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江野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著實驗室裡麵的人，搖搖頭，“二十多年前的技術都不會讓人類變異成這幅模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清楚。”華鏡伸手在環住手腕的保護環上滑了兩下，玻璃上便投射出了幾張照片，“起初這些人的模樣都算是挺正常的，被我們抓回來之後就迅速變異了。專家推測可能是定期注射了什麼能力加強的藥物，但是一旦終止注射，身體就會快速變異，變成這樣。”江野問，“還有辦法救救他們嗎？”華鏡搖頭，“不清楚所注射的到底是什麼藥物，我們沒有辦法抑製他們體內的毒素，所以，再過不久，他們就會化成一地膿水。”“嗯？”江野音調微微上揚，轉眼看著實驗室裡麵的綁的結結實實的幾個人，低聲喃喃了聲，“化成膿水啊……”華鏡從他語氣中察覺出了些許不對，轉過頭看著江野，眸子裡帶著探究，“你以前見過相同的情況嗎？”江野沉默了著，似乎是盯著實驗室中的人呆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沒有。”“是嗎？”耳機裡麵傳來了一道聲音，華鏡隻得將小小的疑慮壓在了心底，轉過身往外走，“走吧，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哦。”江野點點頭，慢慢悠悠地跟上，視線從那些身形臃腫的人身上飄過，眉心蹙起。慢慢融化成一地膿水嗎？那些人研製出的病毒在短時間內進化了這麼多？另一邊，穆清帶著監察科的人收拾著屍體和一地殘渣。“不管怎麼說，這力氣也太恐怖了吧？”帶著口罩穿著防護服的章蕊收拾好了最後一片站著血液的玻璃，把玻璃和那些沾染上了屍體血液垃圾放在一起，由人帶著去銷毀。頭頂上的警報又響起，“b2區域人員請撤離，三分鐘後將封鎖此區域，進行消毒。”“重複，b2區域人員請撤離，三分鐘後將封鎖此區域，進行消毒。”“你當時沒有在場，他隻用了一拳啊，不愧是不死鳥啊。”穆清一邊讚歎著，一邊往外走。“不過，十年前那場事故應該造成了至少六百人死亡吧？和那種人在一起工作的話，感覺挺恐怖的。”華鏡小組的另一個成員林廣說著。“說的也是，不知道隊長是怎麼想的，不死鳥的力量當然不用說，可是，我們真的能夠控製他為我們所用嗎？”醫生章蕊也表示擔憂。“前幾年出過一起有人私自使用尚未磨合好的麻醉彈，結果造成了七人死亡的事故，要是無法好好使用不死鳥的力量，他的威力可比那麻醉彈的威力要大太多。從以往搜集起來的資料看，就算是不死鳥一個人的力量，毀掉我們對他而言也不是多困難的事情。”司文召無比冷靜的分析著：“目前，監察科裡麵除了組長，不，應該說就算是組長，也敵不過不死鳥。”“總之，將不死鳥留在監察科是弊大於利。”章蕊總結著。“可是……”穆清一直不做聲地跟在他們後麵，小聲地爆了一個大料，“你們知道組長和不死鳥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並且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嗎？”所有人都止住了步子，扭過頭看著他，b2區域的門在背後緩緩合上，警報聲也隨之消失，寂靜無聲。穆清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慢又補上了幾句話，“雖然我稍稍加工了那麼一丟丟，不過大致意思是這麼沒錯。”“就算是之前是熟人，仔細地算一算，組長加入監察科已經十年了，他們應該也已經十年沒有見過了。不管怎麼說，十年也是一個相當漫長的時間了，所以誰也不能夠保證對方還和十年前一模一樣，時間可是能將一個人改的麵目全非的。”司文召自動將談婚論嫁給忽略了。“組長也不知道不死鳥這十年都經曆了什麼，會變成什麼樣的人，所以，說到底還是有太多的未知數，我個人還是不同意讓不死鳥留在監察科。”林廣道。章蕊問，“那你要和組長說嗎？”“不要。”他很乾脆地駁回了，“我還想要多活幾年的，怎麼可能會這麼想不開。”“副組長不是已經回來了嗎？讓他找組長商量一下怎麼樣？”司文召提議道。“你們也太冷靜了吧！”穆清無奈道，本以為這消息會引起軒然大波，但是這群人卻一點也不吃驚，反而很冷靜的討論起來了。“說起來這個。”林廣停了步子，道，“不死鳥和副組長……應該可以算是情敵吧？”穆清摸了摸下巴，轉動著眼珠子從口袋裡麵摸出了幾百塊錢，“來來來，青梅竹馬還是辦公室戀情，你們能賭那一方最後能夠抱得美人歸？”章蕊：“副組長吧。”司文召：“應該是副組長。”林廣：“為副組長加一百……”“我投副組長一票。”一個江野都沒有啊！穆清看局勢朝著一邊倒覺得有些不妙。“那我就押青梅竹馬吧。”一道溫和的聲音從後麵傳了過來，穆清眼睛一亮，“有眼……”轉過頭看清楚了後麵的人是誰，穆清急忙將手中的鈔票塞回口袋裡，站直了身體，道：“副組長。”季向北笑著，“賭輸了我能抱得美人歸，賭贏了至少還有錢拿，怎麼都不吃虧。”“副組長！”幾個人興奮了叫了聲。季向北應了聲，臉上仍舊掛著和煦的笑，看著地上散落的幾張鈔票道，“收拾一下去工作吧，待會被華鏡看到的話，你們又要挨罵了。”“是！”幾個人慌忙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東西，匆忙離開。“b2出什麼事情了？”季向北望著緊閉的大門，問穆清。“前幾天關押的實驗體逃脫，被江野當場打死，現在正在消毒。”