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的少年臉色眼睛渾濁不堪，受傷的手蜷在胸前，終於緩過了勁，疼的渾身直顫，聲音也哆嗦著，“我想說的就這麼多，接下來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把我關在監獄裡也沒差，就算是直接處死我也認了。”“就算是直接處死你也不虧，畢竟是殺了人，你們連你自己的夥伴都不放過？”華鏡懶洋洋地道。她對那些話無動於衷，對少年的憤怒與委屈也無動於衷，眼神裡滿是大人的成熟與冷血。“春雨是個意外，我勸過她的……”提到了春雨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華鏡總覺得他的臉上多了些微妙的變化。痛苦中摻雜著愧疚和不安。“什麼意外？”華鏡問。“是她被那些人類欺負了之後，非要說什麼想要變強的鬼話，去吃什麼能變強的藥，明明乖乖聽話就好了，我們會保護她的，可是……”可是，這世上哪裡有什麼可以不冒任何險就能夠達成願望的藥。華鏡往後靠了靠，垂眼看著他，問：“那是什麼樣的藥？”“我也不是很清楚，說是吃了那藥之後就能獲得強大的力量，可是她吃了之後就完全相反，沒有得到任何力量，反而是身體迅速衰弱了，幾天後就……”華鏡一直盯著他的臉看，從他眼神中並沒有找到撒謊的痕跡，心裡突然間有了一個詭異的念頭，“那藥難不成是金木木給你們的？”趙鑫因疼痛而顯得猙獰的臉上露出了一份詫異，“你怎麼知道？她說她好不容易才從黑市上偷來的，隻要忍過了疼痛，說不定就能夠進化成……功……”趙鑫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越變越差。華鏡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給他添了把火，“他一直在向半獸人兜售著什麼藥，你們該不會不知道吧？”見趙鑫的臉色越變越差，華鏡托著腮，笑眯眯地盯著他，似一隻盯著獵物的老虎，“你們該不會被蒙在鼓裡吧？你們不是朋友嗎？不是什麼並肩作戰的夥伴嗎？”趙欣咬著牙震驚，竟然一時間壓過了疼痛，他腦袋裡麵是一團亂麻，口中仍然為她解釋著，“這也代表不了什麼吧？”“當然代表不了什麼。”華鏡冷笑著，明明是順應著他的話說的，卻讓趙鑫清楚地感覺到了嘲弄。“但是，一個孩子怎麼弄來那種藥物？又出自什麼原因要將那些來曆不明的藥物兜售給半獸人？她要做的事情明顯和你們想做的不是一個等級的吧？為什麼要和你們玩這種過家家一樣的遊戲？”趙鑫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什麼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了。“你們究竟對她了解多少？”趙鑫身體弓成了蝦米，頭抵在地上不停地磕著冰涼的地板，想要緩解手臂上尖銳的疼痛。見他實在是不像裝樣子，審訊也的確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華鏡頭疼得不得了，靠在椅背上不停歎氣的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再怎麼著也是個孩子，太狠了點吧？”章蕊打開審訊室的人，側過身給身後的人讓開位置，“你們先帶他出去處理一下傷勢。”那兩個人看了眼華鏡似乎在等著華鏡的命令，她歎了口氣，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他們把人帶走。兩個人帶著趙鑫離開的時候，章蕊掃了一眼他的手腕，“看樣子這孩子的手是彆想再恢複成從前那副模樣了。”華鏡轉過椅子正對著章蕊，“交給你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章蕊搖搖頭，“我拿了季向北的血液和之前的血液樣本做了比對，並沒有發現什麼變化。他已經醒過來了，除了頭暈一點之外，目前還沒有發現那藥物有什麼副作用，不過還得再觀察一段是假。”“是嗎，我去看看他。”華鏡站起來大步往前走，章蕊坐在審訊桌上雙手抱胸盯著華鏡的背影看著，在她快要走出審訊室的時候突然間叫出了她，“華鏡，待會我們一起去吃點飯怎麼樣？你兩天沒吃東西了吧？”華鏡轉過頭看著章蕊，視線在她臉上來回刮過，“誰給你報的信？”“司文召。”章蕊垂著頭躲避著華鏡探究的視線，伸出手指抓了抓臉頰，毫不猶豫地將同夥供了出來。“都知道在我身邊安插眼線了，乾的真好。”華鏡甩開門往外走，臉色又沉了幾分。章蕊一路小跑著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腳下踩著不低的高跟鞋還能邁這麼大的步子，一時間覺得有些神奇。“誰讓你一直都自己扛著，我這也是沒辦法啊……”章蕊嘟囔著，“我沒辦法一直待在你身邊，穆清又受了重傷、司文召他聰明，心思敏感細膩，又識大體知進退，讓他幫我看著你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夠了。”華鏡歎了口氣，“你都對司文召說了什麼？”“也沒什麼，我隻說不希望你再次因為勞累過度而昏過去，讓他幫我看著你而已。”一路上華鏡都沒有說話，她的臉色是一貫的冷淡，直到走進了季向北的病房臉色才稍微有了些好轉。季向北坐在床頭，一張臉憔悴的很，見到華鏡走進來臉色才稍微有神了一些。“什麼感覺？”“感覺腦袋坐了十趟過山車。”季向北伸手捂著額頭，滿臉痛苦，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一件事情，“之前我追捕的那個叫金木木的半獸人挺有意思的，擁有的能力似乎是保護色，她能夠像 變色龍一樣和周圍景色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說著看了眼華鏡的臉色，見華鏡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季向北就知道華鏡他們已經猜出來了，歎了口氣，“實在是一個非常有趣也非常厲害的能力，隻可惜卻用來這種地方，如果能夠好好利用的話，一定能夠發揮……”話說了一半又被季向北咽了回去，連著那眩暈想吐的感覺一起。他按著太陽穴消停了好一會兒，才歎息道：“實在是浪費了。”季向北腦中一陣陣的眩暈惡心，思緒卻前所未有的清明。如果他能夠擁有那樣的能力，如果他能夠擁有半獸人的能力，強大的，美妙的，有趣的，隻要能夠擁有其中一種，他一定不會就這麼浪費掉。一定會拿來做一些隻有他才能夠做到的事情。唉……“好好休息吧，如果身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必須要通知章蕊，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注射到你體內的藥究竟是什麼。”見季向北的臉色實在是差的厲害，華鏡坐了會兒詢問了他的身體狀況之後就讓他好好休息，自個兒離開了。房間裡麵的季向北靠在床頭休息了好一會兒，突然覺得口渴了，伸手去拿放在床頭桌上的玻璃杯，杯子卻突然間在手中爆開了。碎片炸的滿床都是，季向北嚇了一跳，急忙去擦床單上的水痕，擦了一半動作才慢慢地停了下來。季向北垂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微微發顫了起來，他突然間想起了之前有誰放在他口袋裡的小小的一瓶淡青色的液體，難道……季向北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腿一軟就磕在了地上，手指下意識地附在木頭製成的床頭桌上，稍微用力了一點，桌子上頭竟然印出了幾個手指頭印子，淺淺的一排，在桌麵的邊緣印著，讓人無法忽視。季向北仔細翻看著自己的手指，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卻怎麼看都覺得哪裡都不一樣了。季向北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桌麵上那一排指頭印子，心臟的跳動越發劇烈，幾乎要跳出了胸腔來。心裡頭隱隱約約有了一個方向，大概知道自己身上的這種變化是因何而來。詭異的是他並不感覺害怕，隻是很興奮，興奮的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