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拖家帶口去春遊(1 / 1)

與君訣 榆木白 1673 字 23小時前

陰陽司。言修淩在石灘上翻了一個身,翹著二郎腿叼著甜草根,枕著雙手百無聊賴地瞪著夜空發呆。自段王府那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局中局中局已經過去大半個月的時間了,但他心裡卻總和長草了似的,翻來覆去怎麼都不得勁。“花——棠——”言修淩拖著長音衝著一旁的老樹上喊,喊了一聲沒人應,他便沒完沒了地喊第二聲,第三聲,直到花棠實在忍不住,從枝葉濃密的樹杈子上探出頭來,不耐煩地道:“一天到晚叫我八百回,你到底想乾什麼你?”言修淩苦著臉:“我骨頭疼。”花棠不上當:“你用驚魂那傷早被灰老鼠治好了,彆裝蒜!”言修淩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什麼,花棠沒聽清,但花棠腦袋旁邊立刻又探出來一個小小的老鼠頭,氣急敗壞道:“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是東西?當初老子就該冷眼看著你疼死在外頭,現在竟然怪起老夫多管閒事來了?”言修淩一看火浣鼠也在,立刻坐起來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沒有你聽錯了!我是在感謝您老的救命之恩!”火浣鼠哼了一聲,顯然是不相信的。言修淩歎了口氣,又毫無精氣神的躺回去,長長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又惦記天晉山那小子呢?”火浣鼠問。言修淩又歎了口氣,彆扭了好一會了才道:“你說沈玄離本來就舊傷複發,我當時怎麼就那麼多餘又傷了他一劍呢?”花棠撇著嘴:“當時是誰說的,驚魂現世的痕跡遮掩不住,七十二宗門肯定會把段渺然的死安到你身上,你不能讓人知道沈玄離與你交好,怕他招惹上勾結鬼族的罪名,才假裝他也是被鬼族所傷撇清關係——當初說的義正言辭,現在怎麼就又反悔了?”言修淩沒吱聲,又瞪著夜空發了會呆。花棠瞧著他實在不怎麼像樣子,眼睛轉了一圈,興衝衝地對他道:“阿言,不如我們去看看新弟子選拔試煉?”言修淩愣了一下才記起來他說的新弟子選拔是什麼。陰陽司是邪魔外道大本營,這是公認的事實,三教九流妖魔鬼怪,隻有人想不到的沒有陰陽司沒有的,且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全憑著嚴刑峻法才勉強約束門徒不要輕易惹是生非招惹七十二宗門。前年不知道陰陽司的司主是怎麼回事,突發奇想,以後凡是要入門的弟子都得通過考核才行,還像模像樣的搞起了試煉。不過這試煉簡單粗暴跟鬨著玩似的,隻挑個禁地,把前來投奔的牛鬼蛇神往進一扔,幾天後看誰活著就收在門下。這手段不可謂不缺德,但是能來投奔陰陽司的,九成是混不下去的大奸大惡之徒,死了也就死了,七十二宗門巴不得多死幾個禍害免得禍害自己的管轄區,因而也看熱鬨似的任陰陽司自己玩去了。記起了這試煉是什麼貨色的言修淩立刻又意興闌珊,沉悶悶地道:“不去,沒意思。”花棠翻個白眼,剛想縮回樹冠中去,就被火浣鼠的小爪子狠勁扯了幾撮頭發,疼的他齜牙咧嘴,翻著眼睛往上瞧,火浣鼠在他耳朵邊私語幾句,花棠眼睛一亮,立刻又對言修淩道:“這次試煉聽說有魚人族的姑娘,盤靚條順,有一個和那誰,就那個一直說非長歌劍主不嫁的那姑娘,聽說她倆還是至交好友,你真不去看看?”言修淩一停長歌劍主四個字,立馬又坐起身來:“這魚人也對沈玄離有意思?”“拿可保不準。”花棠眼角掛著賊兮兮的笑意,“所以我們得去打聽打聽消息,替長歌劍主攔一攔爛桃花不是?”言修淩瞧著他的表情不對勁,狐疑道:“魚人族一直生活在南海瑤仙島附近,受瑤仙島庇護,現在怎麼會有魚人跑到陰陽司來?這天乾物燥的地方,她不怕乾死嗎?”花棠無語:“你不是說魚人是兩棲動物嗎?再說了這次試煉選的是逐溪穀,旁的沒有,水還不是多的是?”言修淩:“……”關於魚人是兩棲動物這個事,他倒是真忘了。不過魚人族雖然人個個生的極美,但和他還活著的時候聽過的童話故事裡的美人魚可不一樣,這種“魚”性格陰厲殘忍,本是最喜虐殺人類的妖物。因為性格討人嫌,再加上他們的魚鱗隨著道行而生有靈性,特彆適合用來鑄造兵器,所以早幾百年對宗門和鬼族人來說都是特彆好獵物。之後後來宗門繁盛鬼族被驅逐隔絕,魚人竟然因為連年戰亂的過度捕殺,硬生生從一大害被獵殺成了瀕危物種,如今僅剩的區區百條魚人隻能怯居南海,靠著用十年蛻化一次的鱗片和瑤仙島交易,勉力求得生存罷了。言修淩本來對美人魚這種東西心存幻想,早些年還偷偷跑去瑤仙島想要一睹美人魚的芳容,結果好不容易去了,卻瞧見一個容貌秀妍水嫩的少女正將呲著鋼釘子似的尖牙撕扯著一塊生牛腿,說肉渣飛濺牛血橫流雖然有些誇張,但也是實打實打破了他對美人魚的所有幻想。