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誰是狼人?(1 / 1)

與君訣 榆木白 1651 字 23小時前

再睜眼,白潯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極陌生的破陋古廟,周圍臟亂一片,正中央生了一堆火,言修淩坐在火堆前,拿著一根乾柴在發呆。“言公子?”白潯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什麼地方?”言修淩的神色有些晦暗,將手裡的乾柴丟進火堆,拍拍手上的灰塵站起來,遞給他一竹筒乾淨的水,道:“這是白家的地盤。”白潯有點恍惚,不知道他說的這個白家是哪個白家。“天下七十二宗門隻是一個籠統的叫法,實際上隻剩下了七十一個,而白家,就是九年前被滅門的宗門。”言修淩的語氣淡淡,顯然對白家並不想提,但身在此中,又不能回避。白潯長在世外,但對七十二宗門還是有所耳聞,此時聽了白家心裡頓生疑惑:“白家的滅門案我也曾有耳聞,雖然白家早已沒落,在七十二宗門中屬最孱弱,但畢竟是宗門世家,到底是誰有這麼大本事,將白家儘數屠戮後,又絲毫找不到任何線索?”言修淩搖頭沒說話,顯然並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他望向窗外,此時正是缺月,破廟後的寒鴉正一聲一聲叫個不停,他出了會神,才終於斂了思緒,對白潯道:“我們現在很可能仍舊身處朱西國巫師所製造出的幻境之中,看來這個逐溪穀能成為禁地,果然並不簡單,而且看那個巫師的手筆,顯然絕對不隻是一個彈丸小國的巫師那麼簡單。”“你懷疑他也是從鬼界而來?”白潯一點就通,“我雖長住世外,但對鬼界的一些功法秘聞也有所耳聞,除了鬼族,我倒想不出來還有誰懂得這麼詭譎的術法。”不料言修淩卻稍微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不瞞白兄,我與鬼界頗有淵源,甚至對鬼界比對人世間更為熟悉,據我所知,鬼界最能操控幻境的功法名為浮生九境,至今隻有一個人修煉有成,就是剛剛我們在朱西國見過的袁紅衣,個中緣由暫且不提,但以紅衣的能力,就算是修煉到第九境,控製範圍也絕對沒有這麼大。”“那言公子的意思是?”白潯對鬼族不熟悉,但卻十分信任他的說辭。言修淩沉默了一會兒,才遲疑道:“現在鬼界的鬼門之主是無璧,我前陣子得到消息,說無璧得了些什麼傳承,鬼界和人世間不一樣,大多數高手隻要身死就會道消,是不存在傳承一說的,而紅衣沒必要對我撒謊,所以,說不定鬼界還有些不為我們所知的人活著,並潛藏暗中。”白潯的眉頭微微一蹙:“這個隱藏在暗中的鬼界之人,為何又要設計針對於你?”言修淩苦笑了一下,將一枚繞在手指上的黑玉墜子晃了晃,道:“他或許不是衝我,而且衝著這個東西來的。”白潯沉默下去。言修淩將墜子收了,長長歎了一口氣,強壓下心裡的情緒,對白潯道:“先不提這些,你入逐溪穀試煉的途中,可曾遇見其他人?”白潯看樣子也早就想過這個問題,搖頭道:“從不曾。自從踏進禁製結界開始,就再也沒見過其他人。我最初以為是陰陽司的慣例需要將人傳送到不同的地方,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是受禁地影響,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幻境之中。”逐溪穀是個禁地,但是還沒到讓世人聞之色變的地步,不然七十二宗門也不會放任陰陽司利用這裡來篩選弟子。但是現下他們遇上的狀況,卻實在比天下知名的凶地更為難測,言修淩本就警惕著無璧搗亂,此時更不能不多想幾分。他用覺得這幻境似乎就是針對他設出來的,無論是紅衣還是現下的白家,每一個都戳在他的心窩子上。尤其是白家。言修淩多少猜得到布陣人的意圖,無非是想讓他重溫一遍白家的滅門慘案,他也的確對比忌憚,尤其身邊還帶著一個白潯。私心裡,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和白家曾有交集。他看向白潯的眼,神色中帶著幾分肅穆的冷峻:“白兄,我大概能猜得到幕後之人的意圖,但……”但什麼呢?言修淩說到一半的話沉默下去,其實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想讓白潯相信他的,但是話到嘴邊又突然發覺說不出口。畢竟的的確確是自己先用驚魂傷了人,而後煞氣失控,他失去意識的時間段裡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再等清醒過來,整個白家就連一條狗都沒有留下活口,唯一留在他身邊的花棠早就燒糊塗了。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他真的分辨不清,凶手到底是他自己,還是另有其人。