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麼樣？”司文召看了一眼房間裡呆坐著的穆清，站在章蕊身邊小聲問道。“人沒什麼事情，精神倒是說不準了。”章蕊掃了一眼裡頭坐著的人，聲音放沉了：“她受了挺大的打擊。”“怎麼會變成這樣？”司文召一手摸著下巴，沉思著，“副組長就算是會殺人，也不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可是，這件事兒漏洞太多了，不像是副組長的作風，反而有種故意想要被我們注意到的感覺，是不是還有彆的什麼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原因？”“不知道。”章蕊回答的乾淨利索。“兩年前當時的七組組長季然在運送資料的時候意外死亡，死亡時間就在馮如凱調入七組不久後，副組長會認為馮如凱和季然的死有關係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司文召沉聲道：“關鍵是證據，副組長不是因為一點沒有證據的猜想就會下手殺人的人，不然也不會等了兩年。”“所以是有誰幫助他拿到了相關的證據嗎？是誰呢？這麼一來，完全不像副組長的行事風格也解釋的通了。”司文召對上章蕊略有些詫異的視線，聳了聳肩，“雖然這些都是沒根據而已，不過，我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這樣的殺戮不會停止，季向北似乎認為他的敵人還沒有徹底清除，所以，還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出現。下一位受害者是誰？季向北會在什麼時候下手，這些他們都不知道。外頭的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類尋求真相，逼迫政府就半獸人這件事情給他一個說明，目前多多少少對半獸人的生活造成了一些威脅，但是他們可以減少外出的時間，儘量的避開人類。可是這些人類卻對監察科的行動卻已經造成了影響，監察科的製服清清楚楚的被拍了下來，衣服上頭的所有細節都被他們拆下來仔仔細細的分析，連衣服上頭那個紋章的紋路都被分析的有模有樣的。就算他們刻意的低調行動，可是每次穿這身衣服行事的時候就會被瞬間認出來，連車輛上的標誌也不安全。在上課還沒有決定要如何應對這件事情之前，他們所有人在出外勤的時候都是身穿便服，連車輛上的監察科的標識也重新刷漆遮蓋，監察科裡麵人人苦不堪言。再加上內奸的事情鬨得人心惶惶，如今季向北的離去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了，相反說不定還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更何況華鏡也不在，一組裡麵能夠在危機時刻擔起重任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要是穆清也受了打擊一蹶不振的話，那可真是……司文召伸手揉捏著眉心，哭喪著一張臉，“事情一件一件的堆過來，我真的覺得已經快要窒息了。”章蕊收拾著身邊的東西，“關於馮如凱的報告我已經發給你了，那我就先走了，我還得去華清那邊看看，有事情的話再通知我就行。”“現在就過去嗎？華鏡那邊不是有人看著嗎？我聽說她已經穩定下來了？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司文召問，章蕊跟一隻紅眼兔一樣，也不知道已經多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滿臉的疲態，隻有那雙眼睛還勉強保留著一絲清明。“雖然說他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還沒有醒來之前就不能夠掉以輕心。”章蕊道，“我先去看一眼華鏡再休息。”“彆勉強自己啊。”章蕊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步往前走著，拐過彎的時候才突然間開口嘟囔了一句，“要是真的能夠救他的話，勉強一下也沒有什麼，可是，一切都是白用功的話……”司文召模模糊糊的聽到了聲音，想要追問的時候走廊上已經不見了章蕊的蹤影，隻得收回視線。司文召慢慢察覺到華鏡那半年的期限也許正在慢慢縮短，死線逐漸逼近。