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花棠殺人了……嗎?(1 / 1)

與君訣 榆木白 1644 字 23小時前

十年前,白家就是都死在這裡的。那時候的他已經用過一次煞氣,本身就是強弩之末,後見白家主執意要將花棠推進煉丹爐裡,他沒辦法,隻能又用了驚魂。驚魂可不是普通的妖鬼煞氣所能比擬,而白家人認出了這把絕世凶劍,誓要將他和花棠斬儘殺絕。他帶著花棠不要命地往外衝,白家畢竟位列七十二宗門之一,門下弟子就算都是普通人,耗也能將他們耗死。言修淩沒有讓白潯插手,白家雖然在宗門中未接最後,但門中弟子著實不少,尤其是白誨,雖然年紀並不甚大,但修為頗高,言修淩不想與他纏鬥,使得力道便重了些,不管不顧地寧願挨下幾人的攻擊,也要先把花棠搶過來帶在身邊。整個演武場被白家弟子圍得水泄不通,言修淩已經隱約察覺出些許力竭之感。他現在氣海已經有所複蘇,經脈也在逐漸修複,按道理說,他現在無論是身子骨還是修為都比十年前時強上許多,但現在不過隻是稍微一打鬥,便又有滯澀之感,不知是幻境之中的錯覺,還是又被什麼陰謀詭計所壓製。總之不是好事情。言修淩皺了皺眉頭,一劍將偷摸到身後的偷襲著掃開,便扭身一轉,落在白家家主身後,驚魂劍上的鳥兒眼睛亮了一下,驚魂劍便蕩出一陣鋪天蓋地的煞氣,隱約帶著鬼魅哭嚎的血腥味,直直將護在白家家主身邊的弟子悉數撞開,下一瞬,驚魂劍已經抵在白家家主的脖子上。一陣幾乎難以忍受的痛楚從氣海之處升騰上來,言修淩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白潯見此變故險些沒忍住出手相助,卻被言修淩抬頭用眼神勸阻。這痛是煞氣透支過度的信號,與十年前如出一轍。就是這一分神的功夫,白家家主趁機飛快在言修淩的胸口處落下一掌,洶湧的靈力撞進肺腑,一股鮮血壓都壓不住,將他的衣裳染上一層灼目的暗紅。有零星的幾點濺在了花棠的臉頰上,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鮮明。花棠愣愣地看著落在自己眼前的血痕,他被言修淩牢牢護在身前,不知是燒傻了還是嚇愣了,麵無表情,一雙眼睛變得越來越晦暗。打是打不過的,言修淩也沒想著打,此時花棠救下來,他幾乎想都不想就抽身後退,對白潯遞了個眼神,白潯了然,也往山門之處而去。白誨緊追不舍,帶著身後一眾的白家弟子入惡狗撲食一樣窮追不舍。眼見與山門隻有一線之隔,白潯退了出去,可他卻被一道金光阻攔住了去路,這種護山大陣所有宗門都有,憑借一人之力,他是衝不出去的。和十年前一模一樣的困境。言修淩抱著花棠,許是經曆過一次,這會心裡倒沒那麼焦急,他看了眼陣法之外的白潯,眸中帶了些看不透的意味。就好像,透過他,看到了彆的什麼人一樣。護山大陣起,言修淩知道以自己的能耐大概率是出不去的,但是十年前他就是在此失去神智,再清醒過來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的事情。白誨若不在白家,想必會是個極佳的獵手,他根本不曾給過言修淩喘息之機,護山大陣一落,他立刻揮掌而上,招招式式淩厲非常,言修淩明顯覺得自己的體力消耗得厲害,不出幾個回合已經左支右絀。在白誨拖住他的同時,護山大陣已經在其餘弟子的催動下驚雷滾滾,言修淩稍不留神,一道靈力催動的雷便落在他的身上。言修淩死死護住花棠,又竭儘全力讓自己的意識儘可能地保持清醒,因而無暇顧及懷中花棠越來越冷的眼睛。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幼獸,帶著同歸於儘的痛恨與決心。又一道雷落下買,言修淩隻覺得手臂上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煞氣如針,從內向外一根一根地紮出來,他的手一抖,驚魂劍便落在了腳邊。失去掌控的驚魂劍在地麵上錚鳴作響,絲絲縷縷的煞氣因為失去進了主人的掌控而肆意泄露而出,白誨見他失了兵器,立刻找準時機一刀刺中他肋側,言修淩被這一刀所阻,徹底失去了拿劍的力氣,身體一軟,便和花棠一起倒在冷硬的石板地上。煞氣無孔不入,不知不覺已經將演武場的上空籠罩成一片帶著血光的灰色,言修淩發現自己和驚魂劍的聯係越來越弱,驚魂正在逐漸脫離他的掌控。鬼魅的嚎哭聲似有似無地響起來,驚魂煞氣最惹怨魂,如果不加阻止,這些鬼魅受了煞氣侵染徹底失控,白家滿門上下必定有死無生。他死死咬住牙關,伸手試圖去夠落在不遠處的驚魂劍,此時的驚魂已經不再是純粹的黑,而是帶著些血絲一樣的紅色。言修淩的眼睛泛花,眼前的驚魂劍像是劍身,又像是幻覺的重影。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驚魂的刹那,模糊中,言修淩隻見一雙黑瘦的小手笨拙地拾起驚魂,被驚魂的煞氣刺得滿手鮮血,卻始終不肯放開。尖銳的厲鬼嘯聲刺耳穿腦,言修淩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瞬,看到的是花棠稚嫩又冷漠的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的時候,但夜空漆黑如墨,唯有半點燭光淒淒慘慘地在燭台上跳動。