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司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包子，有點欠揍地衝何子光挑了下眉：“味道不錯。”何子光欲哭無淚：“你來我們教室乾嘛？！”程錦司微微偏頭，抬起胳膊輕抖了兩下，曬了波大臂上的袖章：“學生會例行檢查。”“臥槽，”何子光暗暗腹誹：“早不來晚不來。”“嗯？你說什麼？”包子不一會兒就被程錦司咬掉了大半，聽到何子光的嘀咕，他側耳問道。“我說，”何子光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留一個啊！”他早上就買了這倆包子啊！程錦司繼續慢條斯理地將剩下的那點也消滅了，掂了下剩下那個的個頭，沒理會他的哀求：“李完在隔壁教室呢，他也沒吃，這個就便宜他了。”何子光一臉懵逼：“哎，不是……”“咳！”程錦司突然輕咳了一聲，威脅他道：“校規第十一條明確規定禁止學生將早餐帶入教室，一經發現，罰掃操場一周。彆負隅頑抗了小老弟，看在我今天沒來得及買早餐的份上，放你一馬。“何子光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我……”“行了，我撤了。”但程錦司壓根沒給他呈堂證供的機會，心情愉悅地邁著長腿，像隻剛被順完了毛的大貓，姿態優雅地出了他們教室。“艸！”何子光低頭暗罵。與此同時，教室裡的其他人剛剛提起的那口氣也終於呼了出來。艾枷從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就一直緊繃著身子，此刻眼睛雖然盯著周報上的題目，但卻一個字母都不認識了，腦子裡隻剩下了慌亂。教室裡因為他爆發了一小陣騷動。好幾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何子光。“厲害了何同學，”何子光的同坐王婉薇讚歎道：“理（1）班的學神啊，這麼牛氣哄哄的人物，你怎麼認識的？”何子光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沒吃飽的低氣壓，沒好氣地回他：“你要想認識我可以幫你介紹介紹。”王婉薇立馬慫了：“彆介，班上的妹子們不得吃了我呀。”“嗬，”何子光冷哼了一聲，“何止班上，全校的女生都得吃了你。”王婉薇：“……”惹不起惹不起。“都吵什麼呢！”班主任周鴻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看到教室炸成一鍋粥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打鈴了沒聽見嗎？還想不想上大學了你們？！”全班立馬噤了聲。“開學第一天就給我浪！放個假魂兒都放沒了是吧？看看你們這一個二個的，成績怎麼樣心裡沒點數嗎？次次考試倒數很光榮嗎？老臉都讓你們丟儘了……”周鴻鳴這通火氣泄了整整10分鐘。整個文（7）班都被他訓得灰頭土臉的，像極了菜地裡被曬焉的大白菜。“班長和學習委員，來我辦公室一趟。”周鴻鳴罵累了，總算放過了這群小屁孩的耳朵，跟站在門外的英語老師打了個招呼，領著班長和學習委員出了教室。這下低氣壓成了整個班的。英語老師進來見了，笑了笑，繼續火上澆油：“同學們繼續早讀吧，待會兒第一節正課我們默寫單詞，沒有範圍。”簡直天崩地裂。所有人都開始認命地翻開書記單詞。艾枷剛翻到單詞那一頁，安靜了好一會兒沒說話的張倩突然長歎了一口氣：“情況有點不妙。”艾枷看了眼手邊的單詞，了然地點點頭，動了動嘴唇正想安慰她。誰知張倩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頭，艾枷聽話地選擇了閉嘴，等待她的下文。隻見張倩側著臉，麵色凝重道：“我覺得何子光同學很不對勁，身份一定不一般。”艾枷：“？”張倩恨鐵不成鋼：“你能不能對你的暗戀對象上點心？！”艾枷：“？？？”“咳，”張倩見她一點沒開竅地樣子，急得抓耳撓腮，她拿餘光掃了眼四周，見大家都在埋頭記單詞，沒注意到她們，於是放心地傾身過去，像地下黨接頭那樣附在艾枷耳邊低聲道：“你難道沒發現嗎？何同學肯定是理科班那邊派來的我們文科班的間諜啊！”艾枷：“……”！！！這是什麼邏輯？雖然她們學校素來文理科歧視嚴重，但也沒有到這種地步吧，艾枷覺得這貨一定是最近諜戰片看多了。張倩見她一臉不相信，正要強行解釋——“張倩！”講台上的英語老師突然點了她的名。“到！”張倩一慌，立馬站了起來。英語老師對她格外慈祥地笑了下：“沒什麼，就是提醒你一下，待會兒默寫單詞的時候，你上黑板來寫。”“啊？”張倩一臉懵逼，“老師我……”“你有什麼意見嗎？”張倩抬眼，雖然老師在笑，但是那個笑容實在是太過瘮人，保命起見，張倩立馬認慫：“沒，沒意見。”“很好，坐下吧。”張倩愁容滿麵地坐了下來，開始對著英語單詞苦大仇深。艾枷鬆了一口氣，她真的不是很想參與這種超出她理解範圍的宇宙最強腦洞。因為被班主任訓話耽誤了10分鐘，半個小時的英語早讀課一會兒就沒了，艾枷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水杯，約張倩一起去打水，但被待會兒要上黑板的某人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這事兒太耽誤學習了，你自己去吧。”