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夫君?”
唯一的可能,隻有這個。
這個突然出現了厲鬼,陰穢之物,是她的丈夫。這個猜測並不奇怪,也不突兀,甚至是最合理。
畢竟這座村子裡,最不該出現這種邪物。村子最中心的祠堂也不是擺設,加之她在這裡生活了近五百年,都未曾遇見過這種事情。所以,怎麼可能一夜之間變化那麼大。
唯一的解釋,就是最近那次殺戮。
足夠的血腥,才會催生出厲鬼。而那天晚上她沒有聽到雷擊聲,所以,她的夫君可能真的沒有死!
今夜也剛好是他們的頭七,他回來了。回來找她!這個猜想,讓原本害怕的有些發抖的女人,瞬間被驚喜覆蓋。
她的丈夫,就算是不人不鬼的怪東西,她也高興。隻要活著,就算不是人,她也會好好和他在一起。
畢竟,她也從來不是正常人。
“是你嗎?夫君。”
帶著微顫的話語哽咽出口,她看著眼前那一抹黑色,眼中都是未乾涸的淚。
甚至因為喜悅,她眼淚流的更凶。
那絲不宜察覺的喜悅,像是蜜糖要將另一個人溺死其中。可它也清楚,這絲欣喜不為他。
為的是另一個男人,另一個被他吃掉咬碎吞進肚子裡的男人。她的丈夫,她真正愛的男人。
在她話落的那一瞬,原本漆黑的房間,瞬間變得透亮。喜燭的暖光,照亮屋子,也將那堆危險的東西照清。
無數詭異的怪霧,那霧將她團團圍住。比任何時候都要逼近,貼合。
就像是,她本來就該生活在其中,想要和她融為一體。
不對...它好像生氣了。
原本蓋在她身上還算舒適的濃霧,突然勒緊,將她牢牢困在喜床上動彈不得。溫度也在下降,寒氣逼人,玉荷借著那微弱燭光,就見頭頂床梁被冰封。
旁邊那堆喜慶的床簾,也在頃刻之間被凍住。冷...很冷,冷的想是墮入冰窟。
他生氣了?長淩怎麼會生氣?
他最喜歡她,也最心疼她,就算是被她欺負慘了,也不會生氣,隻會脹紅一張臉與她講道理。
有時她不聽,他也隻會無奈的哄她,聽她講那些奇怪的歪理?所以,這不是長淩。
可如果不是她的丈夫,又怎麼會這麼強?並且,它身上有她熟悉的氣息。
那是獨屬於與她丈夫的氣息,她不會記錯。也不可能有錯,所以,這就是她的丈夫。隻不過因為一些原因,他成了厲鬼。
玉荷少時聽母親說過,人一旦變成鬼,就會失去往日的秉性,以及倫理道德。
他會沒有人類的情感,自然沒有人類的顧忌。他會變得喜怒無常,一點小事便會發怒,一時的不如意就會失控。
他有做人時的記憶,但更多的是死時的慘狀。惡鬼會每時每刻循環那一天,怨氣也就會越來越重。
自然,脾氣就不好。
所以,夫君這是受了委屈,不高興了?又加上,她今日穿著婚裙,是要嫁人的模樣。
她以為她不愛他,在他死後沒有一個星期就要嫁給其他人。所以,生氣了。
原本因為突然來的變化,而感到心急的人。瞬間破涕而笑,她勾著唇角,用還能動彈的雙手去抱那人形黑影。
它的手在幫她擦淚,他自然就在床上。這一抱,也確實在。
男人冰冷卻寬闊的肩膀胸膛,熟悉到讓她幾l乎瞬間落淚。整整七日,沒有他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活下去的。
她想過死,也想要跟隨他而去。但簡泊淮簡泊舟兩兄弟讓人看著她,根本不給她死的機會。
好在,他沒事,他活了下來。還回來找她了,她們又可以永遠在一起。
她抱著對方冰冷的身體,就是覺得寒冷,痛苦,難以承受。她還是,拚命的抱緊他。
隻因為,這是她的丈夫。
就算是變成厲鬼,也是她的丈夫:“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那日,我又有多害怕。我害怕和你分開,害怕和你再也見不到。害怕我的丈夫,真的死了。”
“好在沒有,你活了下來。”
“長淩,長淩,我的夫君。”
“我的夫君。”她訴說著心中的思念,近乎刨白的話語,讓她的那份思念更重。
可這對被她抱住的男人來說,並不好,也不好聽。因為她傾述的都是對另一個男人的思念,也是為了那個男人,捅了他整整十三刀。
多狠啊,十三刀,刀刀見血,要他的命。
身上被束縛的黑色,不僅沒有放鬆,反而越來越重。它沒有因為她的話消氣,反而更氣。
那被她抱著的男人,本應該沒有心跳,溫度。但這時,將臉埋在他胸膛的玉荷,就是敏銳察覺到一股壓抑不住的躁鬱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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