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們能夠給你爭取些時間。”章蕊聲音放柔了一些，“我隻是想幫你。”“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幫我。”華鏡道：“我需要你用全部精力去研究二次進化，最近出現的二次進化的半獸人太多了，不管有沒有成功，這個數量實在是太驚人了。”“我會做好我的工作的。”章蕊道，“但是，說實話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算很好，再過段時間很可能會迅速惡化，就算你不想放棄這份工作，我認為有必要減少出外勤的次數。”華鏡沉默了許久，緊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章蕊以為她連這點要求也不想答應，火氣便有些上來了：“不用我說，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自己最清楚不過了，你認為你現在還處在巔峰時期嗎？不隻是為了你自己的身體著想，在出外勤的時候其他組員對你的盲目信任也會害了他們的。”華鏡的確在考慮這件事情，她的能力的確是正在逐漸退化，力量也大不如從前了，如果她還處在巔峰時期的話，之前那一次戰鬥，她是絕對不會讓穆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那麼重的傷的。她的力量已經在逐漸變小了，反應也不如從前敏捷，再過一段時間，這變化就會逐漸加速，甚至在智力上也會發生一些可怕的變化。章蕊的提議華鏡的確是不願意，可是這些事情也不是她說不願意就可行的，她歎了口氣，終於妥協，“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如果沒有必要我是不會出外勤的。”華鏡說：“還有一件事情，你要繼續進行試驗的話一個人是肯定不行的，你需要幫手，但是現在一組裡麵沒有其他醫療組的組員有權限知道二次進化的事情，也無法臨時從彆的小組裡的醫療隊調出人過來，我打算讓你回總部……”“不，我不會離開這兒的。”章蕊很乾淨利索地打斷了華鏡的話，“還是和以前一樣，我會將所有試驗數據和一切記錄傳回總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都會儘力去做，但是我不會離開這裡回總部的。”“你要知道，你是我擔任一組組長以來見過的最優秀的人才。”這是從華鏡口中說出的最高評價。不隻是華鏡一個人這麼認為，章蕊一向是個香餑餑，無論到哪兒都受歡迎，是難得的人才。上層有意將她放在溫室裡好好培養，可是這朵花卻非要紮根在最危險的大漠中。“你知道隻有在總部才能夠發揮你百分百實力對吧？在一組到底限製太多，還是去總部更適合你。”章蕊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站回了台前看著台子上那具屍體，拉了一下手上的橡膠手套，嘟囔了句，“二次進化竟然也會影響你的脾氣，把你變得囉裡囉嗦婆婆媽媽的，我從前竟然沒有發現。”“有閒心思關心我的去處不如好好想想待會怎麼和其他組員解釋，剛才發現這孩子體內器官異樣的不隻是我一個人。”章蕊道：“有關二次進化的實驗雖然說沒有多少人有權限查看，不過，他們私底下也是討論過實驗是否可行的事情。”“他們不是傻子，會朝著這邊想是遲早的事情。”華鏡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就朝外走去。頂著外頭人疑惑探究的目光，華鏡給所有人下了禁令，不能詢問，不能打聽，有關春雨的屍體的所有信息全部不得外泄。一句生硬的命令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堵不住他們眼裡的好奇，不讓消息外泄，他們就集合了所有知情人組成了團去討論所有能夠導致十幾歲孩子的身體老化成這幅模樣的一切因素。種種猜測均被人否認，直至有人提出了二次進化，實驗室裡靜了片刻，二次進化早些年就已經被前輩證實了是不可能的，沒有半獸人能夠抵抗得了再一次進化的毒性，為什麼還會有人做這種實驗？“但是，要真是二次進化的話，這事兒也犯不著瞞著誰啊，何必把我們都排除在外讓章蕊一個人進行實驗啊？”“難道這二次進化還能牽扯出什麼秘密來？”華鏡也好奇，半獸人都不是秘密了，可是有關二次進化的實驗的具體資料卻除了章蕊這樣隸屬醫療隊的一部分實驗人員，就隻有各組的組長還有監察科的高層能夠知道了。上層到底想瞞著什麼？華鏡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二次進化的，她自打有記憶，便已經進化成功了。被關在研究所的時候她曾經聽沈庀世說過，她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二次進化成功的人，十年來，沈庀世一直都在進行著二次進化的實驗，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成功。研究所崩塌後這些年華鏡也從未聽說過任何有關二次進化的事情，直到這兩年二次進化成功的人突然間就多了起來。