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準備開戰吧(1 / 1)

與君訣 榆木白 1663 字 23小時前

東吳緊鄰東漠,是整個天地間最偏遠方,三千裡遠山峭壁將東吳與內陸隔開,來來往往隻有一條羊腸窄道,使這處地廣人稀的城池不至於被隔成孤地。城雖偏遠,卻極富庶。三千遠山養活三萬人,無論是獵物還是植被都極是富饒,若非知道此處緊鄰鬼界的一道小小裂縫,怕萬一被無璧察覺追蹤,當年言修淩從鬼界逃上來時,其實是想過在此養老的。言修淩和花棠到得時候,才剛剛天光乍亮,東吳被籠在暖橘色的朝霞裡,看起來依舊寧靜如昔。如果沒有入城官道前還沒有清理完畢的屍體和血跡。幾十個暫歇在旁的弟子三三兩兩湊在一堆,正在彼此幫著處理傷口。見他過來,一個身影略高挑些的少年站起身來,麵容有些疲憊,神色冷清,對著他禮數周到地恭了躬身。言修淩瞅著他有點眼熟,琢磨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正是當初在白骨峽跟著沈玄離一起參加試煉的年輕人,好像叫……叫啥來著?“天晉山林念夕,見過言公子。”少年道,“我們收到長歌劍主的指令,稱會有鬼兵侵襲此處,特意帶人過來營救。”言修淩稍微意外了一下:“沈玄離沒過來?”林念夕道:“是,長歌劍主尚在閉關。”言修淩沉默了一會,抬頭看了看身後正四處亂瞅的花棠和一言不發的白潯,對林念夕道:“這是我的師弟花棠,當初你們應該見過,這位名叫白潯。”他頓了頓,“是妖族中人。”他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來此處救援的都是天晉山年青一代最傑出的弟子,修為深厚,自然能聽得見他說了什麼。不過妖族在天晉山向來與常人無二,這些弟子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多看了白潯幾眼。“這裡什麼狀況?”言修淩問正事,雖然知道天晉山出手必定已經處理好了,但還是有點不大放心,“隻有你們一家到這了?”“青檀宗也到了。”林念夕道,“這裡的鬼兵準備偷襲,來得雖然都是精銳,但是數量不多。不過東吳沒有宗門中人駐守護佑,若非言公子提前通知,隻怕僅憑這為數不多的鬼兵,這裡已經血流成河了。”正說話間,城中一隊人打馬而來,為首的是個姑娘,一身青衣,英氣灑脫。言修淩和花棠盯著看了半天,才認出來來人可不正是當初和花棠打架的青檀宗少主薑譽衡?花棠眼睛亮了好幾度,開口依舊是賤兮兮欠抽的語氣:“喲,小少主竟然想起來穿女裝啦?不怕被你爹發現抓回去打?”薑譽衡依舊是那個衝動暴脾氣的薑譽衡,二話不說馬鞭一甩,直接往花棠臉上抽過來,花棠靈巧避,躲在言修淩身後衝她做鬼臉。薑譽衡雖然冷冰冰地瞪他,但神色中沒有怒意,她有點小心地在三個人中看了一圈,莫名鬆了一口氣,從馬上下來,問:“言公子竟然沒有和長歌劍主在一起?”林念夕和薑譽衡不熟,見她過來也隻是淡淡地打個招呼,道:“長歌劍主正在閉關。”言修淩沒出聲,視線落在了薑譽衡身邊那個青袍男子的身上,他記得上次在青檀宗見過,這人好像是叫葉微城,雖然隻是薑譽衡的下屬,但是對她卻格外細致儘心,進退有據,當時他對這個葉微城沒多注意,現在突然一見,平白又讓他想起來在段王府中見過、但之後又下落不明的梅子安。這兩個人,其實是同類人。葉微城注意到他的目光,禮數周到地先行了禮後,才似有疑惑地問道:“長歌劍主傳令宗主,說此處有鬼兵出沒,宗主才令我們連夜趕來。也幸虧長歌劍主有先見之明,否則誰能想到這等邊陲之地竟然會被鬼兵覬覦呢?”言修淩沒說話,白潯難得抬了抬眼,唇峰抿成一條線,倒是林念夕麵不改色,直言道:“天晉山立世百年,位於宗門之首,門徒弟子天下遍布,不說東吳,就算東漠也未必沒有眼線,有先見之明,很奇怪的嗎?”花棠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隨即又覺不好,才此地無銀地捂住嘴巴。葉微城道行還不夠高,一句話裡的挑撥離間太過明顯,而讓言修淩意外的是林念夕,當初見他隻覺得他性子孤僻但有心勁兒,將來必定有所成就,倒是沒看出來,這孩子懟人的功力也是一流。不過,也正因為葉微城的話裡有話太明顯,反而讓言修淩覺得不大對勁,畢竟在他印象中葉微城就算不能說老謀深算,也絕對是個有些城府的人,應當不會如此沒有分寸才對。但是其中如何,畢竟是青檀宗家事,就如薑譽衡穿了十幾年的男裝為什麼突然做回女子一樣,誰家府裡沒點百轉千回雞毛蒜皮,輪不到外人指摘。不過眼下不是打嘴架的時候,言修淩隻能忍著笑摸了摸鼻子,打圓場道:“鬼門包圍了錦官城的消息,現在應該已經傳到七十二宗門的耳朵裡了,此地的鬼兵既然已經剿除,就留下幾個人盯著,以防再有異動,其他人先去錦官城,和彆的宗門彙合。”