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早就知道半獸人的存在？”江野搖搖頭，“因為你們才會有半獸人？才會有我們？”“可以這麼說……”方煥明道。“你們創造了華鏡，你們能夠救她嗎？”江野問，“哪怕是一點點去償還你們犯下的錯吧。”方煥明搖了搖頭，並非是不想救，而是真的救不了。“那時候實驗被迫終止，所有的資料全部封存，我們整理了所有相關的資料徹底封存，孩子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就消失了，和沈庀世一起，我們找了很長時間，都沒能夠找到。“後來就慢慢的放棄了，那孩子是個奇跡，從誕生的那一刻她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我們發現了孩子的骨骼和內臟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要活下去成長起來需要奇跡不斷發生。“希望渺茫。“不過，那畢竟是唯一一例成功的例子，所有人都期望著她也許能夠創造奇跡，所以實驗雖然是中止了，但是那些資料全部都保存了下來，期待著也許有朝一日，可以重啟實驗。“十年前發現半獸人的存在後，我們覺得是時候重啟實驗了，但是我們這些老家夥的巔峰時刻已經過去了，得吸納更多新鮮的血液進來。“所以，我們成立了監察科。所以，我們把華鏡留在身邊。十年前，我們就在做你現在在做的事情，但是沒有任何結果。”“關於二次進化的資料呢？也幫不上忙嗎？”“資料在兩年前出了一個意外，被人奪走了。”方煥明道，“就算有那些資料我們也無計可施，那些資料我們這些年都已經翻爛了，仍舊沒有找到任何辦法。比起那些資料，我們在華鏡下了一個保險章蕊既聰明又堅韌，是守護華鏡的最佳讓人選，前些年我們分彆給章蕊上過課，將所有我們所會的教給了她，可是這些年了，她也沒能給找到什麼方法。”“這和人類終究要麵臨死亡手機一樣的，那是無法逆轉的變化，江野，我們救不了華鏡的。”“我並沒有把希望放在你們身上，我了解你們，你們什麼都不會，就隻會放棄。你們創造了我們，卻又拋棄了我們，囚禁我們，放逐我們……”“這不是我們的本意，我們想要得到更好的技術，創造出讓人類免於病痛苦難的方法，這隻是一個意外。”方煥明抬頭看著他急急的解釋著。“如果當初的理論能夠成功的話，我們能夠找到讓所有人幸福的方法，利用壁虎的能力斷掉的肢體重新再長出來。利用魚讓燒傷的皮膚儘快複原，這才是我們最初的目的……”方煥明說著聲音又慢慢小了起來，沒錯，那才是他們本來的目的，那才是他們本來的研究方向，但是如果沒有這個研究也不會演化出後來的悲劇。是他們的錯，可是他們沒有承擔這個錯誤的能力，就連承認錯誤也做不到，因為這關乎整個國家，國家的臉麵與自尊，所以他們什麼都做不到，也不會能做。“不管是否是你們的本意，苦果已經造成了，你們犯下的錯，卻要我們承擔？”江野手臂上青筋暴起，將話從牙縫裡擠出來，“我們做錯了什麼要這麼活著？”江野伸手指著電視裡的發言人，問，“你聽到他剛才說的嗎？”“我們會嚴加看管半獸人，半獸人的行蹤以及身體各項數據都會送到專門負責監管的組織上，一旦發現異動，就會被立刻羈押，不會給所有人類帶來麻煩。”電視裡穿著筆挺西裝的人字正腔圓念著早就準備好的演講稿，迫於輿論壓力終於將半獸人與監察科的存在泄露給人類，一而再再而三像他們保證著他們的安全，他們的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那我們呢？”江野問，“我們隻是活著就是個麻煩？”“我們願意付出更多去儘力彌補這個錯誤，不會虧待了你們的。”方煥明聲音放平了一點，“我會努力給你們爭取你們應該得到的東西。”“我們最應該得到自由。”江野開口道，他看著方煥明無可奈何的苦笑之後，眉頭縮緊了，“空洞的承諾，加固監獄，給我們換上更高級的狗糧，你以為半獸人就會滿足嗎？你以為我們想要的就是這個？”“拚命的去討好人類，去維護他們的權利，天秤早就偏向了人類，半獸人的確也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可是，半獸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這種不公再逐漸疊加的話，天秤會徹底崩陷。”江野站在窗口，逆著光，輪廓被光模糊了，隻餘下聲音還算清晰，“到那時候你們就會吞噬自己種下的惡果。”