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起學呱叫(1 / 1)

永熙往事錄 鰻魚Tech 1352 字 23小時前

“咕呱,咕呱,”陸棠黑著臉,勉強叫了兩聲,壓低聲音對身旁的黑影說,“喂,你提議的,你怎麼不叫。”沈鶴霜沒憋住,輕笑一聲:“我學得不像。”“哎你這麼說,那我學得也不對啊,早知道讓他好好模仿一下,要是一會兒劉鐵柱身正不怕影子斜,壓根不開門,不被我們嚇到怎麼辦?”陸棠皺眉整理著衣裝,據記錄,那天沈蘭穿的差不多就是這樣。沈鶴霜非要慫恿他扮成沈蘭,裝神弄鬼,說是說不定有什麼意外的效果。他倒是同意沈鶴霜的話,但是該死的,他的提議倒是自己穿啊,非推說什麼體型不相像,這不明擺著是嫌棄自己沒他高嗎,實在可恨。“最好是無事發生了,不然你想讓人看到秋毫司的官差半夜在人家門口扮鬼學蛙叫嗎?”沈鶴霜攤手。陸棠被噎得說不出話,隻得努力再叫了幾聲,暗暗決心再試三次便走。就在他進行激烈心理鬥爭的時候,感到身邊人驟然消失。他正要抱怨,才發現眼前劉鐵柱後院的舊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後立著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瘦小男人,嘴裡還一麵說著“十九狼頭啊,來了來了”,似乎在迎接什麼人。陸棠一愣,作厲鬼狀一個虛撲,還是依原計劃說了預定好的台詞:“官人,你還記得我嗎?”誰知劉鐵柱的心理素質並不如他們倆所料想的脆弱,他沒有立即被嚇倒在地,第一反應還是去關那扇木門。見事情生變,早隱匿在一旁的沈鶴霜驟然出手製住了劉鐵柱的喉嚨。感受到生命被威脅,劉鐵柱才真的害怕了,嘴裡咕咕噥噥,竟是嚇得說不出一個完整的詞。沈鶴霜朝陸棠招手,他立即會意,隨後進了屋子,並將木門輕輕關好。後院滿是被碼得整整齊齊的貨箱。陸棠望著被沈鶴霜綁在椅子上的劉鐵柱,覺得自己才有點像個入室搶劫的強盜,嗯……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還是個女裝強盜。“彆動,秋毫司查案。這些都是什麼?”陸棠定了定神,用沉穩的口氣慢慢道。“就……就是一些尋常家用的東西,這樣碼放得整齊一點。”劉鐵柱硬著頭皮說。“家用?我剛才可是聽到你喊狼頭了,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陸棠搖搖頭,小心翼翼地拿刀鞘挑開箱子上的布,將刀插入箱子一抖,輕易將其撬開。儘管光線昏暗,他還是看清了裡麵白花花的私鹽。劉鐵柱的臉色此刻比它們還要慘白。當朝偷運私製的鹽鐵可是殺頭的重罪。陸棠乘勝追擊:“你剛才可將我認成了什麼人?”“沒有沒有,官爺英明神武,小人哪敢將官爺與隨便什麼人相提並論。”劉鐵柱身如篩糠,嘴皮子倒是下意識地啪嗒啪嗒,滴水不漏。陸棠哭笑不得,自己這身滑稽打扮也不知英明神武在何處,這劉鐵柱睜著眼睛說瞎話也未免太沒有限度了些。“看來是我模仿得不到家,要麼是不到一年你就忘了過世的發妻,有了新歡了?”陸棠疾言厲色。見這官爺不按套路出牌,劉鐵柱連忙猛烈搖頭。陸棠從包裡摸出向老板娘要來的新稻團,它已經被他做舊,弄得乾癟又黑糊糊的。他煞有介事舉到劉鐵柱麵前道:“那天的事情有人報官了。這東西有人留著,我們查驗過毒性,結果很有意思……你早坦白,我們或許還能給你點寬待。”劉鐵柱愣住了,半晌,他整個人癱軟下來:“我明明讓他們處理清楚,本以為都躲過了,怎麼還能查到我身上……這幾個月我每夜擔驚受怕,還要應對那些人的威脅,我受夠了。”陸棠很滿意。沈鶴霜這回知道了,他並不是逃出了師父的眼線,他隻是在故弄玄虛。而眼前這人已全然崩潰,沈鶴霜略將他放鬆了些,忽然想起:“一會兒狼幫的人會來吧?”“不要緊,我們進裡屋去,這家夥講點事情難道還需要很久嗎?”