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夢魘(1 / 1)

理想鄉 舊人 1295 字 2天前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有什麼事情嗎?”華鏡問。“呃……”林廣猶豫了下,道:“我隻是想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處理我們所發現的那些事情?”林廣垂著頭,不去看她,“難道就這麼一拖再拖?”“你放心……”華鏡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打斷了。“我沒辦法放心,我沒有辦法去麵對犧牲的組員,沒辦法麵對季向北還有活著的所有人,我為自己感到羞愧,我為他們感到憤怒,我不明白那麼多的血液到底為何而流,不明白我們究竟為什麼而戰鬥,為什麼而努力。”林廣垂著頭,視線數著腳下地板的紋路,“我做不到像你一樣,我每分每秒被被炙烤著,煎熬著,不得安生。”“十天,我要去弄明白一件事情,最遲十天會有一個結果,到時候我會去討一個交代。”華鏡聲音很輕,轉過頭往前走,“就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吧,很快就結束了,倘若最終查實我們拿回的那些資料的真實性,我會親自撕掉監察科偽善的麵皮。”“在此之前保住這秘密吧,除了我們兩個,我不希望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再等等吧。”華鏡的聲音從前頭飄過來,撞擊著牆壁,縹緲的讓人抓不住。季向北貼著牆壁站著,進化後耳力比以前好了很多,他們兩個人的話隔著常常的走到竟然也能夠清清楚楚地傳到耳朵裡麵。他們發現了什麼?還藏著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什麼樣的事情讓林廣說的這樣嚴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隻有他們兩個嗎?如果這秘密會讓林廣都開始動搖的話,知道這秘密的絕對在少數。一組的安全屋裡麵,華鏡能夠全然相信的在少數。察覺到林廣的異常的時候是在那次任務之後,是因為在那研究所裡麵看到了什麼東西嗎?司文昭在總部指揮行動,大半不會知情,穆清是因為自己猜被牽扯了進去,絕對不會知情。更何況穆清是個心理藏不住事情的人,要是知道的話,絕對不會表現的如此平靜。季向北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華鏡所帶著的所有組員,能夠讓華鏡信任的人也就隻有林廣一個了。等等……這是不是還可以有一個可能性?林廣無意間發現那個秘密的幾率有多少,還是說,是華鏡給他的任務要他去調查某件事情?華鏡的某個猜測得到了證實,為什麼會說監察科偽善?華鏡去派誰證實了什麼?十天後這些秘密大約就會揭曉,可是季向北卻覺得自己等不到,看起來隻能夠從林廣身上得到他所需要的答案了。林廣動物般的直覺讓他在瞬間察覺到一道如蛇似的淩厲視線,猛的回過頭,卻什麼也沒有看到,走廊上空蕩蕩的,隻餘下他一個人。……江野一直守著江城月,很少有離開他的時候,好似是準備爭分奪秒將這十年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講給他聽。唯獨在醫療組的人員例行檢查的時候會回避一小會兒,他不忍心看,也不忍心聽。華鏡在過道上和他擦身而過,江野似陣風刮過去,連半分視線都沒有留給華鏡,沒有責怪華鏡,沒有怨恨華鏡,隻是似一個陌生人一般對待她。華鏡停下步子,轉過頭看著江野,一瞬間心思千回百轉華鏡卻什麼都沒說,轉頭就走。走道儘頭的江野似乎是察覺了她的視線,腳步慢慢停了,回過頭去卻看到了華鏡的背影,頭發打著卷垂在挺直的背上,尾端泛著黃。身體內部已經腐敗,表象都開始從發尖上失去生機了。直到華鏡消失在拐角處,才收回視線,轉頭離開,離開了安全屋,找了個地方吹著涼風,理著煩亂的思緒。華鏡見到江城月的時候章蕊帶著醫療組的一些成員正圍著他做一些測試。江城月脾氣很好的任他們擺弄,直到華鏡走近他才察覺,半睜著一雙灰白的眼睛朝著華鏡所在的方向望過去,笑著:“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來。”“江野總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你,我哪裡有機會來,要是和他碰上了,保不齊又會因為什麼吵架。”華鏡笑的無奈,轉過頭看著章蕊,道:“大概什麼時候能結束?”“前段時間采集的血液樣本已經失效了,已經重新采集好了,其他的身體數據可以再等段時間再采集……”“可以給我們一點時間嗎?”江城月的聲音像是一根羽毛,搔過所有人的心口,“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她談。”章蕊看向華鏡,放下手中的活計,帶著手下的人離開,她所帶領的隊伍不少都是新人,此刻正將好奇的視線放在兩個人的身上來回打轉。房門被關上後,江城月放鬆了許多,仰著頭打量著周遭,“那個女孩上一次采集血液的時候是在六個小時前,我的血液能留存的時間已經隻剩六個小時了,看起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留給我了。”“月月。”華鏡低低地歎息了聲。“你看起來很疲憊。”江城月深深地望著她,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是工作忙到都沒有時間保養嗎?你都老了許多。”華鏡垂下頭,難得放鬆的笑了笑,隻是那笑意滿是苦澀。手指撫過了眼角,那裡已經有幾條細紋慢慢的爬起。在江城月的麵前用不著偽裝什麼,她的身體狀況如何,江城月大概已經知道了。沉默了會兒,江城月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了,垂下眼,“如果連你也離開的話,就隻剩下哥哥一個人了。”“在此之前,我會為江野,為所有半獸人鋪一條平坦寬敞且光明的道路,到那時我才能安心的離開。”華鏡將手掌輕地貼在培養槽的玻璃壁上。江城月眼皮跳了跳,臉上是一片頹然,這話說的很順口,好似華鏡早就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結局,並且做好準備迎接死亡了一般。那樣順從的臣服著的姿態,實在不適合華鏡,可是他卻沒有資格去說什麼。“對不起,讓你這麼委屈的活著。”江城月自然的越過死亡的話題,道,“到了最後還要在你和江野生出隔閡,也許時間長了,江野心中的結就會慢慢解開。”華鏡苦笑著搖搖頭,慢慢靠近了一點,將腦袋靠在培養槽前好似埋在江城月胸前一般,隻是冰涼的玻璃壁上完全無法汲取到自己所需的溫度。她的手指輕輕劃過江城月前胸的位置,問:“我有一個那時候沒有來得及問出的問題,現在問會不會太遲了呢?”華鏡手指顫抖了兩下,慢慢落下來,“你疼嗎?疼嗎?”“你疼嗎?你委屈嗎?你恨我嗎?”江城月沉默著,學著華鏡的模樣,用手指劃過華鏡的左胸,問出了相同的問題,“你疼嗎?”華鏡眨眨眼,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就眼眶滾落,委屈的不得了。“疼,疼的不得了。”自那以後,每一天,每一個夜晚,每一個夢境裡都要重複一遍那一日所經曆的事情全部都要重演一遍,好似那個剝開皮肉掏出心臟的人是自己一遍,一遍遍體會那種痛苦,一遍一遍對自己行刑。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痛苦不會有任何的減少,隻會慢慢加劇,成倍增長。獨自一個人背負著秘密前行的滋味太苦澀,回憶像是根刺梗在喉頭,吞無法吞,吐無法吐。難受的不得了,每每想要從哪噩夢般的回憶裡解脫,就有一雙手將她拖拽向更深的地獄之中。感受絕望的烈火焚燒,日複一日,日複一日。心臟已經千瘡百孔,可疼痛卻絲毫沒有減少。“委屈嗎?”江城月問,“覺得辛苦嗎?”“華鏡,你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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