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北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孩子而放鬆警惕,立刻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不遠處的那個女孩。她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身上裹著一個黑色的大衣,露出一雙光潔的小腿,腳底下踩著的是一雙拖鞋。她留著一頭利落的短發,很瘦也很低,一雙眼睛掛在巴掌大的臉上顯得大得有些離譜了。季向北掃了她一眼,和江野那資料上的人對上了,這半獸人叫金木木,也許是因為江野和她接觸的時間也並不多,所以關於她的資料很簡單,沒有彆的半獸人詳細。看模樣並不是什麼殺傷力很大的半獸人,不過季向北並沒有小看她,手裡頭的槍點了兩下,聲音嚴厲,“解除武器,雙手抱頭,趴下。”“我又沒有拿武器,你這麼緊張乾什麼?我隻是想和你談兩句而已。”金木木低聲笑道,臉上沒有半點慌張的神色。也許是因為半獸人的特性她的眼睛大的有些不像話,微微往外凸起的眼珠子讓她的臉顯得有幾分怪異。“你想談談?”季向北手中的槍仍舊對準了她,“不如你先抱頭跪下,之後我們會在監察科裡談個痛快。”“你平時都是這樣不苟言笑嗎?老實說這麼嚴肅不適合你,你長著一雙很溫柔的眼睛,應該多笑笑才是。”金木木往前走了兩步,想要接近他。“我再說一遍,雙手抱頭,趴下。”“季先生,你就一點不好奇我想說什麼?”金木木往前踏了一步,季向北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我一個小女孩又沒有帶武器,又沒什麼殺傷力,你怕什麼?”金木木唇角拉起,季向北害怕半獸人的消息是真的,越是敬畏就越是羨慕這力量,越羨慕半獸人的力量就越能成事。“我數到三,你再不趴下我就開槍了。”“乾嘛這麼凶,我隻是想讓你看一樣東西而已。”她仍舊笑著。然後伸出一隻手一把拉下了那大衣的腰帶,寬大的衣服順著肩膀滑下,露出了完全赤裸的身體。季向北愣了下,金木木一手扶著牆笑道,“你知道我有著什麼樣的能力嗎?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半獸人能神奇到什麼地步。”季向北從中嗅出了危險的信號,沒有猶豫立刻就開了槍,可是下一秒鐘,金木木卻突然就消失了。就那麼在季向北的眼前憑空消失了,一個大活人在一秒都不到的時間裡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怎麼可能?”季向北驚了,不停地在大腦裡搜索的有可能做到這種事情的半獸人,但是卻一個也沒有找到。他急忙跑到了金木木消失的地方,撿起了地上的黑色大衣翻看著,那大衣的口袋裡麵有一個注射器,裡麵裝著一點點青色的液體,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季向北一邊按下了耳機,一邊翻找著口袋,想找一個證物袋將這注射器裝起來,“那個女半獸人金木木憑空消失了,重複,那個目標憑空消失了。”他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想要把它裝起來,手腕突然一疼,那注射器飄了起來,他還來不及吃驚,下一秒鐘,那注射器就紮到了他的脖頸上。金木木一手抓住了季向北胸口的金色紋章,將之扔在地上踩碎了,那是每一個監察科組員身上都會佩戴的行動記錄儀,用來錄下所有的事情。於此同時在監察科的眾人隻來得及聽到季向北詫異的聲音,之後畫麵和聲音就都消失了。“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監察科眾人正驚訝著,季向北的保護環突然發出了警告,他的心跳體溫和身體的各項數據都很不尋常。季向北捂著受傷的脖子後退了兩步,脖子上越發酸疼難忍,眼中的一切都是恍惚的。他晃晃腦袋,勉強得來了幾秒鐘的清明,恍惚間能夠看到眼前的黑色大衣慢慢飄了起來,在半空中裹出了一個人形。金木木的輪廓逐漸顯現出來,她扶著牆壁穿上了鞋子,伸手撩了下自己的頭發,笑著道:“沒事的,不用擔心,忍過這些疼痛就沒事了。”“你給我注射了什麼?”“我給你注射的藥不會傷害你的,非但不會傷害你,還會帶給你十分美妙的感覺,你從未體會過的十分美妙的感覺,你會愛上這種感覺的。”金木木係上了大衣的腰帶,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你們究竟……想做什麼?”