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我死吧，”章蕊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伸手指了指實驗室的方向，結結巴巴的開口：“我，我……研究這東西是為了什麼？那我研究這東西是為了什麼？！這不已經看到希望了嗎？你跟我說什麼混話呢？”“假設能夠成功研製出藥物的話，管那些半獸人重新變回人類是不是強製進行的，讓他們恢複原本的樣貌不是也很好嗎？他們能夠恢複正常的生活，也能夠獲得他們應該獲得的權利。這樣不是很好嗎？到底有哪一點讓你抵觸的值得放棄自己的生命？”章蕊隻覺得胸腔裡燒著了一樣，喉嚨裡都是一股子硝煙的味道。“選擇的權利。”華鏡聲音很沉，章蕊無法靜下來心看她，胸腔裡的火焰越燒越旺，視線觸碰到了華鏡的眼睛的時候，才暫時安靜了下來，明明眼前這個人才是氣勢上處在弱勢的人，可是他的眼神卻執著得讓人不敢直視。“就算是這些半獸人沒有一個選擇繼續保持半獸人的身份，他們全部都選擇成為人類，那也應該是由他們慎重考慮過後得到的結果，不應該是被強製進行的，我們不能夠剝奪他們選擇的權利，這是他們的自由。”“那你呢？”章蕊問，“你會死的，這和之前不一樣，這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事情，我能做到的，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我能夠做到的，我能救你的，為什麼？”“為什麼要放棄？！”華鏡沒有回答，章蕊的聲音尖利的像一把刀橫穿華鏡的心臟，“你管他們做什麼，失去了一部分自由而已，又不會少塊肉，更不會去死！就自私一點不去管他們顧一顧自己不行嗎？！”“我十年前就該死的。”和章蕊的暴怒相比，華鏡的模樣平靜了很多，“這十年內我都在為了這件事不斷的努力著為他們活的毫無瑕疵的自由，不能隨便將就，這是我該背負的東西。”“憑什麼就交由你來背負這些東西，你做錯了什麼？到底放棄自己的命也要背負的是什麼東西？因為十年前你的計劃失敗沒能夠讓他們逃出去？還是因為把江城月的心臟給了江野？！你到底要背負什麼？你到底在愧疚什麼？為什麼這麼折騰自己！”章蕊氣急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出來，房間裡安靜了一會兒，章蕊的視線慢慢飄開，有些心虛。“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情？”華鏡問。“解剖過江城月的屍體之後，猜出來的，不然的話，隻有這一個辦法可以解釋江野快速愈合的能力是怎麼得來的。”章蕊低聲道，“為什麼寧願和他吵架，也不願意告訴他事情的真相？”華鏡倚在床頭上放空自己好長時間才慢慢的開口：“因為江野是絕對不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活下來的，這隻是我一個人的意願，如果他知道他能夠活下來，是因為他弟弟的心臟的話，那個人該多麼的難過啊……”“我從來就是這麼一個自私的人，不去管彆人的想法，不去管彆人的意願，不去管彆人的努力，也不在乎彆人的驕傲與自尊，隻要能夠達成我想要達成的事情，我就滿足了。”華鏡放在床上的手用力著，攪緊了被單，手臂爆出幾道青筋，骨節都泛著青白，好似在忍耐著什麼極大的痛苦。“華鏡？”章蕊這才終於意識到了她的不對勁，“華鏡？！”溫熱的液體從鼻腔口腔一股腦的滾了出來，辛辣粘膩，華鏡被一波波的血液給嗆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清晰的吐出了幾個字：“對不起……”“就這一次，我就再任性這麼一次，最後一次。不要救我，現在還不是時候不可以讓他們知道你已經有了眉目，有了可以讓半獸人重新變回人類的解藥……”章蕊繃緊的身體站在原地，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啞著嗓子問：“那我就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嗎？”“對不起……”華鏡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一片白茫茫從眼前恍過，她越發感覺頭重腳輕，努力的想發出聲音，用儘全部的力氣，那聲音才溢出唇邊，“就這樣不用管我就好，就這樣就好，什麼都不用做，就這樣……很快就結束了，一切都快要結束了，拜托了……”“怎麼回事？”“又怎麼了？華鏡的身體數據波動的厲害？”