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雷明並未動怒，隻是語氣平常的對著身邊那個年輕女人開口，“你先去廚房看看，”那女人知道華清與華雷明之間的相處模式，也看出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眼下聽了這話，立刻應了下來。隻是她還沒走兩步，被立即起身的華清直接伸手擋了下來，她看著這年輕女人一揚眉毛，“叫什麼名字，年齡多大？看著挺年輕，應該比我年齡小吧，”“華律你好，”“華清，”華雷明出聲嗬斥，手中的拐杖敲得地麵砰砰響，她因為被製止，眉眼中一閃而過的隱忍，但最終還是讓到了一邊，然後神色未變的坐在沙發裡看著麵前的茶，再坐下之後就沒開口，一直眉目沉靜的出神。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她到底查到哪一步了，他等了一會兒才收起剛才一晃而過的神色伸手去端茶杯。一直到觸及杯盞的那一瞬間，華雷明才慢慢開口，“你想起來什麼了？”“我與蕭涵原先就認識。”“嗯，還想起來什麼了？”“暫時隻想到這些，那該我問了，我查到的資料顯示，在她去世之前的那個星期，你曾與她私下見麵，並且她走的時候麵色很不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之間的談話並不愉快，”“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沒什麼印象了，”華清一直盯著他的眼睛，試圖窺探一些，哪怕幾分的異樣都好，可是那眼神怎麼都不像是心虛的眼神，“可是她死了，難道一條人命在你麵前都這麼不值得你回憶回憶嗎？我隻是想確定她的死真的與你無關，真的與華氏無關，就這麼難嗎？”“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說什麼？！”“我知道，我是真的不能判斷到底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從小到大，不管是對媽媽，對大哥，還是對我，你何曾心軟過，不管是任何人，隻要觸及你的利益，一定會被立刻清理，當初的蕭涵到底觸碰了誰的利益呢？調查華氏的事故並且堅持上訪，我想不出還有誰會比你更覺得這件事費心，”華雷明聽到這裡，覺得自己壓下去的火又冒了起來，“你意思是我讓人害死她？”“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因為這句話，華雷明徹底被惹怒，啪一聲扔下手中的玉扳指，“逆子！你給我滾！”正巧管家陳叔走進來，聽到這句嚇了一跳，把臉色不好看的華清拉到一邊，“又怎麼了，不是才回來嗎？怎的又吵起來？”華清也不說話，一個人快步往外走，陳叔一直跟著她走到外麵的花園，才拽住她，“清清，那孩子的死真的隻是意外，”“您知道什麼？陳叔？”華清停住腳步看著陳叔，陳叔跟著華雷明幾十年的時間，一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眼下這話的語氣分明是知道一些的，陳叔皺著眉頭，有些為難的開口，“那孩子有抑鬱症，這件事你知道嗎！”“我知道，”“她的情緒不能遭受任何的打擊，在她去世之前，華先生的確與她曾經見過一麵，但是確實是她主動來找華先生的，很抱歉，具體的談話內容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有一點很肯定的說，你父親並未派人對她做任何你擔心的事情。”華清覺得更加不明白了，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蕭涵主動來找華雷明？——胥燁剛從包廂出來，準備找個安靜的地方抽根煙，便在走廊上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麵孔，再一瞅，嗬，原來是熟人，煙癮也沒了，立刻跟打雞血一般的神采飛揚迅速進入戰鬥狀態。“喲，這不是厲隊長嗎？哦不對不對，現在該喊您一聲厲總？”厲延卿本來站在窗邊接完電話正準備往包廂走，就聽到這抑揚頓挫的話，扭過頭看著這麵前的男人，想了想，哦，自己老婆的前男友，那個殺千刀的男人，唇角勾起，眼神裡麵冒著火，“胥少，”“我可聽說華清回到華氏了，她家老爺子可不是個簡單角色，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你這個女婿，敢問厲總有沒有去拜訪你老丈人啊？”，說完還故意停頓了一下，繼續調侃，“我怎麼知道這些呢，還不是因為以前戀愛的時候去的次數多了，見得多了。”“既然是以前見的麵了，也不至於現在還提起來，畢竟都已經過去了，”胥燁被他嗆得滿臉通紅，“老子就算是過去，也是華清的初戀，初戀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她初吻都是我的，”“嗬，”厲延卿聽完就笑了，一臉看不起他的模樣，“初戀？沒有狗屎一般的初戀怎麼會發現以後的對象有多好。”胥燁顯然沒想到他說起話來嘴這麼厲害，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竟然說自己是狗屎，“華清繞了一圈，最後說不定覺得還是初戀最美，老子的懷抱時刻敞開等著她。” 厲延卿也不惱，摸了支煙捏在手裡把玩一副慢慢悠悠的模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半天，哼笑了一聲，繼而開口，落字有聲，“無力護她周全，何必等她入懷？”