艾枷雖然對她抱佛腳的行為嗤之以鼻，但也不太忍心打擾她難得的學習熱情，秉承著雷鋒精神，順帶拿上她的水杯，施施然出去了。“同學，麻煩叫一下你們班何子光。”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急吼吼的身影攔住了去路，艾枷抬眼，對上一張怎麼看怎麼有點賤兮兮的笑臉，雖然小夥子模樣生得挺俊的。“哦，好的。”艾枷又抱著水杯回到原處，叫醒了正爭分奪秒補覺的何子光。何同學三十分鐘前剛被人搶走了早餐，現在又被人擾了清夢，難免有些脾氣，他坐起起來，一句臟話剛在嘴裡醞釀成型，但看到是艾枷的臉，又強行拐了個彎咽進了喉嚨裡。“有事兒？”他問。“門外有人找。”艾枷察覺到他的低氣壓，帶完話立馬遁了，一邊走一邊覺得剛剛門口的人有點眼熟。回程的時候她想起來了，那人可不就是理（1）班的李完？每次都是隔老遠看到，今天近看還有點沒認出來。但是，他怎麼跑來文科樓了？江城一中作為全市最好的高中，理所當然的跟全國所有的拔尖高中一樣，有個約定俗成的原則：重理輕文。但如果說其他高中隻是又一點重理輕文的話，那江城一中就得加上尤其倆字。以致於在學校，理科樓的學生們都自恃甚高，最起碼的表現就是，理科樓的學生基本不會踏足文科樓一步，當然文科樓的人也是有骨氣的，和理科樓劃清了界限，即使是朋友，隻要文理不同科，雙方也會約個其他地點見麵，不會去對方教室找，搞得及其官方。但今天，居然在文科樓一連見了兩個理科樓的人，艾枷突然覺得有些不同尋常。好吧，就算程錦司早上來是因為學生會檢查不得不來，那李完呢？他這個時間來乾嗎？艾枷懷揣著這個疑問踱步到了教室門口，而她的疑惑也在路過教室走廊的時候得到了解答。何子光和李完趴在欄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其中何子光還抱著一袋小籠包在啃。“哥對你好吧？剛出爐的杭州小籠包，一下課我就給你送來了。”是李完的聲音。艾枷這時很詭異地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步子。“……滾！”何子光一邊吃東西一邊含糊不清地罵人：“要不是你和老程，我他媽至於早飯都沒得吃？”“你彆理老程，”李完給他順氣：“他就是個斯文敗類，自己就是個資深起床困難戶，三天兩頭早讀課偷吃早餐，還好意思抓彆人，趕明兒我替你教訓教訓他。”何子光翻了個白眼給他：“你可拉倒吧，他把你打得叫爸爸的事我還曆曆在目呢！”李完連忙捂住他的嘴，迫切解釋道：“好漢不提當年勇！再說了，當初那是我讓著他！”何子光推開他，冷哼一聲：“嗬，那我問你，今天他要罰我掃操場了你打算怎麼辦？”“那我……”李完話音一頓，隨即嬉笑道：“就隻好舍命陪君子，幫你一起掃了嘿嘿。怎麼樣，哥們兒我夠義氣吧？”何子光懶得理他：“滾滾滾！滾回你的理科樓！”“彆介啊！”李完正要上前繼續糾纏他，餘光突然瞟到了正刻意慢吞吞路過走廊的艾枷。艾枷察覺到他的目光，立馬加快步子閃進教室了。“嘖，”李完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眼艾枷剛剛倉皇而逃的背影，問何子光：“剛剛幫我喊你那妹子，是不是就是除夕那天我們在江邊公園遇到的那個？”“嗯，怎麼了？”他突然轉移話題，何子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事兒，”李完擺擺手：“我就是覺得，你們班這妹子怎麼有點狗狗祟祟的。”何子光：“……”艾枷驚魂未定地跑回了座位。她自己也實在是有些想不通剛才的行為，居然偷聽兩個大男生說話？埋頭苦學的張倩被她的動作驚動，從單詞表裡分出了目光給她：“你怎麼了？”“沒事！”艾枷立刻出聲解釋，語速快的有那麼點欲蓋彌彰的意思，成功激起了張倩的八卦戰鬥之魂。“嗯？”她一臉壞笑地湊近。艾枷有些招架不住，將她的水杯遞給她，借由這個動作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那個，你的水，不用謝。”張倩不買賬，接過水杯往桌子上一放，繼續往她跟前湊，一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架勢。艾枷眼看著要陣地失守，突然靈光一現，扯了個不算謊言的謊：“那什麼，剛剛在門口看到了李完。”“李完？”張倩疑惑道：“理（1）班那個？”“嗯。”張倩：“他來文科樓乾嘛？”何子光對不起！艾枷一臉豁出去了的樣子：“來給何子光送早餐，順帶來打探敵情吧。”“什麼？！”張倩驚得拍案而起，引來了大半個教室的目光。艾枷一臉歉意的掃過班上的同學，連忙把人往下拉：“祖宗啊，你小點聲。”張倩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坐整齊了，衝班上的人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好不容易將那些目光都打發了，才敢拉著艾枷繼續悄咪咪地說道：“那個，我們班何子光同學要真的叛變革命，是那邊的探子？”該配合演出的艾枷，悲憫地點了下頭。“枷枷！”張倩突然一把拉過艾枷的手，一臉的痛心：“我苦命的枷枷啊！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竟然還是敵方陣營裡的奸細！”艾枷：“……”這都叫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