“章蕊呢？還沒有趕過來嗎？”“快準備進行手術！”門口是一陣慌亂，一進門所有人都看著章蕊呆呆的杵在病床前頭就看著痛苦掙紮的華鏡。人前高傲無比的人從來沒有露出過這種狼狽的模樣表情。鮮血黏著長發糊在臉上，整個人看上去既狼狽又頹靡，有一雙迅速走上前來，猛的推了章蕊一把，高聲怒斥：“你還在這裡愣著乾什麼？趕快準備進行手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嗎？！”章蕊猛的一激靈這才回過神來轉過頭看著那人，嘟囔著：“她說想死，他說不想要被救……”“這麼為他著想的話那你不如給她準備把刀子！”那醫生冷哼了聲，和幾個護士一塊推著病床，快速的跑往手術室，沉著聲音讓周遭的護士去準備一些需要用到的東西。章蕊跟在他們身後，耳朵一陣陣嗡鳴，她要怎麼做？該怎麼做？到底怎麼做才是正確的？要違背華鏡的意願，還是說要順從她的意思，就這麼看著她死亡？到底怎麼樣才是正確的，到底怎麼樣做這是當前這種局勢下最好的行動？為什麼她要考慮目前的局勢，她唯一應該考慮的事情不應該是華鏡嗎？這是他最開始也是她目前唯一的工作。好半天，章蕊才如夢方醒，轉頭快步跑去了實驗室中，拿了那還未經試驗過的解毒劑，管他後果如何，有希望現在就應該抓住。章蕊咬著牙又快速的折往手術室，她可不想等到事後才後悔，當初如果這麼做就好了，如果沒這麼做就好。現在，順從自己的心，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至於華鏡那邊，等把人救活了之後再道歉也不遲。章蕊直接衝入了手術室裡，握著手裡的注射器用力的嵌入了她的心口，手術室裡一片慌亂，幾個醫生七手八腳的將章蕊拉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注射器裡的液體已經全部注射進她的身體裡。“那是什麼東西？”“你做了什麼？”“是什麼心情的藥嗎？能緩解她的病情嗎？你說話啊。”周圍的聲音亂糟糟的一片她什麼都沒有聽進去，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顯示著華鏡身體數據的屏幕，等待著藥效發揮作用。床上的人突然間抖動著身體，幾個醫生七手八腳地將人摁住了檢查著，危險警報聲在手術室裡不停響著，華鏡的鼻子耳朵口腔裡都流出了暗紅的液體，因體內的痛苦無意識的劇烈掙紮著，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屏幕上的記錄著心跳的曲線圖劃出了一道直線。就算是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之高，卻還是有著百分之十的不確定。所有人鬆開了按著華鏡四肢的手，轉過頭看著章蕊，手術室裡隻有“嗶——”聲格外悠長令人心驚。——另外一邊，江野抓著手裡透明的玻璃杯子，微微用了一點力玻璃杯猛的炸開了晶瑩的碎片躺在他的掌心裡。那聲響讓周圍埋伏著的狙擊手的心都已經提了起來，手一抖幾乎就要開槍了。“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測試過我能力的極限，但是你們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江野看了兩眼手上的玻璃碎片，伸手拍打乾淨，繼續道：“但是我的力量強大歸強大，我還是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說水下救援，你們最好的消防員能在水中憋氣多長時間？而有些半獸人能在水下呼吸，能在水下視物。有些半獸人的鼻子非常靈敏，雖說不一定能夠比得上警犬，但是有著正常人類紙上的半獸人可比幾條狗要好溝通的多，還有些半獸人甚至能夠看到幾裡之外的東西，有些人身體裡所分泌的毒素可以瞬間使人昏迷。這樣的力量你們不覺得不利用起來才不浪費了嗎？”方煥明仔細聽著，一直沒有插話，他不明白他的真實意圖是什麼。“我明白，擁有強大力量的我們當然是你警惕的對象，但是人類之中也有壞人，半獸人之中的不法之徒當然是有，不過也隻有一小部分而已。”江野道：“如果將這些半獸人放歸人類社會的話，並不代表你們失去了對它們的控製權，不隻是監察科，你甚至可以讓所有半獸人來為你們管理半獸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方煥明提出了疑問。“我想和你們簽一個雇傭合同，我們為你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