通話中的美人魚都是溫順美好的錦鯉,可實際上其實是無肉不歡的食人魚,這反差讓他一連三年都吃不下魚肉去。這樣的魚人彆說湊沈玄離身邊去,就是光把他們兩個湊一起想著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逐溪穀在哪?”言修淩目光灼灼地看向花棠。花棠和灰老鼠相視一眼,滿臉都是心照不宣的笑意。逐溪穀名字聽著好聽,但實際上是個不折不扣的凶地。逐溪穀原來不叫逐溪穀,叫朱西國,因為山川險峻閉塞不通,這個人口不過幾千的小國倒也本生安穩。但是不知道哪一代朱西國內接連大雨洪水泛濫,國民賴以生存的農田都被淹成了泥潭,平常管祭祀求雨的跳大神的不安分,非說是河神發怒,要獻祭年輕貌美的少女給河神做老婆才能平息神怒。就這麼個說出來都讓人笑話的說法,國主竟然還就當真了,年輕漂亮的女孩一個一個不要錢似的往河裡扔,大雨也不要錢似的接著下。就這麼著,一連扔了十個女孩子,可“神怒”不僅沒有半點平息的意思,反而前去送“祭品”的仆從也一個連著一個的失蹤,國主這才覺得納悶,派兵調查後,才發現河裡似乎的確有東西,但神不神的不知道,人它倒真吃了不少。國主心裡忐忑,尋思這種光吃祭品不辦事的神多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國主下令派人去外界尋降妖除魔的仙人,結果人派出去了,也的確找到了七十二宗門中的其一,待宗門中人跟著人回到朱西國的時候,朱西國幾乎一個人都沒有了,大街上到處是斷壁頹垣,皇室的宮宇也早成了廢墟,唯獨鬨妖的護城河一片血紅,怨氣煞氣衝天而起。去的那個宗門實力一般,隻能硬著頭皮在朱西國裡三層外三層的設滿了封印結界,便連忙帶人撤走了。就這麼著,本來好好的一個小國,就這麼不清不楚的覆滅了,甚至連河裡頭那家夥是神是鬼是魚是蝦都一概不知。直到現在,那地方也是個知名的禁地,甚至荒廢久了,連名字也訛傳成了另一個。隻不過這地方不說鳥不拉屎也差不多,方圓百裡沒有百姓居住,宗門中人也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一直懶得搭理。選這麼個凶地試煉,還倒真符合陰陽司的調性。閒來無事,他去湊個熱鬨倒也未嘗不可。雖然他在段王府裡暴露了驚魂劍主的身份,但沈玄離和段修竹肯定不會碎嘴子到處亂傳,紅衣隻想他悄無聲息地被抓回鬼門交出驚魂劍,也不會引著宗門人去圍剿他,段渺然死了,啞女被段修竹那個命硬的帶走,這些事都不會暴露他的身份,唯獨一個下落不明的梅子安讓他有點放心不下。但是梅子安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言修淩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籌謀些什麼。但是言修淩老老實實在陰陽司裡龜縮了幾個月,外麵依舊一片風平浪靜,隻說鬼門現世,卻沒有提及驚魂劍和鬼主的一絲一毫。言修淩忐忑了幾天,便慢慢放下心來。就算是風言風語滿天飛,但他又不像沈玄離那樣名滿天下,隻要驚魂一藏,這沒有視頻通緝,他大搖大擺走在街上也不會有誰認得。想通了這些,他終於提起勁兒來,高高興興地看著花棠忙前忙後藏了滿身的銀票,竟完全把逐溪穀之行當春遊了。隻不過他倒沒見過誰春遊還帶貓的。言修淩和沈玄離往段王府一去就是幾個月,被扔下的花棠深覺阿言就是見色忘友,獨自惹了一肚子氣後,也隻能認命地與小橘貓堯禾和火浣鼠湊一起東跑跑西看看,和旅遊似的不歇著。堯禾依舊神誌不清,整日裡就如普通的小貓一樣吃了睡睡了吃。不過傷好後的小橘貓雖然智力沒見長,但一身靈力卻在逐漸複蘇,那巴掌大的一隻小奶貓大牲口打不了,但是捉兔子捕山雞倒是一捉一個準。花棠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能讓向來傲嬌蠻橫的貓咪言聽計從,堯禾已經從一隻小寵正式升級成他的專屬獵人。倒是火浣鼠大概年紀大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天天嘴裡沒個閒下來的時候,攛掇著花棠不停出些鬼主意。它現在對堯禾倒沒先前那麼怕得肝膽俱裂,但也是能躲多遠是多遠,片刻不肯招惹那隻貓。就這麼著,兩人一鼠一貓拎著大包小包的金葉子,十分奢華地租了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往禁地走。花棠埋怨他租車費錢,但言修淩可能是過慣了沈玄離有事沒事拎著他禦劍飛行的便利,這會怎麼都不願意騎馬顛簸了。陰陽司但逐溪穀,他們一路遊山玩水的,一直走了十多天才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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