:“他是你的父親,怎麼能下得去手?”華清沉默了幾秒,收起雜亂的思緒,“並不是有血緣關係的人就會是一家人,也有可能是彼此憎恨的關係,”他看著自己的妻子強壓下去的苦痛,很霸氣的把華清摟在懷裡,“任何時候,你還有我,還有厲梓,我們都是你的家人,”她慢慢閉上眼睛,眼角的淚無聲滑落,親情,曾經的她多麼渴望卻不可及,閉眼,耳邊是厲延卿強有力的心跳聲,好像是最大聲的承諾,他抱著自己小妻子,表情雖然平靜,但是心裡卻早已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他在心裡對自己說,承認吧,厲延卿,你已經會被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牽扯住所有的情緒了,承認吧,厲延卿你愛她愛得發瘋!——鐘越準備下班,忽然想到前幾天的事情,當時從機場出來,本來是準備直接去祭拜曾經的戀人蕭涵,卻因為一場臨時的雨打亂了所有的計劃,更加沒想到的是,竟然造成追尾事故,他平日開車連紅燈都不會闖,結果那天因為長途飛行,幾乎全程都在睡覺,下了飛機,有些暈暈乎乎,又因為雨天視線模糊,竟然造成追尾事故,掏出那日那個圓臉姑娘助理留下來的名片,有些詫異,年紀輕輕,竟然已經是百強企業的律師了,也沒多想,將名片塞回抽屜,就準備下班,重遇上次事故的車主是鐘越沒想到的事情,——再次遇見鐘越,出乎華清的意料,她進入電梯便看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反應過來之後對著他淡淡頷首,忽然有太多淩亂的畫麵衝擊著她的大腦,華清慢慢蹲下去,縮在角落,她覺得自己的神經快要崩斷。“你沒事吧,華小姐。”這聲音,在這樣密閉的空間格外的清晰,重重的敲擊著她的耳膜,每一個音節都變成了一把刀狠狠的戳中她的心臟,生生叫她覺得無法呼吸,分明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了,分明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了,一定是在更早的之前,可是到底是什麼時候,為什麼總是想不起來?華清腦海中模糊的畫麵忽然慢慢閃現,一幀一幀的照片變成了電影畫麵般的在她眼前掠過,那一年,她被華雷明送到療養院修養,在那裡,她隔壁病房的一個好看的女孩子聲音很好聽,總是來串門,隔壁的病友很有耐心,有一頭烏黑的直發,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如彎月,清澈又皎潔,她很愛笑,說話的聲音總是柔柔的,輕輕的,可是那個時候的華清是個挺沉默的人,每天會花很長的時間一個人靜靜的待著,待著耳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是她最孤獨的一段時間。而與孤獨的自己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隔壁的病友,病友有個男朋友,他會幫她吹頭發,他會和她一起在沙發裡窩著看書,他每次來都會帶很多好吃的巧克力,他們的感情很好,華清終於記起來了,原來被遺忘的隔壁的病友是已經死去的蕭涵,而每日都來探訪隔壁病友的那個小男友就是眼前的鐘越,但是為什麼鐘越不認識華清呢?因為她從未出現在鐘越的麵前,每次鐘越都是從戀人的口中的得知隔壁病友的存在,而鐘越並未與華清真正的見過一麵。華清推開鐘越試圖扶起來自己的手,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拚命的往外麵跑,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第一次在墓園看見蕭涵照片的時候心裡會疼的喘不過氣,原來早已相識,原來早就認識了,這可真他媽的糟糕啊,此刻的華清隻是單純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亂成了漿糊,轉不過彎來。既然以前是認識的,為什麼在那之後自己竟然完全忘記了蕭涵,她有一點心不在焉,她走的實在太急,一個踉蹌,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再然後沒過幾秒,麵前忽然伸出一隻手,“你跑什麼?”鐘越越來越覺得這姑娘有些意思,看見自己的時候目光複雜,電梯裡忽然心悸,再然後忽然逃出電梯,眼下還摔地上,他一把抓住她的小臂,把她從地上拽起來,而那隻手幫她站穩後卻沒有很快收回去,“你認識我?”華清眼神冰冷,甩開他抓住自己小臂的手,“是的,曾經見過,”“可我卻對你沒什麼印象,”鐘越此刻低著頭慢悠悠地看著眼前這個圓臉姑娘,“你是鐘越,你曾經是蕭涵的戀人,”“你怎麼知道?”“我曾經是蕭涵的病友,我的病房在她的病房旁邊,”她看著鐘越的表情慢慢變得痛苦,知道蕭涵兩個字的殺傷力,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打破這有些詭異的氣氛,華清看了一眼上麵的號碼,直接走開,——她是在接到華雷明電話之後立刻趕回來的,快步走進去的時候就看見華雷明身邊那年輕女人,最近剛簽下華氏的代言人,華清唇角是譏諷的笑,抬眼看向華雷明,冷冷的看著他。大概華雷明不想與她剛一見麵就不歡而散,和她對視了幾秒鐘婚後便自顧自的坐在沙發裡,她也跟著坐在離得最遠的一張單人沙發裡,聲音裡還帶著幾分笑意開口,“這就是你的新歡?”華雷明並未動怒,隻是語氣平常的對著身邊那個年輕女人開口,“你先去廚房看看,”那女人知道華清與華雷明之間的相處模式,也看出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眼下聽了這話,立刻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