司文召轉過頭，穆清還在那兒坐著，滿臉無法遮掩的迷茫與掙紮。……章蕊回去後又重新檢查了一遍華鏡的身體，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彆，呼吸正常心跳正常，身體一切機能正常，內臟的老化加重，可是仍舊足以支撐她的日常生活。可是，華鏡就是不醒。章蕊掀開華鏡的眼皮看了看，歎了口氣，坐在床沿上看著華鏡，她睡覺的時候表情很安穩，總是緊皺著的眉頭鬆開了，呼吸平穩，安靜的睡著的時候表情很放鬆。章蕊伸手抓著華鏡的手腕，手指貼在動脈上感受著華鏡的心跳。監察科一堆爛攤子，她也能夠感受到其他人已經焦頭爛額了，華鏡一直背著這樣的壓力十年了，這樣安穩的睡一覺也許是很久都沒有過的事情了，可是也彆睡太久啊。“還有人為了你拚命努力呢，再撐一下吧。”或許是真的聽到她的聲音，華鏡的手指竟然動了一動，章蕊沒有放過她細小的動作，以為她要醒過來，急忙去看他的眼睛，華鏡眉頭皺了一下，又鬆開，仍舊熟睡著，隻是在夢裡不甚安穩。“二十七年前，在大雪的除夕夜裡，F區的一間實驗室裡，華鏡獲得了新生。”方煥明道：“我該說有幸還是不幸，見證了這一過程，那是無比殘酷的一天，我們在那一天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導致了接下來那悲劇的發生。”方煥明的聲音很沉，拿著那張照片看著，手指一下下劃過了照片上那些人的臉龐，“這張照片上的所有人，我們在你們這個年紀，不……比你們更加年輕的時候成為了被命運選中的一批人，參與了一個也許會改變人類未來的實驗。”江野仔細聽著，方煥明意外的很好講話，得知了江野的來意之後竟然同意了將所有真相告訴江野，他所知道的所有事實。江野一邊警惕著陷阱，一邊認真聽他說每一句話，也許這些話間就藏著能夠拯救華鏡的秘密。“不用擔心，這不是什麼陷阱，說這話也不是為了拖住你的行動。”方煥明道：“華鏡是我們的孩子，我無法舍棄她，可是我也無法拯救她，如果你能夠找到拯救華鏡的方法的話，這些秘密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方煥明示意他彆緊張放鬆下來，“有人說我們要做的事情可能是足夠改變世界的事情，可是，我們為之努力了十年，二十年，沒有任何成果。華鏡是我們創造的第一個成功的活下來的半獸人，也是最後一個。”“沈庀世也是我們的一員，和如今的華鏡一樣是非常優秀的人。可是，他與華鏡不同，他不受規矩約束，且非常的貪心。“但是，沈庀世在最初的時候是和我們沒有任何兩樣的，熱血，認真且聰慧。但是一條路走長了慢慢就開始分叉了。我們用自願參與實驗的瀕死病患與動物的基因混合企圖創造出更加強壯的人類，但是實驗失敗了，我們得到了非人非獸的怪物，他們破壞力極其強大，且大腦被動物本身的欲望占據，沒有理智，不受控製。“經過了漫長的實驗，我們見證了無數的死亡，後來終於醒悟過來，我們以這些實驗太殘忍太不人道為由，向上頭申請了封停實驗。由於實驗一直沒有結果，也浪費了太多的資源，上頭很快就批準了，我們本該收拾好所有資料，在一個禮拜後正式解散，卻發生了一件誰也意想不到的事情。“沈庀世又拿人類做了活體實驗，和以往選擇的對象不同，他選擇的不是病患，而是他已經懷孕八周的妻子。“怎麼可能……”江野低聲喃喃著，滿臉無法遮掩的震驚。“沒錯。”沈庀世苦笑著：“轉變成半獸人的是她腹中的孩子，我們發現的晚了一步，病毒使得孩子早產，落地後迅速衰弱，我們所有人做了唯一一個這些年來唯一一個成功的轉化實驗，將那孩子從死神手裡奪了回來……”說著又頓了頓，方煥明垂著頭，“而後死神又將她從我們身邊奪走了，沈庀世趁我們不備搶走了還在觀察期的孩子，之後我們一直在追查他與華鏡的下落，可是一無所獲。”“我再見到華鏡的時候，是十年前，那時候她已經十七歲了，和夢中期待的一樣好好成長起來了，如果我們當初沒有做這個實驗的話，也許她和你，和所有的半獸人都能夠獲得正常的生活，是我們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是我們的錯，是這個國家的錯，可是這個國家不打算承認這個錯。”方煥明轉過頭看著牆壁上的投影，那是一段聲明。迫於外界壓力找好了說辭發出的關於人類基因突變成為半獸人的聲明。沒錯，基因突變，沒有陰謀，沒有事故，將責任推卸的乾乾淨淨，用這樣的手段和聲明糊弄著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