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玄士門派不受四國管轄，因此讓不讓北陵珂進去，完全取決於方棋盛給不給北陵王室麵子。方棋落自出發之日便傳了書信回去，因此當四人抵擋方氏山門時，守門弟子並未多做為難，隻是好奇地打量著他們。不多時，方棋盛傳話說要單獨跟方棋落聊，北陵珂本就不想跑到他麵前找不痛快，便和謝康在內門弟子的帶領下去了藏書閣。殷羅擔心方棋落被為難，堅持要跟著去，這會兒應當守在門外曬太陽。“這方氏的藏書館，也忒大了些吧？”話音剛落，北陵珂甚至聽到了一絲絲回音。藏書閣內暗香浮動，有墨香、木香，還有蘭花香。雕花檀木窗柔和了正午烈陽，將北陵珂的側臉照得格外透亮，看她微蹙著眉一排排找書的樣子，謝康心中不禁微微一動。他笑道：“玄士大多以降妖除魔為己任，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康氏的藏書閣可比這兒大多了。”北陵珂一下子想到了康馨兒，最近變故太多，她都沒來得及過問她最近怎麼樣，心中又急又愧：“你怎麼都不跟我說說馨兒的事呢？她現在還好嗎？”“我倒是想說，可你也得搭理我啊。”謝康癟癟嘴，“馨兒和舜華，還有老宗主都有上謙看顧著，你放心吧。”北陵珂的眉頭一會兒舒展一會兒皺起：“那還挺好的，我就是擔心，劉……那瘋子會為了搶回馨兒和舜華對堯光不利。”想起劉子思，她心中就浮起永遠無法抹平的恨意，以及無人看守的北境。若是劉子思趁機機會揮師南下，以北陵如果的國力，能抵抗的住嗎？謝康輕輕捏著她的拇指指腹，將人從紛飛的思緒中拉回：“放心吧，劉子思不敢動堯光的。”堯光休養生息近四十年，國君雖無心政事，但一群肱骨老臣卻卯足了勁兒秣兵曆馬，隻待東風至，報國仇。堯光和南應都比以前強大了許多，北澤雖沒了丞相與猛將，但國力還是在的，比來比起，好像北陵已然成了四國中最弱的那一個。這樣想著，北陵珂更加鬱悶了。謝康看破她心中所想，卻不點破：“事情很多很雜，我們就一件一件慢慢完成。眼下，還是先找到跟老妖王有關的資料吧。”方式藏書雖多，卻有專門的弟子負責整理，因此找起來也不算很困難。前任妖真形為金翅大鵬，喚作層雲，可幻化為相貌英俊的男子，又因妖力高強，受到不少女妖的追捧。按理來說，應當有很多人關注妖王的王後才對，可關於她的記載卻寥若星辰，隻有幾本快爛掉的書提到妖王育有一子，算算時間，任方圓應當有三十多歲了。一本看起來像話本子的書稱妖王王後薨於三十年前，妖王大慟，從此一蹶不振，這才讓蛇妖鑽了空子，當上了新任妖王。北陵珂道：“沒想到這妖王還怪癡情的。”這也從側麵印證了謝康的想法：任方圓的母親是人類，且其身份被人故意抹掉了。“妖不動情則已，一旦動情，要比人執著的多。阿珂，三十多年前，北陵王室可有什麼女子離世？”北陵藩王眾多，北陵珂連人都認不全，仔細想了想，的確沒有符合時間線的人選：“離世的我沒聽說過，但我姑姑，的確是三十四年前出走的，她……”謝康目光如炬，北陵珂一愣：“你該不會懷疑我姑姑吧？”說起來，北陵如今的局麵，至少一半都要拜她姑姑采英王姬所賜。如果她不與情郎私奔，北陵王就犯不著為了安撫百濮迎娶儷妃，也就不會生下如今篡位的北陵川。“不可能！父王和母妃都說姑姑是被山賊頭子蠱惑了心智，而且她雖然是三十四年前出走的，卻是在我六七歲的時候去世的。”當時北陵珂還小，迷迷糊糊套上白衣參加了一場葬禮。那是她第一次接觸死亡，緊張地問容妃：“母妃，那個躺在棺材裡睡覺的人是誰啊？為什麼父王看起來那麼傷心。”容妃就告訴她那是姑姑，是父王的妹妹。北陵珂雖從未見過她，但一想到姑姑再也醒不過來，鼻頭一酸，也跟著抹了把淚。“山賊頭子？”謝康奇道，“什麼樣的山賊頭子能有機會接觸到北陵王姬呢？”他這一問可算是把北陵珂問住了，山賊頭子無論怎麼看都很像是大人忽悠小孩子的借口，虧她這麼多年來從未覺得不妥……書上說層雲住在嘉定山山頂，這麼一看，似乎挺符合山賊頭子這個人設的。北陵珂停止胡思亂想：“這件事，還是得回去問我母後。”沒想到不遠千裡來到方氏，最後還是要回雲出尋找答案，北陵珂不禁有些悶悶的。但轉念一想，好歹方氏的清泉可以幫謝康療傷，這一趟也算值了。一路上，她好幾次發現謝康在偷偷聚靈，可每一次都失敗了。失去靈力是什麼滋味，她北陵珂比誰都清楚，當年她自願廢掉全身修為，尚且無比失落，更何況謝康還是被人逼迫的。他心裡麵，該是有多難受。“阿珂，你在想這麼？”北陵珂回過神來：“我在想，後山的清泉有助於你療傷，我們這一趟也不算白來。”謝康聞聲微微一笑，拿走她手中捧著的書，湊近了道：“我想要夫人陪我一起泡。”“你想的挺美。”對於謝康這種隨時隨地耍流氓的行為，北陵珂已經釋然了，甚至偶爾還會摩拳擦掌與他較量一番，“方棋盛願意給你泡就不錯了，你還要在裡邊兒做那檔子事兒？”“哪檔子事兒？我不過是想同你一道泡溫泉罷了。”謝康眼神純潔無比，隨後又裝作恍然大悟，“哦，原來夫人想同我在泉水裡做……”藏書館館門大開，走進來兩個弟子，北陵珂急急捂住他的嘴，順便用手肘給了他一下。“四王姬，謝公子，宗主請二位一道用晚膳。”“請我？”“正是，二位請隨我們來。”小弟子恭恭敬敬，北陵珂也不好拒絕，倒是謝康一臉受之無愧，反而還在她耳邊悄悄說：“我會滿足夫人的所有要求。”北陵珂臉一紅，再想打他時，人已經跑到前麵跟方氏弟子有說有笑去了。謝康真是無論在哪，都很受歡迎啊。江湖門派都喜歡將大本營建在山上，方氏也不例外，但是兩座樓宇之間需要輕功飛過去就有些過分了。北陵珂不動聲色地將謝康往懷中一攬：“叫聲好姐姐，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謝康：？要他管比他小上許多的夫人叫姐姐？絕無可能。於是，北陵珂自山巔輕輕掠起，一手還攔著個大男人飛了過去。兩名方氏弟子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雅蘭大將軍果然名不虛傳。到了席上，兩兄弟之間的關係倒是沒有她想象地那般尷尬，大約是下午的談話起到了一定的緩和作用。然而方棋盛依舊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端起茶杯道，麵上似有嘲諷之色：“還未祝賀喜得兩位妹夫呢。”什麼？北陵珂頓覺晴天霹靂，她就北陵若這麼一個妹妹，聽方棋盛的意思是她要成親了？不過兩位妹夫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