陸棠擺出一副冷淡、事不關己的模樣。劉鐵柱被他說得渾身發毛,連連稱是。“行了,你為什麼要殺你的妻子?”陸棠打斷他的奉承。“官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一切都是狼幫的人做的。那女人對不起我,一直和那個宋嘉不乾不淨,我……我本來忍氣吞聲,誰知給狼幫的人知道了。”“你確信她和宋嘉有不正當關係?”陸棠質疑。“可不是嗎,她一直很好看,我一開始覺得娶到她是我的福氣。誰知她過門之後非但不安於相夫教子,反倒一再嫌棄我賺錢不多,說我也就賣點菜、搓幾個團子,實在太沒出息。”“我本以為她想親自出去做生意,體驗了辛苦之後就能體諒點我的困難,誰知她那麼快就和宋嘉勾搭上了,還每每往家裡拿宋嘉給她的昂貴物事,讓我去換錢養家。”“自從那以後,羞辱我就成了她的家常便飯了。”劉鐵柱忿忿不平。“其實你很需要她的錢。”陸棠忽然替他道。劉鐵柱痛苦地閉上眼:“是啊,可是哪個男人願意承認自己要靠女人養著,剛好那時候我又有契機認識了狼幫的一個小嘍囉,倒黴的事情就從那時候開始了。”“他們想把我家作為一個藏匿走私貨物的中轉站,一開始我當然不答應,可他們開出的價太高了,我那時候隻答應他們做幾次,想賺一筆錢就收手,讓沈蘭對我刮目相看。”“後來他們知道了沈蘭和宋嘉的事?”陸棠敏銳。“可不是,這女人做事太不講究了些,周圍街坊都沒有不知道的。那夜我才剛收到了第一筆錢,他們又慫恿我,說我不再需要她給自己丟人了,我喝多了幾杯,就搓了幾個毒團子。”“然後你就把它當作點心親手喂給她了?你好狠的心啊。”陸棠搖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劉鐵柱掙紮著反駁。“我實話和你說吧,那天你不光害死了沈蘭,還害死了一條不小心舔過你家團子的流浪狗,狗的屍骨我也已經拿到了。”陸棠逼視著他。沈鶴霜第三次領會到了陸棠這說一半藏一半的圓滑話術。一詞之差,卻保護了老板娘免受劉鐵柱甚至狼幫的打擊報複。“可是,可是我當時在猶豫要不要動手,我是被狼幫那幾個人逼的!她看到我手裡的盒子很開心,因為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去接她,還給她帶了她最喜歡的點心。看到她吃第一口的時候我已經不忍心,而周圍的黑暗裡早潛伏了一群狼。”劉鐵柱深呼吸道。“你還是不敢告訴她。”陸棠麵色冷厲。“看著她在我眼前倒下,眼神從難以置信到充滿怨恨,我好後悔,但反正已經沒有退路了。我用蛙叫暗號喚出狼幫的人代我處理現場,把證據導向宋嘉。”陸棠搖搖頭:“一直到她死,你都沒懂她。”“算了算了,我過去不知道,當時沒懂,以後也不願再想她,你不必再說了,”他咬著牙,想要從甜美的回憶中掙脫,“後來我才明白狼幫的人根本不是真心想幫我,而是將這事作為一件把柄約束我的一舉一動,困著我越陷越深。”劉鐵柱說完這在心裡悶了許久的秘密,整個人明顯放鬆了下來,咬牙切齒道。“行了,你跟我們回去。”陸棠話音還未落,沈鶴霜身形已經先動,將劉鐵柱妥妥帖帖地製住。“擔心什麼狼幫啊,你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見劉鐵柱抗拒而留戀地望著他堆放走私物的後院,陸棠忍不住道。沈鶴霜索性一一將其踹開檢查,其中並沒有火藥一類的易燃物。陸棠連忙掩麵回客棧換回官服,把事情一五一十緊急報送給了丁蓬。丁蓬這個工作狂,半夜三更居然還在秋毫司中批閱公文。可他不愧是老江湖,幾句話就把收押劉鐵柱和引誘狼幫的事安排好了,讓陸棠彆在這些枝節上分心,繼續專注於血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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