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將軍歸來(1 / 1)

太醫又來給謝康換藥了。揭開白布條,深深淺淺的傷口暴露出來,看上去像是一張張猙獰的血盆大口,堯光上謙在一旁看著,止不住長籲短歎。前兩天,他剛下朝回來,被那群大臣吵得頭暈腦脹,忽見謝康的坐騎翱瀚停在了宮門口,頓時煩惱全無,樂不可支地跑進去找他,看見的卻是好幾個負傷之人,和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堯光上謙好歹是一國之君,一聽說侄兒沒了,當即怒不可遏,連夜召見群臣,準備攻打北澤。可當臣子詢問該以何種理由出兵時,他又突然啞口無言了。且不說謝康不願公布身份,真要打起來,萬一劉子思狗急跳牆道出謝康娶了北陵珂,還會有士兵心甘情願地替他打仗嗎?不反過來打謝康就不錯了……“唉,造孽啊,真是造孽啊!”這堆爛攤子堯光上謙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很頭疼,“你說你當時猶豫個什麼勁兒?猶豫來猶豫去最後不還是捅了劉子思一劍?到頭來,把自己媳婦兒氣走了不說,還把彆人媳婦兒和女兒帶到我這兒來……萬一劉子思打過來怎麼辦?”那日內宮一戰,謝康中了不少暗箭,此刻唇色仍有些發青,他艱難地撐著坐起來,道:“將馨兒和師父送到玉瀾彆院,派幾個下人好生伺候著。我一日不承認身份,劉子思就一日奈何不了堯光。”“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感覺劉子思已經是一條瘋狗了,逮誰咬誰。”他說的是劉子思以王室醜聞為要挾,磨刀霍霍向北陵的事兒,“嫂子回去不攛掇北陵王打北澤就不錯了,他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真不知道他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漿糊!”劉子思手段狠厲,且向來喜怒無常,以前謝康和顧言勸他的時候他還頗為不滿,如今成了光杆司令,倒是終於可以任性妄為一番了。“所以我更得趕緊去北陵。”謝康目光灼灼,“這一次,我說什麼都要保護好阿珂。”堯光上謙再次歎氣,攤上這麼個癡情的兄長,他怕是等不到禪位的那一天了。想到那個幾乎哭到暈厥的北澤王後,他又道:“要不你過幾天再走?我看你那師姐身體本就不怎麼樣,還整日以淚洗麵……”“多給她些時間就好了。”康馨兒看似柔弱,可當年老宗主被害後,正是那個嬌小柔弱的身影站了出來,整頓全宗,與劉府舊兵一道討伐前朝。她身子骨弱,無法上陣殺敵,便在營中與丫鬟婆子一道為士兵縫製棉衣,極大鼓舞了士氣。她還有父親要孝敬,還有女兒要哺育,一定會重新振作起來的。其實需要時間的,又何止她康馨兒一人?謝康若真的對他隻剩下純粹的恨,又怎會在問道刺入他胸膛的那一刹向外偏了幾分呢?北陵珂是在一個深夜潛回王宮的,子時將至,琢玉殿的書房內卻燈火通明。看來此次,劉子思往她身上潑的臟水,的確給北陵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前來議事的諸位大臣前腳剛走,北陵王緊繃身子立馬放鬆下來,向後倚著閉目養神。這王座白玉凝脂、通體流光,正是因著當年北陵珂朝裡注入的靈力。如此倚著,不停攢動的溫熱靈力好似有按摩之效,讓他舒服了不少。北陵王一麵享受著她的靈力,一麵又在心裡埋怨她惹是生非。忽然,他睜開眼眸,淩厲地朝外一瞥:“誰?”這一嗓子喊得正打瞌睡的內飾官陡然一驚,險些當場摔倒過去,好不容易站穩了,卻又在看到殿外之人的時候崴了腳。這這這……陛下還在氣頭上,王姬居然敢這個時候回來?然而,不知是乏了還是怎麼的,北陵王竟難得地沒有發怒,隻是叫殿中伺候的人都下去。北陵珂跪下行禮:“兒臣參見父王。”“到底怎麼回事?”北陵王揉著太陽穴,蹙眉問到。他的聲音似乎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北陵珂抬眸,隻見父王明顯比之前衰老了不少,一點兒精氣神都沒有,可她明明才走不過五月呀。大概,是國務繁忙,父王也不屑於用靈力維持容顏吧。北陵珂長話短說,擺明了自己這次回來想要複仇,北陵王越聽眉頭皺得越厲害,在聽見外孫被害的時候,猛然站了起來,道:“好他個劉子思,竟如此心狠手辣、下作無恥,真當我北陵無人了嗎?”他雖偏愛北陵長好,卻也受不了彆人如此欺負他的女兒,便邁著疲乏的步子將北陵珂扶了起來。麵對北陵王難得表現出來的父愛,北陵珂心裡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波瀾,因為她明白,如果一開始她說不願嫁去北澤,父王也一定會逼她嫁過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謝康、北陵王,以及所有知曉劉子思身份的人,都因著僥幸,害死了她腹中孩兒。“孩子的父親真是那銀麵將軍?”半響,北陵王緩緩開口。北陵珂點點頭,道:“不錯,父王曾經見過他的。”北陵王頷首,九年前的那場應天論劍上,他的確是見過那個靈力高強的年輕人,隻不過他當時一直戴著麵具,無法看清其容貌。“他那般身手,倒是配得上你。”“兒臣說的不是應天論劍那次,而是更早的時候。”北陵王顯然不明白女兒在說些什麼,隻覺她的目光有些微寒。“劉子思告訴我,”北陵珂直直望著父王,想要驗證劉子思所說是否為真,“銀麵將軍其實不叫玄風,也不叫謝康,而是叫做堯光慶。”堯光慶,這個名字已經太過久遠,久到北陵王愣了一瞬,才全然意識到北陵珂在說些什麼。“堯光慶?怎麼會……”北陵王往後退了幾步,九年前與銀麵將軍的交談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怪不得……當時他有意招攬,對方言語間卻夾雜著極大的敵意;怪不得,北陵珂會自己一個人從北澤逃回來……“故意的!”提及舊事,北陵王有些情緒失控,“他一定是故意接近你,再傷害你的……”北陵珂心下了然,浮起一絲苦澀:這情節在話本子裡也看過不少,如今應到自己身上,還真是痛啊。“父王,”北陵珂再次跪在他麵前,“請您再給兒臣一個機會,這次,您將得到的不止是一座大虞城,而是整個北澤。”翌日,被召來議事的大臣總覺得琢玉殿與往日裡有些不大一樣,一時間卻也說不上來。直到回府泡在澡盆子裡,他才回過味兒來,那原本通體流光的白玉王座,竟失了它原有的光澤!被澆了一身水的夫人嗔怒道:“你撒什麼癔症呢?”“夫人!”那大臣有些許的激動,“如果我沒猜錯,北陵要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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