薑譽衡有點遲疑:“鬼門的人不會卷土重來嗎?”言修淩搖搖頭,依照他對無璧的理解,一擊不中他必不會再打第二次,而是會把目標轉到彆處。現在問題就在於,無璧,接下來的目的,是什麼地方?宗門雖盛,可是也並不能護佑住天下的千百州郡。薑譽衡見他搖頭不答話,知道他不想說詳情,便也不問了,隻旁人吩咐下去,稍作休整前往錦官城。待人三三兩兩散開,花棠才試探著戳戳言修淩的胳膊,問:“你怎麼知道鬼兵要襲擊這裡?”言修淩苦笑:“我說是紅衣特意通知我的,不知道你們信不信?”花棠瞪大眼睛差點跳起來:“紅衣不是鬼門那邊的嗎?她乾嘛要幫你?該不會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吧?我跟你說這女人一看可就不是好人,阿言你彆被她騙了。”“我知道。”言修淩一把把他按住坐下,“但是,你也知道,我先前和無璧,紅衣是舊友,自認對他們還是有些了解,紅衣是說真話還是欺騙人,我能分得清楚,但是我想不通的是,無璧他,為什麼要突然開戰?按理來說,他現在其實尚未能號令整個鬼界,現在的行事,像有些心急了。”他正說著,白潯眼睛驀然一抬,一大片的樹藤飛速伸出,花棠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火球破空而來,撞碎了裹纏上去的藤蔓,被言修淩一把攬在手中。花棠和薑譽衡等人具是一驚,待回過神匆匆圍過來時,火球已經被剖開,一張漆黑的紅色字條落在手中。上麵隻寫了三個字,風城渡。這火球是鬼門死士傳訊的手段,若非時出緊急,紅衣斷不會用此等方法傳消息。言修淩心中一緊,幾乎立刻就站起來身來,道:“通知其他宗門,無璧的真正目標是風城渡!”風城渡是燕雲十二州交界的一個渡口。燕雲十二州本是依附與燕雲河而劃分的十二處州郡,燕雲河常年水患,風城渡作為其中一個渡口,本是貧瘠小村,之後還是天晉山為了治理水患又開鑿大渠加以建設,風城渡因為有了水渠運河能與外通商,這才修煉繁華,至今已成了十二州第一重鎮,數十萬人口往來定居,一旦出事,就是血流漂櫓的局麵。無璧先是大張旗鼓地圍困錦官城,又裝模作樣地排鬼兵暗殺東吳,其目的,殺人是真,調虎離山更是真。因著言修淩給沈玄離傳信,七十二宗門要麼正花費心血確認領地無虞,要麼就正帶著精銳往錦官城趕,風城渡是雖然是歸天晉山管束,但也屬天晉邊界,萬一無璧大舉進犯,短時間內就算是天晉山也無法立即顧及。所以言修淩才如臨大敵般往那裡趕。青檀宗的馬匹都是靈獸,此刻正如飛雲踏風般狂奔而行,言修淩看了幾眼跟在身邊的年輕人,雖然氣氛肅穆了些,可他們的麵容中並沒有多少緊張或恐懼。他們還太年輕,並沒有經曆過幾百年前的兩界大戰,也還不了解戰爭,其實是一件能讓人怕到骨子裡的事情。日落西山,紅霞如血。言修淩縱馬而來,遠遠就已經看見了城牆上吊掛著的一排又一排的屍體。有的人穿著鎧甲,朝廷派來的駐兵;有的人官服破爛,帽子和鞋襪不知所蹤;有的則長衫寬袖,衣襟上卻落滿了斑駁的鮮血,天晉山派過來的弟子大多隻是授課講學,年輕得尚顯稚嫩的麵容卻永遠都不可能再變得鮮活。所有人都愣住了。薑譽衡被母親養得嬌縱放肆,膽子卻小,此刻愣了好幾愣,忍不住捂住嘴巴哭起來。天晉山的弟子們雖然有斬妖除魔的經驗,此刻卻是第一次見到同門死在眼前,一瞬間眼眶紅了一片。林念夕性子冷,他來自北方蠻族,能走到現在本來吃過不為人知的苦,他死死地扯住馬韁繩,一回手直接拔除配劍,就要驅馬上去拚命,被白潯一把扯住,按回去不準他動。花棠麵色蒼白,有些怯怯地鋪看言修淩。言修淩坐在馬上,定定看著前方,麵上無波無瀾無喜無悲,硬邦邦的像塊石頭。小橘貓從言修淩的懷裡探出頭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軟軟地喵了一聲,無奈又悲切。花棠不安地扯扯言修淩的袖子,言修淩沒理他,手上卻慢條斯理地將手裡頭的黑玉墜子掛在了驚魂劍上。冰冷的陰煞之氣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城中似有感應,原本死寂一片的風城渡有一刹那短暫的騷動,下一瞬城門突開,一隊又一隊的鬼兵湧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鬼兵儘頭,一個妙曼又妖嬈的紅色緩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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