是真的和兩年前季向北的父親的死，還有監察科丟失的那些關於二次進化的文件有關係嗎？可是……華鏡站在自己房間裡的穿衣鏡前，將肩上一直披著的外套丟在一旁，撩起頭發露出了後背。皺巴巴的翅膀慢慢伸展開來，華鏡後背上似印著一顆黑色的大樹一樣，樹根紮在後腰上，枝丫一路朝上蔓延著，已經到了肩胛上方，隻要一伸手就能夠碰到後背上的凸起的筋脈。華鏡手指往上移動了一點，再往上兩寸，再往上生長兩次，到那時候她就離死期不遠了。華鏡就是覺得奇怪，她覺得自己進化得相對成功，身體的各項能力在半獸人當中都是佼佼者，是極為出眾的。她進化的相當完美，可是為什麼？在許多年前，他們都能夠讓應該還是嬰幼兒的華鏡再一次進化，按理說他們應該已經克服了所有困難，可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沒能夠再次成功過？為什麼直到兩年前才陸陸續續有進化成功的半獸人？為什麼？倘若真的和監察科所丟失的那些文件有關的話，代表著那批文件裡有著能使半獸人二次進化的關鍵嗎？監察科對二次進化的研究會比得過他們嗎？監察科明明是十年前才知道半獸人的存在的，真的能夠進步的這麼迅速？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就這樣猜也猜不出一個結果來，華鏡歎了口氣，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這些天來隻要一思考她腦袋就疼得快要裂開了。看樣子她的身體真的是開始迅速衰老了，做一點什麼就疲憊的不得了。華靜正準備坐回椅子上休息一會兒，房門突然間被敲響。她急忙收回了翅膀散下頭發，將監察科的製服外套又披回肩膀上，恢複了人前那副冷淡的模樣，“進。”“組長，找到了。”還沒有過多長時間司文召就已經找到了它們的蹤跡，到底還是小孩子，做事不可能這麼周全。幾個人的照片已放上係統搜索，不出意料的果然在半個小時之前找到了其中一個男孩。他是在買過了食物之後，過馬路的時候被拍到的。雖然現在監察科暫時沒有辦法確定他的具體位置，不過也篩選出了一個不大的範圍，找到他們並不是難事。“出動吧，趁他們沒惹下更大的麻煩之前先把他們帶回來吧，我去通知江野。”華鏡下命令。司文召有些不解，“組長……這種事情我們就能夠解決，為什麼還要通知他，到時候不是會更麻煩嗎？萬一到時候他執意要帶走那些半獸人的話怎麼辦？”華鏡抿著唇笑道，“那些事情我來擔心，你們要做的就是找到他們。”“是。”他們派去現場的人員，調查了周圍近期內租出過房子的民宿，找到了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了，等到他們趕到地方的時候，那些半獸人就已經離開了，他們走得很匆忙，很多東西都沒有收拾。先前在超市裡麵買的那些食物，還都散落在床上。對這個結果，華鏡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倒沒想到這些小孩子裡有人能有這麼高的警惕性，那人大概就是江野口中所說的那個擅長隱匿行蹤的半獸人？但就算是這樣也是逃不掉的。半獸人當中有對氣味極為敏感的人存在，他們能輕而易舉的憑借身上散發的味道將人類和半獸人分開，有些甚至能夠分出半獸人的種類。他們在檢查過擔任著警犬的位置，像這種最多離開了半個小時，氣味還沒完全消失的情況下，找到其位置也並不是多難。“這房子裡麵總共住過四個半獸人，分散逃離了。”說著指出了兩個方向，季向北和林廣帶著人分頭追捕。華鏡站在會議室裡，對著大屏幕上的那些已經分散開來的綠點看著，那是出動的小隊成員的位置，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分散開了，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那幾個半獸人包裹在內。說實話，這次的任務和往日所執行的那些任務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可是華鏡就是覺得有些不安，不知道哪裡出了錯，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一旁的司文昭垂頭翻看著桌上的那些文件，不知在想什麼，兩道眉頭緊緊地皺著。“你怎麼了？”華鏡站在了他的身邊，低聲問道。“沒什麼。”司文召搖了搖頭，眉頭越擰越深，合上手頭的那些資料，道:“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有點不對勁，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華鏡挑了挑眉頭，“說來聽聽。”而此時在監察科外，季向北所追著的那個女半獸人，按下了埋在耳朵裡的耳機，道：“目標已經上鉤，重複，目標已經上鉤。”“行動吧。”他耳機裡麵傳來了一個陌生男人沙啞的嗓音，“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那人話音一落，那女半獸人就突然間停了下來，轉過身去看著追來的季向北，“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