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程瀟可能是闌尾炎的時候她還不信,一臉驚奇地發問:“醫生,我這真不是懷孕啊?”醫生又問了一遍大概情況,最後還是建議先驗血驗尿做檢查。一通忙活下來,程瀟又不痛了,就惡心想吐,扒著垃圾桶一陣一陣地吐。最後確診是得了急性闌尾炎,程瀟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已經眼淚汪汪地靠著易楠說不出話來,偏偏易楠趁她勢弱,故意取笑:“孩子他媽,彆哭了,沒流產。”“姓易的,你……”程瀟又是一陣惡心,易楠眼疾手快地拖了垃圾桶給她吐,她胃裡根本沒東西,不過就是吐點酸水。手機又拚了命地鬨,她騰不出手,讓易楠給她接一下。易楠看到“死彎”這個備注的時候愣了愣,不過他不動聲色地按了接聽,還友好地開了免提,下一秒夏驊的聲音就炸出來了。“程瀟,你他媽是不是懷孕了?”程瀟立刻搶過手機,收了揚聲器開始做戲:“驊驊,你亂說什麼啊……我沒懷,沒有……真沒有!我是急性闌尾炎!”程瀟被易楠帶走,身後有個女客人八卦了一句,夏驊當場就懵了,他覺得自己被耍了,說什麼都歸他,這丫頭的話根本半句都不能信!當年信誓旦旦說不喜歡沈佳陽,不會跟他談戀愛,結果呢,轉臉就跟他的男神手拉手!他忍到休息時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給她興師問罪。“你他媽彆騙我,是不是易楠的?”“我都說了我沒懷……”程瀟欲哭無淚,聲音都打著顫,“你相信我啊,雖然我也以為自己懷了……真沒有……”夏驊壓根不信,又憤怒地罵了兩句“背信棄義”“奪人所愛”就掛了電話。程瀟扶著牆虛虛坐下,易楠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後,等她掛了電話才淡淡問:“你男朋友懷疑你懷孕?”程瀟倚著牆壁,故作灑脫道:“他一向心眼小愛亂想,冷靜兩天就好了。”易楠“嗯”了一聲,伸手扶她,又問:“那他是不打算來了?”“要他乾什麼,一個小小的闌尾手術,我還扛不住麼。”程瀟話是這麼說,整個人卻提不起半點氣力,小腹又一陣一陣的疼,她抓著易楠跟抓了救命稻草一般,白著臉淒慘問道:“易律師,你能不能看在我們睡過一次的份上,陪我做個手術?萬一我怎麼了,也得有個人替我收屍……”“我保大人,你不會死的。”這個時候還要笑她,程瀟倚在他身上罵了一句,心裡卻暖暖的,她忽然覺得易楠也不是那麼討厭了。唉,人脆弱的時候,果然看狗屎都像黃金。她正感慨,忽然又聽見他閒閒飄了一句:“救命之恩回頭彆忘了還,付不起錢的話,一百次也可以。”他們來得不巧,床位緊張隻能去輸液區輸液。不停的輸液,還要禁食禁水,這隻是漫漫長征路第一步。易楠辦完住院手續回來,程瀟就跟見了娘的孩子一樣,激動地表示想去衛生間。易楠在衛生間門口等了好一會程瀟才出來,他提議道:“你這麼不方便,不如我替你請個護工……”“不用,不用,我方便的,方便得很!”程瀟想的是扣除醫保這手術費也要幾千,再請個護工豈不是燒錢。她發現扮可憐還挺有用,立刻委屈巴巴地看向易楠,泫然欲泣道:“易律師,我真不該癡心妄想,耽誤你的時間精力,沒事的,你走吧,我一個人也可以,到時候我有個好歹,你記得把我的遺物轉交給我爸……”“打住。”易楠伸手過來攙她,又補了一句,“再說這種亂七八糟膈應人的話,我立刻走。”定了手術時間,程瀟才算鬆了口氣。她現在完全把易楠當成了天使,完全忘記自己是怎麼罵過人家禽獸摳貨了。她悲傷地跟李主任請了個假,李主任深表同情,讓她好好養病,補貼的事不要擔心。程瀟又非常鬱悶地把闌尾炎這事告訴了臻彩,臻彩笑到大半夜從床上滾下來,然後衷心建議她不如借著生病,把易楠拿下。“我像那麼饑不擇食的人嗎!靠,一動氣就疼……”臻彩語重心長勸道:“人家對你這麼好,雖然動機不純,可好歹也是一精英,又是你初戀,比陌生人來得踏實吧!你不想約炮,那就跟他談戀愛啊,你想擺脫他,這招最管用,一談必分。”“不,我就是跟夏驊那個死gay談戀愛,也絕不會選他,”程瀟捂著小腹又嚎了一聲,悲憤地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這匹優質小紅馬,絕不會回頭啃他一口!”