手機響起，是華清的號碼，他轉身離開，留在原地的胥燁終於變得失落，聲音輕緩的慢慢開口，“難道你就有自信護她一生？”——他靠在牆邊，抽著煙抬頭看著外麵的星星。“在乾嘛？”她坐在去機場的計程車裡看著窗外給厲延卿打電話，“看星星。”“好看嗎？”厲延卿樂了，吐出口煙圈，“沒你好看。”她被說的一樂，唇角瘋狂上揚，“你怎麼，油嘴滑舌的，”心裡卻甜滋滋的，“什麼時候回來，我接你，”他知道華清臨時回去家中，走的匆忙也沒說什麼，眼下她主動打電話給自己就說明心情還不算太差，“估計得夜裡兩點了，”“行，我接你，吃晚飯了沒？”“沒有，沒胃口，”厲延卿歎氣，其實他在問出口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話就是白問，她哪一次回去會有胃口吃飯，果不其然，這一次肯定又是不歡而散，她說過不止一次，和父親華雷明的關係很差。“先不說了，要開始檢票了，”她揉揉太陽穴，掛斷電話。華清覺得既然從華雷明處問不到什麼，那就試試從鐘越那裡能不能得到其他的消息，回去之後有必要私下約見鐘越一麵了，——航班的出口處，出來的人不少，華清走在人群的後麵一抬起頭，然後，就見一個穿著黑色長款大衣的瘦削背影，她一驚，太像阿頁了，眼見著那個姑娘與自己的距離原來越遠，她有些著急，趕緊往前跑，那姑娘戴著深色棒球帽，從後麵什麼都看不清，隻是靠著那背影華清覺得有些熟悉，眼睜睜看著那姑娘鑽進出租車，華清站在那裡氣喘籲籲，也沒追上，也不知道那個姑娘到底是不是阿頁，忙活半天竹籃打水一場空，她有些鬱悶，然後就看見了背對著自己這個方向的穿著短款夾克的高個男人，利落的短發，堅毅的下頜曲線，怎麼看怎麼好看，她唇角瘋狂上揚，眉眼間更是跳躍著歡喜，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悄悄的繞到他的身後，一下子從後麵抱住他的腰側，“驚喜，”厲延卿一愣，聽到聲音的時候瞬間就笑了，轉身捧著她的臉，先是親親她的額頭，又親親她的唇，才笑眼盈盈的移開，“怎麼從這邊出來？”“有個姑娘走這邊，我瞧著她有些像阿頁，本來準備追到之後求證，結果她快一步先離開了，我也就跟著從這邊出來了，”厲延卿眸子柔軟地看著自己的妻子，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試圖溫暖她冰冷的手心，這裡離停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她不願意繼續往前走，停在原地，張開手，“我好累，我不想走了。”“那怎麼辦，這裡離停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可我累了，走不動了，”“好，那你在這裡等我，我開車過來，”他看出她的小心思，故意不接招，生了心思要打趣她，說完便要走，一低頭袖口被人拉住，華清撇著嘴，難得的嬌氣模樣，“你好笨，我隻是想讓你背我，這點意思都看不出來嗎？”他一聽笑了，唇角的笑容加深，“不行，你最近重了，我背不動。”“你說我重了，我怎麼可能重了，我...”她笑起來，踮起腳尖說著便要去摟他的脖子，使勁往他身上躥。身高差距，體力差距，兩個差距注定她的彈跳以失敗告終，她擺擺手，“算了，我沒力氣了，不背就不背吧，”他無奈一笑，背對著她，彎腰，背起自己瘦削的妻子，她趴在厲延卿的背上，倦意再也藏不住，“我重不重？”“不重，輕的一陣風都要吹走了，”“其實我有些難過，”“嗯，”“那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難受，”“你想說的話，自然會主動和我說，”“可是這和你問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厲延卿，你傻不傻，”她趴在他的背上，聲音慢慢低下去，“清清，我並不知道你和你父親的關係有多糟糕，也不知道這糟糕的緣由，所以沒辦法給你任何的勸慰，我隻是想告訴你，任何時候，不管多難受，我的懷抱是你的，我的肩膀也是你的，”“嗯，”華清有些神色複雜，因為蕭涵的事情心裡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她不知道任何和他說自己曾經認識蕭涵的事情，糾結再三，還是決定現在什麼都不說，等到徹底的把一切都理清思路到時候再說也不晚。便向他的背貼得更緊：“我好餓啊。”“這個點到哪吃飯。”“回家啊，你做的飯比我在外麵吃的好吃不止十倍，”一陣冷風吹來，吹著華清的長發飄起，“冷不冷？”“不冷，有你在我身邊，一點也不冷，”“油嘴滑舌，”他拿她之前的話來回給她，隻是兩個人心裡都甜絲絲的，——厲延卿剛把麵包遞給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去給她拿牛奶，就被人摟住脖頸，他下意識的伸手托住她，語氣無奈帶著寵溺“不是餓了嗎，吃點麵包，我去給你拿牛奶！”圓臉姑娘整個人掛在了他身上，胸前的柔軟，緊緊的貼著他，兩條腿環在男人敏感的腰腹間。這個姿勢有點糟糕啊，可是她顯然沒意識到抱著自己的男人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急促了，他清清嗓子，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心跳聲，“下來。”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以至於他的心跳在不斷的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