穆清一邊說著，一邊帶著他往會議室走。“實驗體逃脫？”季向北將疑惑壓在心底，隨後又問，“捕獲不死鳥的消息是真的？”“誒。”穆清道，“組長想要江野留在監察科，和我們合作。”“是嗎？”季向北皺著眉，歎了口氣，不由地嘖了聲。在會議室前方華鏡正好和他們兩個撞到了一起，停下了開門的動作，轉過頭看著江野，介紹道：“這位是季向北，監察科一組的副組長。”“向北，這是江野。”“久聞大名。”季向北笑著朝他伸出手去，“你好，不死鳥。”“不要再用這種稱呼膈應我了，叫我江野就行。”江野和他握了握手，垂眼看了眼華鏡，“你們要談工作的事情吧，我先去彆的地方等你。”“好。”華鏡笑著點頭，和季向北一塊兒進了會議室，背對著江野的時候臉上的笑慢慢斂下。季向北跟在她身後，問：“我聽穆清說，有一隻實驗體逃離並且企圖攻擊組員？”“嗯。”華鏡坐在沙發上應了聲。“可是……”“我放出去的。”華鏡往後靠了靠倚在沙發上看著他，截斷了他的話，“我必須要測試一下江野。”“你信不過他？”季向北坐在華鏡身旁。“他也對我隱瞞諸多，算一算，整十年未見了，他離開我那時候還是一個普通人，而現在……”華鏡手中的平板播放著剛才江野一拳打倒那實驗體的影像。他的動作太過迅速，放慢了視頻才能夠看清楚江野的動作。出色的反應能力，完美的力量，身上的肌肉也非常漂亮，華鏡的視線順著江野的胳膊往下望著，打量著他身體裡的每一寸。唇角漫開一抹笑，不是刻意偽裝起來的柔和，那笑容裡透著幾分慶幸和心疼。“聽說你想讓江野留下來？”季向北問道。“是。”華鏡乾脆的承認了自己的想法。“為了監察科還是你的私心？”季向北問，他垂眼看著華鏡，眼睛裡一瞬間竟露出了和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潮濕。華鏡抬頭掃了他一眼，又垂下視線，“有什麼關係?”“上頭應該不會同意的。”季向北看著她的頭發，問：“你要怎麼說服他們?”“我會想辦法的，這個你不用管。”華鏡聲音懶懶的，一遍遍播放著監控拍下的視頻。“那你必須儘快想了。”季向北無奈的歎氣，將手機亮起的屏幕朝向華鏡，上麵閃爍的人名是方煥明。監察科的最高領導方煥明，方部長。華鏡點點頭，“接進來吧。”電話一接通，耳機裡麵就傳來了方煥明的吼聲，“那個瘋女人到底想乾什麼！她往監察科埋了一個炸彈！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重要事情，本該是第一個知道的我卻壓根沒人告訴我！翅膀長硬了是不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裡了是不是！那孩子終於失心瘋了是不是！”一連串的時不時炸的人耳朵疼。“怎麼不說話？這會兒啞巴了？”方煥明吼著。“說什麼？”華鏡問。聽到了她的聲音方煥明猛地一氣短，又被她那種漫不經心的調調給氣住了，“說江野啊！為什麼找到了江野不把他抓起來！還放任他自由！需要我告訴你他有多危險嗎？”“把他抓起來？怎麼抓？你厲害，你來試一試。”華鏡道。“你……”“你我都沒有那個能力，就算是能成功關起來也會造成不小的損失，那些監獄建成的時我去測試過，我不認為能夠關住江野多長時間。”“而且目前江野沒有主動和監察科作對過，我認為保持現狀不錯，江野在我身邊一來可以監視他的動向，少了一個心頭刺，二來江野的力量可以為我們所用，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弊。”華鏡冷靜的分析著。“可是，萬一江野失控怎麼辦？”方煥明擔憂著。華鏡道：“他不會的，江野遠比你想象中的善良，就算是之前監察科幾次圍捕江野，他也沒有殺死一個人不是嗎？”能把動手打殘了好幾人的江野稱之為善良……季向北實在是無力反駁。“萬一江野失控了呢？”方煥明沉默了會兒突然問道，“十年前那場事故造成了多少人死亡？這個有多危險還要我告訴你嗎？”“無論什麼時候，江野絕對算不上一個危險的人，如果真的有萬一，那……”華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由我來負起全部責任。”方煥明冷哼，“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認真記著呢。”華鏡隨口敷衍著。方煥明的聲音突然溫柔了下來，“那你還記得我十年前說過的話嗎？”華鏡頓了頓，一向伶牙俐齒的人這會兒什麼都說不出了，沉默半晌，那邊傳來了歎息聲，帶著幾分莫名的蒼老，“你怎麼想就怎麼做吧，但是萬萬記住……”華鏡張了張嘴，“人是最複雜的，不僅擁有很多秘密也會隨著時間變化，所以得提防著被人騙……”華鏡道，“我知道的，我記著呢。”“記得就好。”掛斷電話後，房間靜了很多，剛才的對話季向北聽的清楚，既然部長都同意了，他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停了會兒，他問道：“十年前那場事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資料上有寫。”華鏡掐著手中的東西，指甲蓋上血色褪儘，餘下一片青白。“資料上隻有後果，沒有前因。”季向北打量著她：“你和江野一塊研究所長大，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華鏡垂頭，抿緊了唇，斂下眉眼，聲音輕飄飄地傳來：“這是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