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李完一溜煙小跑進教室，“大事不好啦！”程錦司正在紙上算一道數學題的答案，聽到李完大呼小叫地衝了過來，他微微皺了下眉，有點無奈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淡定。“彆吵，讓我算完這道題先。”“都火燒屁股了還算什麼題啊？！”李完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筆，怒吼道：“那姓葉的都跟你宣戰了你知道了嗎？”原本課間喧鬨的班上因為他這一聲怒吼瞬間噤了聲，紛紛駐足將目光向他們這邊投了過來。“噗！”程錦司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得不行的笑話，沒忍住笑了出來：“什麼玩意兒？宣戰？幾歲了？這麼中二的玩意兒還在玩？”“你還笑得出來？”李完震驚臉。程錦司將自己的筆從他手裡抽出來，邊在紙上奮筆疾書邊說：“問題不大，容我算完這道題先。”李完及全班人：“……”“啊！不好啦老程！”鐘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從外頭衝了進來，一路大呼小叫。程錦司寫字的手一頓，有些頭疼。自己都交了些什麼狗屁朋友？怎麼他身上那些成熟穩重的優點這群混賬玩意兒一點兒沒學會？程錦司在鐘文開口前直接抓起一本五三朝他丟了過去。“哎呀我去！”鐘文反應挺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差點就破相了。”“老程你這是搞謀殺呢！”他拽著書上去找他算賬，猛然發現這會兒班上居然安靜地出奇，他走了兩步有點發虛，衝前麵的李完遞眼色：“什麼情況？”李完攤了攤手：“彆問我，沒結果。”程錦司在教室一乾人等的注視下不徐不緩地將那道數學題的答案算了出來，填完了才發現自己此刻是眾人目光的焦點。全班七十個人，六十九個正目光炯炯地盯著他。這六十九道灼灼目光讓他那股算出答案後的欣喜打了個拐又縮回了大腦裡。“那個，”程錦司被盯得有些慎得慌，他說：“上午發下來的黃岡密卷數學最後一道題的答案是根號3。”全班人：“……”整個教室陷入了一陣詭異而尷尬的沉默。“不是，”李完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透著無奈和些許憤恨：“現在是根號2還是根號3的問題嗎？”言下之意是：現在都火燒屁股了你還有心情跟我討論根號3？我管你根號幾？我勸你給我理智一點馬上回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葉旭良，讓他不要狗眼看人低在我們頭上拉屎啊！但當事人顯然沒能順利接收到他的言下之意。程錦司盯著自己的解題步驟又看了一遍，語氣鏗鏘有力：“我算了兩遍，不會出錯，是根號3，不是根號2。”李完，卒。“行啦，”程錦司逗弄完兩人，開始疏散班上眾人的目光：“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沒什麼大事。”他都這麼說了，大家隻好該乾什麼乾什麼去了，隻是多留了一隻耳朵偷聽。“你都不著急的啊！”李完急得都恨不得自己是當事人，趕緊跑去乾一架以示權威了。鐘文也在一旁附和：“怎麼解決哥們給個痛快話，我們都不是孬種！”李完：“對！”“打住！”程錦司有些哭笑不得：“你們這豪言壯語撂了一堆，能先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嗎兄弟們？”李完和鐘文：“……”程錦司：“葉旭良說什麼了？”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但當事人自己似乎還活在夢裡。“他說，”李完有些生無可戀的複述原話：“從今天開始，我和高二理（1）班的程錦司不共戴天。”“他還說，”鐘文不嫌事大的補充：“以後見你一次揍你一次。”程錦司：“……”“沒毛病吧你倆？”他看著麵前的倆人，活像第一次認識他們：“這都是什麼中二劇情？那孫子看我不順眼我又不是不知道，沒辦法，大哥我太優秀遭人嫉妒也是人之常情，你們倆就彆給我瞎鬨了，該乾嘛乾嘛去吧。”李完：“可是……”鐘文：“但是……”“沒有可是，也沒有但是。”程錦司冷酷無情地扼殺了倆不靠譜軍師煽風點火的苗頭。倆人悻悻地回座位了。程錦司放下筆，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果然，有些麻煩，不是你不想找，它就不會來找你了。“叮咚叮咚~”沉悶的晚自習在同樣沉悶的鈴聲中宣告結束。艾枷放下筆捏了捏有些泛酸的後頸，一側頭，發現身邊的張倩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她不由有些奇怪。張倩今天真的很反常。身後的何子光也手腳麻利地收拾完書包踩著鈴聲的尾音出了教室。