言修淩躺在一間昏暗低矮的民房裡,有那麼一瞬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層的幻境。窗外應該是下雨了,偶爾有寒鴉被驚起,在空蕩的山林中回蕩不休。一個有些匆忙的身影躲著雨開門進來,言修淩坐起來,前後掃了兩眼,沒看見花棠,但外頭已經不是白家地界的模樣,他心下了然,他們應該已經從幻境中脫身,此刻應該回了逐溪穀,但花棠他們不知身在何方。“我覺得有點不對。”言修淩開門見山,對白潯道,“我對朱西國的一切早就心存戒備,沒道理會輕而易舉落進第二重的幻境,巫師應當是使了什麼手段乾擾過我的心神,目的應當就是引我入白家的這場幻境——但是,為什麼?我當年能逃走,再來一次就更不會死在其中,難道這個巫師大費周章,隻為了告訴我當初殺人的是誰?他圖什麼?”白潯沒說話,他也想起作為旁觀者的時候見到還是個小蘿卜頭似的花棠召喚厲鬼滅人滿門而麵不改色的模樣,一張小臉上的冷漠竟令人隱隱心驚,與現在那個大大咧咧的明媚少年簡直判若兩人。白潯有點擔憂地抬眼看他。言修淩倒是神色如常,似乎根本不知道滅人滿門的人是花棠一樣,隻是他下意識繃緊的下頜線隱約透露出內心強壓下的焦躁。“你覺得,巫師會是鬼門公子無璧的人嗎?”白潯突然問。言修淩搖頭:“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朱西國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滅國了,而那條妖鯉現在並不是在朱西國被飼養而成的,在那之前肯定已經有彆的不為人知的小國國民被吞噬過,無璧他雖然心思深,但耐心差,這是他最大的弱點,他不會耗費百年的時間去培養一條可能沒什麼用的妖物。”“你覺得巫師意在如何?”白潯又問。言修淩沉默一會兒,搖搖頭:“我還猜不透,但他的存在,對人間來說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最壞的打算,我們可能要同時抵禦無璧和巫師兩方勢力的入侵。”短暫的沉默。“罷了。”言修淩歎了口氣,決定暫時不去想這樣無謂費神的事情,“當務之急是先破了朱西國的禁地,順便把傳說中的那把凶劍拿到手——我們耗費了這麼一大圈精力,好歹得拿些利息,不能做賠本的買賣。”白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氣氛總算多少活絡過來。言修淩又想起了什麼:“我的貓呢?”白潯抬手指指房梁,一小截橘黃色的尾巴垂下來,晃了晃。“得想辦法讓它恢複靈力,將來萬一出了變故,我們還能多出一個戰力。”白潯伸手去摸小橘貓的尾巴尖,小橘貓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很給麵子地用尾巴繞住他的手指。言修淩眼神頗深:“看來你早就看出來它不是普通的貓。”“一口咬死一條妖化了百年的錦鯉,換做是誰都知道它不是普通的貓。”白潯道,“更何況,我也是妖,妖與妖之間是存在某種感應的,你不懂。”言修淩在心裡默默撇撇嘴:“那你能感應到那隻灰老鼠嗎?它也是妖。”“火浣鼠前輩不是普通的妖。”白潯道,“世間之妖其實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可為人間道士所除,高等些的,需要修靈之人才能看穿真麵目,而有些妖,若非有某個契機,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妖,他們甚至不需要掩飾,也同樣沒有人能看穿他們的身份,比如我,也比如火浣鼠前輩。”言修淩盯著他:“我總覺得你這句話是在自誇。”白潯眨眨眼:“沒錯,我就是。”言修淩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白潯忍住嘴角的笑意:“火浣鼠前輩說不定已經活了千年,若非它故意以真身現世,隻怕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找到他,哪怕它隻是一縷神魂。”言修淩想起那個老不靠譜的老鼠,總覺得白潯有點誇大其詞,和沈玄離一樣,都對這個灰老鼠期待過高,哪怕灰老鼠已經和花棠逐漸混成了一路的敗家貨色仍然不能讓他們看清現實。他往床上一躺,有些自暴自棄:“你不是擅長陣法之類的,現在有沒有辦法讓我們出去呀?”不料白潯竟然真的點點頭:“有。”言修淩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什麼辦法?”白潯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雲銷雨霽的夜空,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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