咬著牙強撐了幾秒鐘,還是抵不過身體裡的那股子沉甸甸的睡意,季向北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能夠勉強看到金木木在他跟前停下,嘴巴一張一合,那聲音卻似乎被周遭的屏障吸去了一樣,聽不清楚。隻隱隱約約的聽見了幾個字,“我們要建造出一個新世界。”“我們要建造出一個理想鄉。”“我們……”眼皮被千斤墜著,季向北的世界逐漸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在那片黑暗之中,金木木的聲音仍舊在回蕩著。“副組長?副組長?”司文召叫了好些聲,他都沒有任何反應,這時候大本營裡的幾個人開始著急了,司文召站起來迅速下了命令,連接喊了好幾個人在現場的人讓他們去向北的身邊。然後又轉過頭,“再調出季向北的記錄儀所錄下的最後畫麵,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離開了座位四處走動著,大屏幕播放著季向北身上的記錄儀所錄下的最後五分鐘的畫麵,司文召問,“醫療隊已經就位了嗎?”“是!”耳機那邊傳來了一片混亂,“暫時不清楚對方給他注射了什麼液體,我們需要回去檢測才能夠知道成分,他現在開始高熱,沒有意識,必須得儘快帶回監察科。“立刻準備手術室,連線章蕊。”“開始記錄,心跳異常,二百二?!體溫,四十九?怎麼回事……”“不祥的預兆果然發生了。”司文召低聲喃喃了句,這會華鏡聽到了,這才想起了他之前沒說完的話。“不祥的預兆指的是?”“我……我之前總是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司文召站在她身邊,看著華鏡黑下來的臉色,他明白華鏡很可能想到了這兒,“江野說過其中有人很擅長隱藏蹤跡,可是我們找到他們實在是太容易了,而且這些案子怎麼說呢……實在是,實在是太過……”他擰著眉頭,似乎在找著措辭,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太過有規律了。”華鏡徐徐將剩下的話接上。“對,雖然說普通人犯罪也照樣有規律可循,但是,從記錄上來看江野給出的第一個案件,應該就是他們所犯下的第一宗罪行。他們一共偷到了價值十二萬的東西,一次性偷到這麼大的數額很難不引起彆人的懷疑,他們不該這麼不小心的。”“而且在他們偷的那些東西裡麵,現金很少,而我也沒有發現有人銷贓。”司文召的語速越來越快,“認為他們偷盜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金錢而是為了快感和刺激,雖然也說得過去,但是現在看來……”“更像是有預謀的。”華鏡冷聲接道。她嫣紅的唇角往上拉,這明明是在笑,可是卻更讓人感覺渾身發冷,華鏡道:“是針對我們而來的。”華鏡冷著一張臉,強壓下了怒氣,問:“季向北身上的記錄儀記錄下了什麼?”“副組長追擊的人是叫金木木,江野給出的資料很少,我之前在我們的數據庫裡搜索了過,沒有找到這個人的任何資料。”華鏡仰頭往上望過去,大屏幕上播放著季向北出事前所經曆的一切,金木木伸手扶著牆壁說:“你知道我有著什麼樣的能力嗎?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半獸人能神奇到什麼地步。”“停下。”華鏡輕輕地擺了擺手,畫麵瞬間定格,司文召擰著眉仔細地看著大屏幕上的畫麵,“往後倒一點點。”“是。”“停下。”“這是怎麼回事?”司文召靠近了屏幕一點,畫麵裡金木木踩在地上的一隻腳竟然和地麵一樣的顏色紋路,乍一看,好像腳踝都消失了似得。“這是記錄儀的問題?”司文召問一旁的技術人員。“我們馬上分析。”華鏡搖搖頭,讓他們繼續放下去,直到那記錄儀錄下金木木瞬間消失的畫麵,臉色這才略微有了些變化,沉聲道:“金木木不是消失了,隻是我們看不見而已。”華鏡這麼一說,司文召立刻反應了過來,“這麼說,這半獸人擁有的能力是‘保護色’?她的身上很有可能有著變色龍的特性?”“目前來說這種解釋是最合理的。”華鏡搓了一下手指,這才是江野口中的那個擅長隱匿行蹤的半獸人。“組長,林廣傳來了消息,成功捕獲了一隻半獸人,另外兩個……逃了。”司文召吐了一口氣,彆過眼去看華鏡的臉色,那張臉似冰雕出來的一樣,看不出有什麼情緒。“給我找。”華鏡掀開唇,“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找到他們。”“是。”而此時,季向北仍舊在滿是黑暗的夢境中掙紮,金木木的話一遍遍在黑暗中回蕩著。“我們要建造出一個理想鄉。”“我們要建造出一個新世界。”“季向北,我給予你的是通往理想鄉的鑰匙,你要好好地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