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顫不已。自從他們上星期那次爭吵以後,他沒有再吻過她,不過他還在伺機而動。上回她生氣了,他不想那樣,他不想逼她。也許他從前虧待了她,可是她對他一定還有感情,否則她現在也不會留在這裡了。等時機成熟,他就要把那些感情兌現。她是他的,他對她有一種根深蒂固超乎一切的占有欲。他想要她。他對她的欲望強烈得使他自己都覺得驚奇。在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下,每一次她碰觸他,他居然都還是感到腰間騷動,這說明某些本能的力量是痛苦望塵莫及的。痛苦一天天減輕,他的欲望卻與日俱增,這是人類的基本需求。當兩人互相吸引,交配的衝動便淩駕於一切之上,這就是種族繁衍的自然方式。強烈的肉欲和頻繁火熱的性交能強化兩人之間的維係。他們會成為一對伴侶,因為在人類原始的生活中,必須由兩人同心協力來照顧他們嬌弱的稚兒。雖然現在單親也可以把孩子撫養得很好,藥物也可以使女人避免受孕,但是古老的本能依然存在。男人需要和他的女人做愛,好讓她肯定她是他的人。他了解生物需求的本質,但這並不能減輕它的力量。失憶症真是一種奇怪的現象,當他不帶感情地對它加以衡量,它的奇妙引起了他的興趣。他忘記了所有在意識層麵的往事,但許多無意識的知識卻絲毫不受失憶症的影響。他記得曆屆世界大賽車和超級杯美式足球,還有尼加拉瀑布的景觀。這很有趣,卻沒什麼重要性。同樣有趣,但卻遠為重要的是,他對第三世界及強權國家所知甚多,但他卻不記得他是如何得到這些知識的。他對乾熱的沙漠地帶了如指掌,他對潮濕悶熱,蛇蟲遍地的叢林區也知之甚詳。把這些片斷的記憶湊在一起,他便可以解開一部分謎團。有關叢林的部分頗容易解決,潔伊告訴過他,他現年三十七,他可能在六零年代末期,越戰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參戰過。而且這些事情所能導出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他牽涉進這件意外的程度,比潔伊所知為深。他開始懷疑能使人吐實的那些藥物,對失憶症患者是否有效。如果他可能知道的事情,重要到使他獲得如皇親國戚般的待遇,當然也值得裴佛蘭對他施用藥物。但他們卻未做此嘗試,這又告訴他一件事:姓裴的知道他可以抗拒刺探他心智的藥物,這表示他一定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情報人員。潔伊不明白這一層,她的確以為他隻不過是倒黴才碰上那件意外。她說過他總是喜歡接連不斷地“冒險”,所以當初他一定是瞞著她進行工作,以免讓她擔驚受怕。他已經拚湊出不少事實,不過還是有許多他莫名所以的小事。在他手上的繃帶拆去以後,他曾經留意到他的指尖出奇的平滑,和手上其它灼傷部位新長出的皮膚摸起來的感覺並不相同。他相信他的指尖並非遭到灼傷,而是被改變了指紋,或甚至被除去了指紋,後者尤為可能,而且發生在不久以前,非常像是在他被送進這家醫院以後的事。問題是,為什麼?他們是要對誰隱藏他的身分:他們知道他是誰,而且顯然是友非敵,否則他們也不會不遺餘力來救他的命。潔伊也知道他是誰。難道還有彆人在追查他的下落?如果真是這樣,潔伊和他在一起是否也有危險?疑問實在太多了,他卻沒有任何答案。他可以去問裴佛蘭,但是他沒把握能從他口中得到解答。裴佛蘭對他隱瞞了一些事,斯迪不知道是什麼事,不過他可以從那人的口氣中聽出一絲罪疚及不安,尤其是他和潔伊說話的時候。他們到底讓潔伊陷入了何種情境?他聽見房門打開了,便躺著不動,他不想在得知訪客身分之前就讓他們知道他已經醒了。他注意到自己向來+分謹慎,這點和他剛才的推論正不謀而合。“他醒過來了嗎?”那是裴佛蘭鎮靜的口音,他又聽出了他的罪疚,和……好感。是的,是好感沒錯。裴佛蘭喜歡潔伊,並且為她擔心,不過他仍舊在利用她,這使斯迪益發不願合作。想到他們把潔伊也牽扯進來,讓她身處險境,他就怒火中燒。“他們把他送回房間以後,他立刻就睡著了,一直沒醒。你和醫生談過了嗎?”“不,還沒有。手術情形怎麼樣?”“非常順利,醫生認為不會留下任何永久性的傷害。這幾天他必須儘量躺著不要動,等他的繃帶解開以後,他的眼睛可能會對光線敏感。不過他大概不會需要戴眼鏡遮光。”“很好。如果一切順利,再過兩個禮拜他就可以出院了。”“等他出院以後要怎麼辦呢?”“我會跟他談談這件事。”佛蘭回答道。“不過還是等過幾天,他好一點的時候再說吧!”斯迪聽出潔伊似乎頗為擔心。難道她已經知道了什麼?否則她何必擔心他出院以後的事情?不過他有一個消息要告訴她,那就是不管她要到哪裡去,他都打算與她同行。他會把他的想法告訴裴佛蘭,免得他以後再來麻煩他們。他決定讓自己“醒來”,於是開始在床上動來動去,牽動了插在手上的靜脈注射針管。“潔伊?”他虛弱地說道,然後清清嗓子再試一次。“潔伊?”現在他聽見自己粗嗄的嗓音還是不太習慣。這也很奇怪,他不記得自己從前的聲音了,不過他肯定不是這樣。“我在這裡。”她冰涼的手指觸著他的手臂。他對她伸出手。“我渴。”他聽見倒水的聲音,然後一根吸管湊上他的唇,他感激不儘地將清涼的液體吸入乾澀不堪的嘴裡。他沒喝幾口她便把吸管拿開。“彆喝得太猛。”她非常冷靜地說道。“麻醉藥可能會使你想吐。”他動動手臂,又感覺到那根針管,很是惱怒。“叫護士來把這根該死的針拔掉。”“手術後你需要打葡萄糖,免得你昏過去。”她爭辯道。“裡麵可能還加了抗生素--”“要他們給我吃藥好了。”他嘶聲說道。“我不喜歡被針管纏著。”兩條腿都打上石膏已經夠糟,他已經受夠了。她沒有做聲,他感到她能了解。有時他們不需言語便能溝通,兩人之間仿佛有一種無言的聯係。她確實明白一天到晚都得躺在床上使他多麼沮喪;這不光是使人厭煩,而且也妨礙他的生存本能。“好吧,”最後她說道。“我去叫護士。”他聽見她走出房間,便躺著不動,看裴佛蘭是否會自動表明身分。這是個巧妙的遊戲,他甚至不明白他為何要玩這個遊戲。可是姓裴的有所隱瞞,斯迪不信任他。“你會痛嗎?”佛蘭問道。斯迪小心翼翼地彆過頭。“佛蘭嗎?”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假裝他認不出那人的聲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