手術時間定在第二天,程瀟換了病號服,聽護士交代開始摘身上飾物。她除了手腕上一塊手表和一串紅繩姻緣串,脖子上還掛著一塊白色羊脂玉。東西交給易楠保管,他看到那塊白玉的時候怔了怔,詫異問道:“你還留著?我以為你這脾氣,早該把它扔了。”這塊羊脂玉質地細膩柔軟,樣式有點像獎牌,當年易楠為了鼓勵程瀟比賽就送她了。程瀟是想過扔掉,可扔了兩回又乖乖撿回來了,畢竟這麼好的成色,樣式又這樣精巧可愛,寓意也好,她戴著戴著就習慣了。“畢竟是錢,生活不易,萬一有急事還能頂頂用呢。”程瀟滿不在乎地說,可瞧他臉色不好,又急忙換了語氣,萬分感激道:“你可彆說,多虧你這玉,我考試次次過,打架沒輸過,上回跑什麼山區體育公益,車卡在半山腰,要不是這玉保佑,我就掛了。”“看來我不隻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是你的貴人。”易楠皮笑肉不笑地說,提起紅繩晃了晃,白玉在燈光下越發溫潤剔透,彆樣可愛。“這玉是我媽的寶貝,要傳給兒媳婦的,我當年送了你,差點沒被她打死。”“啊?這麼、這麼貴重?”程瀟看了白玉兩眼,心想你提這事是不是想跟我要回去,畢竟傳家寶,可她戴了這麼久都有感情了,而且這玉挺貴的……護士又進來催了一下,程瀟趕緊往外走,心裡還記掛著玉的事,扭頭對易楠交代道:“易律師,我昨天吐這玉上,就紙巾擦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沒有擦乾淨,你不怕臟的話能不能再幫我用酒精擦一下?”易楠一聽這話,立馬把玉塞進了她包裡,一臉嫌棄地送她走:“早去早回。”手術將近一個小時,結束後程瀟被送到病房吸氧,心跳監護、血壓計,吸氧罩,她昏昏沉沉的麻醉還沒醒,就感覺自己像被困在床上那風燭殘年的孤寡老人。要不是易楠那張帥氣的臉湊過來,她真以為自己要掛了。“易、易律師,我的玉……”易楠“嗬”了一聲,坐回椅子不緊不慢地說:“你這大難不死,就記掛著它呢。”“這不,貴人、貴人給的……”程瀟沒力氣說話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我跟你一樣,送出去的東西就不會再要回來,放心吧。”程瀟欣慰地笑了一下,困意綿綿,眼皮耷拉著又要睡。護士交代兩個小時內最好不要睡,易楠見狀開始喊她:“程瀟,醒醒。”“嗯……”“你做手術的時候來電話,我替你接了。”“哦……”“一個是你朋友臻彩,問候了你一下。”易楠說得很委婉,其實臻彩的原話是:“沒死就行,割根闌尾上稱還能少點份量,花籃送過去了,回頭好了一起出去吃火鍋慶賀一下啊!”“第二個是你男朋友夏驊,他說明天來看你。”程瀟以為自己聽錯,連忙睜開眼睛問:“真的?”“真的,”易楠看她好像很高興,涼涼地說,“手術做完了再來,真會選時候。”程瀟高興的是自己終於在夏驊那裡洗脫罪名,不然她又要被他記恨奪人所愛,“男朋友”的事要是吹了,易楠這禽獸還不得找理由睡她一百次。“第三個,是你的前男友。”易楠說到這裡有些無語,她這些爛桃花,一個比一個頑強,借口要把什麼分手禮物給她,約見麵。易楠對他印象不佳,直接說了句不必就掛了電話。“嗯?”程瀟萬萬沒想到蔣晨還會聯係自己,愣了好一會才說,“他打錯電話了吧?”“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果斷替你掛了。”“哦……謝謝。”易楠又想起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備注,頗為好奇地問:“你備注的富婆我知道是什麼意思,沙包和死彎呢?”“蔣晨抗揍,夏驊就是一彎……”程瀟解釋了一半忽然意識到自己差點把夏驊是gay的事說出來,立刻改口,“夏驊小名叫彎彎,這都愛稱愛稱。”“那我的愛稱是什麼?”程瀟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她還想編個名字,豈料易楠已經開始撥電話了。完蛋!完蛋!她沒事給他改什麼備注啊!易楠注視著櫃子上震動的手機,“回頭草”三個大字清晰明了。隻幾秒他便明白了是什麼意思,轉頭看著程瀟,微笑說:“好馬不吃回頭草,程瀟,你對我的愛,夠堅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