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紅衣無處不在(1 / 1)

與君訣 榆木白 1845 字 23小時前

段渺然盯著段修竹不語,雖然麵色冷峻,但不由自主攥緊的手指還是透露出內心的緊張——她怕段修竹,哪怕明知道他已經暫時沒有靈力,她還是怕段修竹。剛剛擋了她的長鞭的玉蘅不怎麼甘願地將已經斷成兩截的鞭子還回去:“渺然小姐,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經做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放過我的家人?”段渺然依舊死死盯著段修竹,仿佛沒有聽見玉蘅的問詢,玉蘅的臉色青白下去,半是屈辱半是擔憂。段渺然是個瘋子,她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段修竹宛如閒庭信步般走過來,段渺然悄然往後退了半步,一把扯過玉蘅手中的彎刀:“你彆過來!”段修竹笑了笑,眼底儘是涼薄,他仔仔細細地看著段渺然的雙眼,淡淡道:“我聽說你和鬼門之人有聯絡,那人一直潛伏在段王府?他是誰?”段渺然倔強仰起頭:“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告訴你?”“我再問你一遍,鬼門的奸細是誰?”段修竹又問了一遍,語氣微沉,段渺然看著他,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來什麼極其不美好的回憶,竟然硬生生沒忍住後退了半步,一把將身形纖弱的啞女推到跟前,狠狠搖了搖手裡的小鈴鐺。“殺了他!”聽不見聲音的啞女果然對這個鈴鐺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應,在鈴鐺響起來的一瞬間,一直拖在身後的笨拙的重劍如鵝毛一般被輕飄飄地揮起來,來勢淩厲,出手更是殺招。言修淩眯了眯眼,不管是他還是沈玄離,都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出手的是玉蘅。在場的人除了段修竹,沒有人見過玉蘅真的動起手來是什麼模樣,就連不久前她攔下梅子安刺向沈玄離的劍,也隻是蜻蜓點水般點到為止。直到現在,她那把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兩把彎刀宛如圓月,在啞女的重劍下舞動如風,行動不見一絲一毫的滯色。段修竹瞧著她,玩味地勾起唇角。言修淩悄悄往沈玄離耳邊探探腦袋,道:“這玉蘅還真不簡單,我能感覺得出來,這地方的陣法對你都有影響,可她卻和沒事人似的。”他聲音並未刻意壓低,玉蘅顯然聽見了他的話,手下習慣性地稍微一頓,啞女雖然性格卑怯畏縮可是動起手來一點都不含糊,她立刻抓住玉蘅的細微差錯,重劍冷光凜冽,靈氣驟然迸發到極致,直要斬斷玉蘅的頭顱。每次鈴鐺搖響之後,啞女出手都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暴虐感。玉蘅眼看著重劍一寸一寸逼近而自己無法閃躲,回頭看了言修淩一眼,咬咬牙,美眸之中竟湧上一絲惱意,她雙手一震,彎刀淡白色的靈力中立刻染上一層血煞之氣,本就不怎麼暖和的氣溫一時間更冷了幾度。玉蘅執著彎刀勉勉強強在重劍砍下的瞬間將之攔住,緊接著遊魚般矮身一錯,從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脫身之後,再抬眼,那張本應寡淡清冷的麵容已經變成言修淩十分熟悉的嫵媚模樣。啞女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對手已經變了一個人,扭身提著重劍又要進攻,言修淩卻抬抬手指,一聲清脆的鳥鳴響起來,啞女的動作立刻一收,回頭有些茫然地看著他。段渺然驚異地用力搖了搖鈴鐺,可這一次,啞女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的鈴鐺,已經失效了。“怎麼會這樣?”段渺然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所有人,啞女一直是她最重要的一個底牌,她曾以為除了自己,啞女永遠不會聽從任何人的命令,可是現在……她失去了啞女的助力,又要怎麼對付段修竹呢?“你果然是鬼族人。”言修淩將手心那個黑玉鳥墜子收回去,對啞女緩緩道,“你認得我嗎?”啞女讀懂了他的唇語,老老實實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認識的是需要被她照顧的客卿言離,但那顯然不是他真正的身份。言修淩也不打算告訴他自己的身份,而且伸手指指一旁麵色不善盯著他的“玉蘅”,又問:“你認識她嗎?”啞女又搖搖頭。言修淩看向另一邊的假玉蘅:“那你認識她嗎?”他的笑容和煦起來,“紅衣。”紅衣瞪他,連不滿都帶著撩人的嫵媚:“你這家夥可真煩人!這丫頭又是你哪裡找來的相好兒?”“你可彆亂說。”言修淩忙否認,“你沒看見她明明和旁人是一夥的,你瞧瞧,我這手骨可就是她打的呢。”紅衣冷笑:“打斷你一隻手都是輕的,你如果再跟人類鬼混,非得連命都丟了不可。”“一直以來想要他命的,不都是你們鬼族的人嗎?”言修淩還沒等還嘴,就聽沈玄離反問了這麼一句。紅衣看沈玄離的眼神中的不喜之意毫不掩飾:“如果他不是和你混在一處,隻要他想,即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鬼主之位也不在話下,可偏偏卻被你們這些事絆住手腳,不過現在也好,既然你們自投羅網,我便替他清理了你們這些障礙——你們不是想知道段渺然身後的人是誰嗎?