方煥明張著嘴想說什麼，江野卻已經從窗口翻了出去，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紅豔豔的，似血一般刺目。另外一邊，章蕊守在華鏡床頭前，打了會瞌睡，醒過來時不知望到了什麼，整個人都僵住了。前來換藥的護士看她表情不對，急忙問，“怎麼了？”“她長白頭發了。”章蕊直勾勾地頂著華鏡，視線掃過了她臉上的每一寸，細細的去找和往日究竟有多少不同的地方。越仔細看便越能夠找到一切平時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唇紋，眼角的紋路，皮膚，焦黃的發梢，發間藏著的一絲白發。就那麼一點點變化，一點一點疊加起來，足夠讓人驚慌到不知所措。“她老了。 ”章蕊道。“每一個半獸人都會經曆這樣的變化，不說半獸人，人類也是每天都會變老的，這些是最自然的變化，這一過程是無法逆轉的。”無法逆轉的，無法逆轉的，無法逆轉的……章蕊猛地站起，腦袋裡撞響了警鐘一樣，到處是嗡嗡的聲音，好像有什麼事情被他忽略了一樣，無比重要的事情。“怎，怎麼了？”小護士還以為自己講錯了什麼話，結結巴巴地問，看著章蕊的模樣越來越緊張，“發生了什麼？”“可以的。章蕊低聲喃喃著，腦袋裡麵瘋狂的回憶著一切相關的資料，魔怔了一般，“可以的，可以的……”“什麼可以？你究竟怎麼了？”小護士提起了一顆心，緊張的聲音都打著抖。“可以逆轉的，這是可以逆轉的過程，那一毫米就是證據，沒錯，沒錯，我浪費了太多時間，能夠拯救華鏡的藥一直就在我的身邊，可以逆轉的，那一毫米就是提示，我可以的，我可以的……”章蕊一邊嘟囔著一邊快步往外走，“既然可以強化一定可以弱化，我可以的……”“什麼？”小護士一臉懵逼的站在那裡。章蕊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睛裡燃燒著火，那光將所有疲憊燒的乾乾淨淨，一雙眼睛亮的嚇人，“我沒有時間很久解釋了，我證明給你看，我逆轉給你看，等著。”A區的某一個半獸人專用的酒吧裡，穿著警服的人向裡麵的人詢問著，“之前有人舉報說這附近看到了沒有佩戴保護環的半獸人經常出現，你們有誰注意到了什麼事情嗎？”酒吧裡很靜，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落在了他們的身上，兩個警察的視線掃過了所有人，似乎是那些人眼睛裡的敵意有些明顯，讓他們開始緊張了起來，“你們有誰發現過嗎？要注意到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嗎？”靜了好長時間才終於有人開口，“並沒有。”“是嗎？”他們倆吐了一口氣，放鬆了一點，“如果以後發現了什麼的話，儘快通知我們，好嗎？”“好的。”剛才開口的那個人又點點頭，不過臉上就是一丁點兒的笑意也沒有，讓人感覺有些恐怖。他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慢慢退出了酒吧，站在大街上抽著煙，心中的鬱悶同口中的煙霧一塊兒吐出，“我怎麼感覺他們有些怪怪的？”“今天所遇上的半獸人全部都是這種眼光看著我們，總感覺下一秒鐘就要被他們撕吃了，有點恐怖。”另一個彈了彈煙灰，“我是不敢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心裡雖然明白，可是總覺得不安全，畢竟那些人都是怪物，就算是手裡拿著槍也比不過他們的力量與速度。上頭讓我們來配合著監察科做這些事情，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倆就做了他們那些怪物的點心。”“可是，說歸說他們雖然看起來有點恐怖，不過能夠擁有那種特殊的力量，還真是讓人羨慕。”“不過，要是真能夠擁有那樣的力量的話，嘖嘖……”“想什麼呢？那樣的好事能被你遇見？想想外形會變得那麼恐怖，就算是能夠擁有力量，我也是不敢的。”“那，如果有方法可以讓你們不冒一丁點的風險，就能夠獲得強大的力量呢？”身後突然間傳開了一道聲音，兩個人一塊兒回過頭，後頭站著一個男人。“你說什麼？”那男人笑了笑，露出兩個虎牙，“我開玩笑的。”說完，不等兩個人反應過來便快步離開，拐彎的時候又回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唇邊笑意更深，那雙眼睛閃著不自然的黃光。如果有方法可以讓你們不冒一丁點的風險，就能夠獲得強大的力量呢？你願意嘗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