一個二個都忙得腳不沾地似的。艾枷慢吞吞地收拾完書包，教室裡的人也一骨碌跑完得差不多了，她所幸就等最後幾個人都走完了，自己墊後關門窗和燈。下到一樓的時候卻眼尖地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原本早已離開的何子光，正偷偷摸摸地往黑糊糊的花壇那邊靠近，艾枷原本往校門口邁地步子中途一拐，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何子光往裡走了幾步後像是發現了什麼異樣趕緊就地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將自己隱匿了起來，艾枷見狀也沒敢往前走，悄悄地藏在了一株半人高的山茶後麵。待她安頓好自己，才隱約聽到不遠處的黑暗裡有細微的對話聲傳出來。她趕緊屏住呼吸。“怎麼，不服氣了高材生？”是一道極其陌生的聲音，語氣極為挑釁，即使看不到那個人的臉，艾枷也能腦補出一副張牙舞爪、目中無人的模樣。但和他對立的那一方卻遲遲沒有回應。空氣詭異地安靜了一陣，一道讓艾枷不由心驚肉跳的聲音終於慢悠悠地傳了出來：“第一，我對那什麼校花沒興趣；第二，學習很忙，沒工夫陪你玩青春期中二遊戲；第三，躲著我點。”“喲謔，”那道囂張的聲音吃驚道：“口氣挺大啊優等生。可我要說，老子做不到呢？”艾枷隱隱聽到程錦司似乎是冷笑了一聲，他有些遺憾地說：“那沒辦法了，隻好我幫你做到了。”“你什麼意思？”那人明顯被惹怒了：“你以為你是誰？”“我嗎？”程錦司無所謂道：“一個你惹不起的人。”“啪！啪！啪啪啪！”不知道哪裡傳來一陣掌聲，緊接著又一道讓艾枷覺得熟悉且頭疼的聲音傳了過來：“可以啊老程！接著懟，不要慫！”李完從藏身之所鑽了出來，對著程錦司就是一頓猛吹。明顯地看熱鬨不嫌事大。程錦司同樣也感到頭疼，滿頭黑線地問：“你怎麼還沒走？”李完一臉理所當然：“兄弟你夜會惡徒，我怎麼能獨自脫身？”程錦司懶得接他的話，直截了當地問他：“還有誰？”李完嘿嘿一笑，緊接著鐘文就屁顛屁顛從他剛才出來的地方鑽了出來：“還有我還有我老程。”“謔！”葉旭良故作驚訝：“陣仗挺足啊。”“怎麼著？”李完仗著人齊也沒在怕的：“來一架？”葉旭良：“三打一？你們要臉嗎？”李完攤了攤手：“贏就成了，要什麼臉啊。”“不吱聲？”鐘文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怕了？”“哼，”葉旭良冷笑：“你們敢動我嗎？”“嘿！”李完看到他那副目中無人、無法無天的樣子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擼了擼校服衣袖上前：“我試試！”剛走出一步就被程錦司按住了肩頭：“彆惹事。”葉旭良見狀，嗤笑道：“還以為你程錦司多能耐呢，原來也就一縮頭烏龜啊。”程錦司：“彆誤會，就是單純覺得你還配不上我們動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完和鐘文聞言笑得有些直不起腰。“程錦司！”葉旭良怒不可遏：“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知道啊，”程錦司笑了笑：“江城一中最不要臉的傻逼。”“你他媽再說一遍！”葉旭良明顯怒了，衝上去想打人。李完和鐘文見狀十分默契地上前一步，異口同聲：“要動手啊？”葉旭良一頓：“你們有種！給老子等著！”他丟完這一句反派開溜前的經典必備留言，就心不甘氣不順地走了。“嘿！這就走了？彆走啊！再接著讓我們懟兩輪啊！”李完還不忘在後頭繼續扯著嗓子給他添堵。“人都走遠了，你悠著點你的嗓子。”程錦司在背後好心提醒他。李完收回餘音，一臉得意道：“那孫子怕了！”“你不慫了？”李完一哽：“我……我什麼時候慫過？”程錦司笑著搭上旁邊鐘文的肩膀拆台：“那不知道是哪個慫包前幾天一直提心吊膽來著。”李完佯裝路過：“不是我。”鐘文低笑，拍了拍胸口：“怕個毛，咱兄弟幾個犯不著看這貨的臉色。”李完附和：“同意！”程錦司：“打架彆找我，我心裡隻有學習。”鐘文：“……”李完：“……”目睹整個過程的艾枷鬆了口氣，看他們剛剛那陣仗，差點真以為他們回打起來，但好在隻是虛驚一場。她在黑暗中活動了一下自己蹲了半天有些僵硬的四肢，一隻腳還沒伸出去，突然被一隻手拉著站了起來。她有些沒反應過來，好在心理素質夠強，沒有出聲尖叫。定睛一看，原來是何子光。何子光拉著艾枷迅速逃離了兩人的偷窺現場。“你怎麼發現我的？”兩人走出花壇好遠後，艾枷忍不住問何子光。“一早就發現了。”“啊？”艾枷有些懊惱：“有這麼明顯。”何子光解釋：“主要是這會兒學校沒剩什麼人了，稍微一點兒動靜我都能察覺到。”“好吧。”艾枷歎了口氣。“放心吧，”何子光突然說：“老程他們能應付葉旭良的，不用擔心。”艾枷企圖嘴硬：“我……我也沒擔心。”何子光沒說什麼，到校門口的時候，揮了揮手，瀟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