我告訴你,那個人就是鬼門公子無璧,婆羅門,也是在公子的支持下一手建立起來的。而我費儘心機假扮侍女,就是為了今天,請君入甕。”“所以,上一次我們見麵,你說要給公子買茶,那個公子,就是指段修竹?你那時候就已經潛入段王府了?”言修淩問。紅衣挑眉承認。“那真正的玉蘅呢?”言修淩又問。紅衣嗤笑一聲:“早在我假扮她之前,你們那個玉蘅就已經被段渺然收買了,像這樣一個叛主之人,根本就不配活著。”“所以你殺了她?”這次開口的是段修竹,語調在溫和中又有些漫不經心,似乎根本沒有把自己身邊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對,我殺了她。”紅衣紅唇一動,“不過小王爺請放心,我的刀快得很,她死的一點都不痛苦。”段修竹歎了口氣,搖頭道:“可惜了,有一處極佳的高山茶,隻有她知道怎麼炒呢。”紅衣對他的嗟歎十分滿意,又要嗔怪地看了眼言修淩:“小王爺果然是天生涼薄心,如果當初驚魂擇主時選擇了你就好了,哪裡還苦了我四處奔波籌劃。”她的聲音清脆嬌柔,還帶著些骨子裡滲透出來的魅惑,明明是能酥了男人脊梁骨的妙音,可吐露出的內容卻讓人無不瞪大眼睛,就連隱約已經六神無主的段渺然也驚到脫口而出:“驚魂?”紅衣毫不避諱地點點頭:“就是驚魂,是那個被你們人類避之不及,卻象征著鬼族大權的驚魂劍——得驚魂者為鬼主,這故事,你們當聽說過。”沈玄離沉默著扭頭,看言修淩的神色無波無瀾,但微涼的眼神卻一點一點變得深不見底。言修淩抿了抿嘴唇,猶豫幾番,到底什麼也沒說。段修竹的視線在言修淩身上繞了一圈,笑道:“紅衣姑娘——應該是這麼稱呼的吧?你明知道凡宗門世家千百年來一直在追查驚魂劍主的下落,試圖將他除之後快,可現在卻毫不避諱的透露給我們,你是篤定,我們出不去了嗎?”紅衣點頭:“小王爺英明。我為了將你們都套進來,可真真花費了不少功夫,現在你們一個中了毒暫時沒了修為,另一個靈力受這陣法所製,實力大不如前,這啞女雖然功夫不錯,但實打實打起來,她可不是我的對手。能將名滿天下的長歌劍主和段小王爺一網打儘,可真是千載難逢的良機。”黑色的鳥兒墜子在他的手指間轉了轉,言修淩沒抬眼,問:“你不怕我用驚魂對付你?”“怕,當然怕呀,那可是曆代鬼主的神兵,我一個小小族人,怎麼能和鬼主之兵相抗衡?”紅衣笑道,“不過你彆忘了,你現在是用靈力修成血肉之軀,不人不鬼的身體可承擔不了你大開大合地調用驚魂的煞氣,否則輕則變成天殘地缺的殘疾人,重則肉身被毀重成低級鬼物,無論哪種,你雖然不死,但再也沒辦法對公子構成威脅,驚魂則不會選擇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做主人,屆時隻要稍加手段,驚魂就還是公子的。如果能助公子完成大業,我巴不得死在你手裡呢。”言修淩搖搖頭:“果然最毒婦人心。”紅衣沒所謂的聳聳肩,舌尖舌尖從紅唇上撩過,重新拿回被段渺然搶走的彎刀,順勢一記手刀砸在段渺然的後頸上,段渺然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就倒在地上。陣法驟然失去控製,可紅衣卻像早就預料到一般,彎刀擲出,紅光大盛,以迅雷之勢鎮壓住陣眼。整個陣法隻如的易主隻如水波般輕輕泛起了一絲漣漪,便再次變得牢不可破。一枚色彩駁雜的珠子自陣眼中浮上來,落在紅衣的手裡。這是所有被段渺然以陣法壓榨出的靈力。段渺然自以為得鬼族相助,可以以禁法提高修為,可到最後也沒想到,她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利息收完了,現在該辦正事了。”紅衣笑起來,“現在我心情好,允許你問一個問題哦。”段修竹和沈玄離的目光都落在言修淩的身上,但段修竹是淡然隨性的,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危機;而沈玄離的麵容平靜,眼底的情緒卻是冷的。“你這些亂七八糟的陣法,都是從哪學來的?我們相識這麼多年,鬼界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言修淩收拾起往常慣了的嬉皮笑臉,頭一次正經得有些凝重。紅衣知道他問得認真,也不藏著掖著,坦誠道:“這東西莫要問我,我也不曉得。前陣子公子似乎得了什麼了不得的機緣,學了這麼些古裡古怪的陣術來。公子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猜,或許和極冰之境有關。”“極冰之境?”段修竹想起了什麼,“古籍曾說,那是神木的發源之處,難不成鬼族人得了神木的傳承?”沒有人答話。言修淩記得在火浣鼠曾說過,它本活在古早之前,也本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世上唯能與它匹敵的就是極冰之境的那棵樹。他們對當時隻覺得是這隻灰老鼠自吹自擂,如今卻不知怎麼,突然發覺它說得可能是真的。神木的傳說流傳的太過久遠,久到世人幾乎都以為那隻是傳說。如果無璧真的得到了神木的傳承,那再想阻止他進犯人間,可就是難上加難了。(現在,花棠的另一個神識已經開始轉醒,隻不過花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是鬼主的神識故意將神木的陣法透露給無璧的)“好了,問也問過了,說也說完了,咱們現在,也該做些正事了。”紅衣鮮紅色的袖子在冷光泠泠的彎刀上細細擦拭了一遍,除去了易容的臉美豔如妖,暗紅色的血煞之氣彌漫開來。言修淩知道,紅衣真的要動真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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