白潯心思玲瓏,見他如此,也隱約猜到白家滅門說不定與他有關,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我信你。”言修淩略有差異地抬眼,正對上白潯一雙溫和的、仿佛盛著花色的眼睛,心如擂鼓。白潯和沈玄離明明身份,氣質,哪裡都是不一樣的。可是這一瞬間,言修淩卻總覺得白潯和沈玄離竟然這麼相似。可能,他們是除了花棠之外,僅有的信任他的人吧?一個橘黃色的小小身影從破廟外探進頭來,黑夜裡貓咪的瞳孔帶著隱約的綠色,看起來倒比平常多了幾分矯健敏捷。小橘貓伸爪子抓著他的褲腿喵喵叫,語氣有些警醒的告誡,白潯站起來,皺眉道:“有人來了。”白潯身為桃木精怪,在荒郊野外消息最為靈通,山間的草木具是眼線。果然,白潯話音落下不過幾個瞬息,整齊的腳步聲靠近過來,為首的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顴骨之上有一塊猙獰的刀疤,言修淩認得他,正是白家門下的第一弟子白誨,實力強橫,當年險些要了他的命。隔著十年的時空再度出現在眼前,漸漸與十年前的記憶融合,仿佛又要將他帶回那個剛剛被廢掉一身功夫、走投無路的時候。言修淩想起現在是什麼情景。那時候他已經撿到花棠大半年了,但花棠身子骨不好,發燒成了重病,人間的藥物已經用儘了,醫不好,再加上當時他們一句流浪到白家的轄地,言修淩便想到了白家的歸元丹。歸元丹是不傳之秘,數十年才能煉出一顆,借是借不到,言修淩也不想費那個力氣,當時他靈氣被廢,但在鬼界裡摸爬滾打的本事還在,便費了一番周折將藥偷到手,隻是逃離過程中被白家的二少爺發現,為了脫身,言修淩隻能使些下三濫的手段,用煞氣召來鬼怪纏住白二少爺。哪知道白二少爺是個不禁嚇的膽小鬼,險些被他召喚來的厲鬼嚇得一命嗚呼,白家家主大怒,派出眾多弟子追殺他們。花棠吃了歸元丹,保住了命,可是當時言修淩氣海被廢本就是虛弱之時,再加上他體質特殊,動用煞氣傷身,幾番波折下來,言修淩自己也退了一層皮,和花棠失散,又都被追過來的白家第一高手白誨抓了回去。此時,應該就是他偷了藥後,重傷被抓之時。白誨是個啞巴,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此時見了破廟裡的人,不由分說便以仙門鎖將言修淩困住,白潯要布陣相抗,卻被言修淩悄悄阻攔下。此處已經是幻境,但是既然這個幻境做的這麼逼真,他倒要借機看看,當年自己神誌不清之時,白家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是夜,但白家府邸燈火通明。宗門大多建於山巔,流出大片的空地以做訓練弟子之用,此時練武場已經變成了審訊場,白家弟子列隊而站,最中央的位置是白家家主的虎椅和一個巨大的丹爐,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被綁著丟在丹爐前的地上。那是花棠。花棠這個時候還和他並不十分親近,人也不愛說話得緊,此時瞧見言修淩也被抓回來,沒說話,隻是緊緊咬住了下唇,眼眶裡轉出幾分淚光,又被強行忍了回去。言修淩看著十年前的花棠,沉默的,隱忍的,懂事的,和現在咋咋呼呼沒心沒肺的樣子判若兩人。他看慣了小傻瓜似的花棠,此時再見這個十年前的孩子,竟無端覺察出幾分陌生來。白家家主修為不低,起碼於當年的言修淩來說是個硬骨頭,但是現在不大一樣,既然知道這是幻境,知道眼前人都是過去人,言修淩再麵對當年的勁敵時,也多了幾分底氣。沒等白家主問,他就先開口道:“歸元丹已經吃了,現在就算你殺了我們也沒用,藥反正是回不來了。”十年前說這話時他多少有點破罐子破摔,現在再說,就多了些漫不經心。白家主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在一瞬間變得青白,大怒拍桌而起:“吃了?就憑你們兩個肉體凡胎的東西也是能吃得下歸元丹的?”在旁一個瘦削些的年輕人上前替白家主順了順氣,有點擔憂地道:“爹,這顆歸元丹段王府早就定好了,如今若取不回來,我們隻怕很難交代。”白家主一聽頓覺火氣更盛,臉色陰鷙地盯著演武場中瘦小的花棠,冷哼道:“他不是把歸元丹吃了嗎?反正以凡人之軀,是化不開歸元丹的藥勁兒的,此時藥力尚在,不如就再煉一回!來人,把他給我拖到煉丹爐裡去!”花棠的神色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瞪大眼睛向他這邊看過來,即使時間已久,但花棠那帶著恐懼的下意識求救的眼神還是深深落儘他的心裡,針紮似的,痛了一下。有白家弟子立刻以靈力將丹爐打開,撲麵而來的灼熱無端引人心慌,花棠死死咬住嘴巴,被兩個弟子拖著就要丟進爐裡。耳邊的一縷頭大沾到了火星兒,刹那間便化成了灰塵。言修淩的手抖了抖,最終還是抿緊唇,將一把漆黑的長劍召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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