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重新回到眼前的編鐘上,他的神情十分專注,在麵對皇帝的時候也沒有惶恐不安的情緒。
宣睢定定看了他兩眼,才走向屏風後。內殿沒有點燈,今夜也沒有月光,昏暗的室內,宋檀闔著眼躺在窗下的一把搖椅裡,身上搭著的毯子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
宣睢走上前,摸了摸宋檀的手,他的手指白皙,微微發涼。
這樣一點觸碰已經喚醒了宋檀,他從躺椅上坐起來,道:“陛下回來了?”
“怎麼在這裡睡?還開著窗子,”宣睢道:“手都是涼的。”
宋檀道:“屋子裡有味道,開窗散一散味道。”
他叫來小年,讓秋光停下奏樂,先回去。
雨天路滑,宋檀本想多囑咐一句,不過到底沒有開口。隨著屏風外的人離開,屏風也被撤了下去。
他的欲言又止很清晰地落到了宣睢眼中,宣睢叫宋檀依舊躺下,他坐在宋檀身旁的椅子裡,自己將桌上的一盞燈點了。
宋檀要去接他手中的蠟燭,他卻不許,燈光挪近了,他看著宋檀的眼睛,“你喜歡秋光嗎?”
宋檀微愣,隨即眉頭皺起,“陛下這是什麼話!”
“我覺得,你會喜歡秋光這樣的人。”宣睢平靜地注視著宋檀,兩個人之間隻有一盞燈,兩個人之外是瀟瀟雨聲。
“如果你的愛人不是我,至少你不會憂思到難以入眠。”宣睢重複綠衣說過的話,宋檀在一瞬間感到有些窒息。
他急促地呼吸了兩口,道:“我並沒有這樣想。”
宣睢仍溫和的望著他,“可我常常這樣想。”
宋檀看著宣睢,不知道為什麼,說話的時候牙齒在打顫,“那你要我怎麼辦呢。”
宣睢說不上來,他想了一會兒,道:“如果我要殺了秋光,你會阻止嗎?”
宋檀要阻止嗎,他是個那樣心善的人,素昧平生的人也願意出手相救,每一個他救下的弱勢的人都是曾經的他自己,現在他要變成殺掉他自己的人嗎?
“殺了秋光,你就高興了嗎?”宋檀問他,“殺了綠衣和沈籍,你會高興嗎?”
宋檀覺得無法忍受了,他站起來走向床榻,用被子把自己緊緊包裹。今天的雨不對,人也不對,宋檀自己也不對。睡一覺吧,睡一覺明天起來也許就好了。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睡不著嗎?”宣睢合衣在他身邊躺下,“就是因為你總這樣想,睡一覺吧,明天起來也許就好了。可是明天不會好,所以你害怕的都不敢睡了。”
宣睢撫摸著宋檀,“今夜你能睡著嗎?”
宋檀睜著眼到天亮,在床上躺了一晚,起來時渾身酸疼。清晨他坐在椅子上,小年給他捏肩膀。宣睢在窗下的一把椅子裡喝茶,神色平靜地好像昨晚的事沒發生過。
宣睢難得有那樣失態的時候,可宋檀因為恐懼錯失了交談的機會,以至於到現在誰也沒法再開口。
六安進來說了什麼,宣睢便起身離開。他走之後,宋檀一個人坐了一會兒。小年勸他要不要躺下休息,因為他今天的麵色看上去不大好。
一夜沒睡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宋檀想,我以前也有通宵守夜的時候呢。
“要不奴婢叫秋光來?”
宋檀搖頭,道:“你給永嘉公主帶個信,請她幫忙把秋光帶走吧。”
小年去了半晌,回來後告訴宋檀,永嘉公主應下了,說安郡王妃下個月過生辰,可以把秋光送去安郡王府。
宋檀有些奇怪,“公主自己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