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禍根深埋(1 / 1)

新王登基第七日,詔令已頒發了六十七條,要麼是問罪,要麼是征稅,有時北陵川興趣上來了,朝令夕改也是常有之事。但今天,繼迎娶女鮫人贏珠為後之後,他又頒布了一道喜令,為北陵若和柳慎言賜了婚。柳慎言何許人也?當朝左丞相柳安之子,官居太史令,愛慕五王姬北陵若多年,曾是不折不扣的六王黨。然而曾今的互為知己的兩人自北陵川篡位後便鬨得不太愉快,三日前,柳慎言拒絕為北陵川修改史書,並對其破口大罵。他追隨的,是那個有勇有謀有節的六王,而非弑君篡位的小人。北陵川自是勃然大怒,令禦前侍衛灌了他一碗毒藥,此後,柳慎言口不能言,手不能寫,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了。打了柳家一棍子之後,北陵川又在林聖牧的建議下給了他們一顆棗,畢竟柳慎言對他姐姐的心思,他比誰都清楚。雖然兒子被新王害得終身殘廢,可柳家百口人性命卻也仰仗著他,柳安不得不咬碎牙齒和血吞下。北陵川這次賜婚,為的就是將柳安牢牢拴在自己身邊,畢竟向來頑固的右相已當眾表明不承認他,被他貶為了庶民。這種冥頑不化又極有威望之人,待坐穩王座後再殺也不遲。北陵川剛將寫好的詔令遞給內侍,便有人來報:“陛下,南應王來了,在外邊兒候著呢。”即使北陵已不如十年前強大,但表麵兒上,南應還是它的附屬國,因此南應尋前來祝賀新王登基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還要陪北陵長好前來吊唁。不過北陵川知道,南應尋此番應當是來問罪的。果不其然,待所有宮女太監都下去後,南應尋的表情就垮了下來:“你送我十五座城池什麼意思?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可跟你當初答應我的不一樣!”北陵川漫不經心道:“怎麼南應王一來北陵,不先陪長姐祭奠父王,反而跑到我這裡來發瘋呢?”“你少給我打馬虎眼,”南應尋此人目的性極強,不願同他廢話,“當時我們可說好了,我借你兵馬,你登基後把阿珂嫁給我,難道你想反悔?”北陵川歎了口氣,做惋惜狀道:“唉,我不是沒跟四姐談過這件事情,可是她,不願意啊。對了,你見過我四姐夫了嗎?他叫謝康,雖然是北澤人,但不論是外表還是修為,都與四姐般配的很呢。”當年南應尋來北陵提親時,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娶阿珂,北陵川甚至還為她準備了一些嫁妝,可沒想到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北陵王求娶北陵長好。北陵珂當時有多傷心,北陵川全看在眼裡,那之後便打心底裡瞧不起南應尋,根本就沒打算要把阿珂嫁給他。謝康,又是謝康……南應尋在心裡咒罵這一討人厭的名字,雙手緊捏成拳,冷笑道:“北陵王想嫁姐姐,還需要問她同意不同意?”北陵川知道他意有所指,慢條斯理道:“南應王,你搞錯了,嫁給柳慎言,是我五姐親口答應的。”她若不答應,那日灌進柳慎言腹中的怕是就不止一碗毒藥了。“你!”南應尋氣急,拔高音量指著他鼻子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阿珂,到底嫁不嫁我。”“不嫁。”北陵川的聲音比他的還要大,“四姐已經離開了雲出,她修為極高,你覺得我派出去的人能把她追回來嗎?”“她去了何處?”北陵川聳了聳肩,用目光無言挑釁著南應尋。後者拂袖離去,隻留下一句好自為之。行至宮門,南應尋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微微眯起了眼。他歎了口氣,低聲自言自語道:“阿珂,你又去了哪裡?為什麼不肯乖乖在雲出等我呢?我是真的不想再對你的兄弟們動手,可是,你們都在逼我。”他回頭深深望了琢玉殿一眼,眼中滿是輕視與不屑。百濮造反,少不了南應勢力的攛掇與支持,北陵川竟還割了十五座城池給他作為補償。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能讓北陵川萬劫不複一次,就能再讓他摔倒一次,並且再也站不起來。找到北陵長好後,他略帶憐憫地看著北陵王的排位,心道你兒子還是生的太少了,跟他這種從二十多個繼承人中廝殺勝出的人比,北陵所有的王子都不夠看的。北陵長好已經在靈前跪了塊一個時辰,臉上依舊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相處久了,南應尋也能在那淡漠中看出幾分落寞與難過。他本來想就此讓她走,可心裡呼之欲出的另一個大計,卻非她北陵長好不可。另一邊,北陵珂一行人雇了駕馬車前往方氏,殷羅負責駕車,卻見方棋落也從車裡走了出來坐在他旁邊。他以為他是要替他,便道:“師尊你不用擔心我,我體力好著呢。”方棋落尷尬一笑:“為師倒不是擔心裡,隻是實在沒有辦法跟你師叔和叔母待在同一駕馬車裡。”殷羅心領神會,謝康和阿珂調起情來,從來不會顧及身邊有沒有旁人。北陵珂第三次打掉試圖摸她小臉的手:“都怪你,師尊都看不下去主動出去了。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那還不是因為你這幾天一直不理我,”謝康反而很委屈,“明明每天都待在一起,我找你說話你都愛答不理,我的阿珂呢?那個擔心我擔心的死去活來的阿珂呢?你把她還給我!”北陵珂白他一眼:“你少無理取鬨了,我這個人很記仇,你那天說了些什麼,需要我一字不差地複述給你聽嗎?”“夫人呐!”謝康伏低做小地雙手挽上她的手臂,又拿臉緊緊貼著她的左肩,“我們聽人說話呢,不能隻看字麵意思,還得這個,分析具體情境。我在那種條件下說那樣的話,聽起來傷人,實際上是因為我愛你愛的太過深沉!”“真的?”謝康眼中燦若星辰,小雞啄米般點頭。趁著這空擋,北陵珂果斷將他推開,指著自己的胸腔道:“我管你是真是假,反正我全部聽進心裡去了。”“那我要怎麼補償我夫人,她才能原諒我呢?”謝康賊心不死,從背後環抱起阿珂,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北陵珂被溫熱的氣息蹭的有些癢,轉過頭剛想發作,就撞上了他那繾綣的目光和令人心疼的銀發,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我要你答應我,這輩子隻有本將軍膩了你的時候,你才能離開。”謝康喜笑顏開地在她臉上啄了一下:“遵命,我現在一沒修為二沒錢,唯有一副皮囊還看得過去,將軍可要好生包養小的。”北陵珂被他逗笑了,佯怒錘了他左肩一下:“你還要臉不要?”“啊啊啊好痛好痛,要散架了!”“哪裡哪裡?我剛剛也沒怎麼用力啊……”“嘿嘿,騙你的啦。”“謝康你找死!”方棋落歎口氣,感慨年輕人戀愛什麼都好,就是太占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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