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的票價大多是120、160、290、540這樣的,因為大多數人都會隨身帶著硬幣,票價反而不太會有特彆整齊的數字。

在聽到4500這個價格的一瞬間,諸伏景光心臟狂跳。

就算月台旁沒有票價提示,一下午轉了好幾趟車的他也立馬反應過來了。

4500,除了是車票的價格之外,還包括讓眼前的女孩下車之後打車到家用的。

他連黑麥他們家在哪都知道!

這個猜測從腦海中浮現出來,諸伏景光不免有種頭皮發麻的恐怖感。

尤其是,他現在正在被那雙暗紅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就連黑麥都轉過頭來,眼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那雙綠眸冰冷森寒,仿佛真的能奪走人們的性命。

諸伏景光開口之前就做好了這把火可能會燒到自己身上的準備,卻沒想到會這麼恐怖。

在兩人的注視下,他僵硬地說:“這不太好吧……”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他的心已經沉入了穀底。

他已經明白了,麵前的白發年輕人是絕對不會放過黑麥的,不然不可能把對方的家人叫到麵前來。

他能意識到的事情,赤井秀一當然也能意識到,而且比他更清晰,更深刻。

就在一個多小時之前,他們在樂器店的時候,赤井秀一還覺得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就算白發年輕人再怎麼威脅他,也隻能做到這種地步了。

昨天在學校前,他連琴酒都搬出來了。

赤井秀一想不到他還能用什麼辦法來威脅自己。

然後他就看到了世良真純。

偏偏又是年紀最小的世良真純。

哪怕現在站在這裡的是赤井瑪麗又或者弟弟秀吉,赤井秀一都不會這麼憤怒。

世良真純才十三四歲,最崇拜的人就是他,前兩年聽說他加入FBI的時候,興奮地給他打了一夜電話。

那是他們通話最長的一次,她在電話裡說她有好好學習截拳道,赤井秀一還答應她下次見麵會指導她。

然而真正見麵,又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看到世良真純臉上露出驚訝和喜悅的瞬間,赤井秀一就明白了,是白發年輕人把她叫來的。

他利用世良真純的崇拜,不知不覺把她引誘到了這裡,把她變成了威脅赤井秀一的籌碼。

赤井秀一還什麼都不能說,他不能告訴世良真純,她的出現並不是一件好事。

白發年輕人真的太會選人了。

隻有年紀小又涉世未深的世良真純才什麼都看不出來,哪怕覺得不對,也不會想到背後的真相如此險惡。

赤井秀一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不覺攥緊了,一陣陣刺痛的感覺從手心傳遞上來,仿佛一直刺進了他的心裡。

除了劇烈翻湧的憤怒之外,他內心還有另一股情緒正在發酵。

——無法接受。

無論是白發

年輕人的手段,還是如今擺在他麵前的事實。

世良真純那麼崇拜他,偏偏又是他讓世良真純陷入了危險之中。

這是赤井秀一絕對無法接受的結果。

白發年輕人太懂得怎麼刺激他了,哪怕他還沒說幾句話,赤井秀一就已經有種一身傲氣被踩在了腳下的感覺。

赤井秀一眼神冰冷地望著他,從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殺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刺骨,然而白發年輕人卻還是那副輕鬆的模樣,甚至在他的注視下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赤井秀一瞳孔微縮,臉上出現了幾乎要克製不住地憤怒之色,他緊緊咬牙,驀地回頭對世良真純說:“自己買票去!”

這是他在短短刹那間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總不能讓菊葉去給她買吧?

蘇格蘭和波本更不是什麼好選擇。

他的聲音裡透著無法掩飾的憤怒,在他麵前低著頭的世良真純吸了吸鼻子,下意識就要照做,然而腳步剛邁出去一點,她就僵住了。

赤井秀一冷厲而凝重的視線在她身上徘徊,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情緒無比激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顯,世良真純被他風暴般的情緒所籠罩,漸漸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千斤重擔壓在了她的身上,她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儘管赤井秀一一句責怪的話也沒說過,世良真純也意識到了不對,她的莽撞很有可能給他帶來了麻煩。

她並不介意赤井秀一冰冷的口吻,而是她意識到了,自己可能還要繼續給他添更多的麻煩。

世良真純緊緊盯著地麵,視線漸漸變得有些模糊。

見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赤井秀一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白發年輕人剛才為什麼要叫蘇格蘭幫忙買票?隻是為了威脅他嗎?

還是因為,世良真純身上已經沒錢了呢?

在自己的哥哥和“朋友”的麵前,不僅被訓斥,還要說出自己沒錢的事,實在太過難堪了。

然而以世良真純的性格,她絕對會開口的。

哪怕再覺得難堪,她也不會隱瞞事實。

趕在她說話之前,赤井秀一說:“在這裡等我。”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白發年輕人,路過對方的時候,忽然狠狠地拽了他一把。

白發年輕人歪歪斜斜地站在原地,神色輕鬆得仿佛與整件事情無關,赤井秀一拽住他的時候,他毫無防備,身體一個趔趄。

正好一輛列車從月台旁呼嘯而過,他的身體就像是要迎著那輛車撞上去,然而下一瞬,白發年輕人就抓住他身旁黑色的樂器包,重新站穩了身體。

那一輛列車並沒有在這一站停靠,車身猶如疾風呼嘯而過,附近的人除了安室透和諸伏景光,誰也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就好像隻是一個意外。

赤井秀一的神色冰冷,看不出絲毫異樣。

既沒有殺氣,也沒有惡意。

但越是這樣就越是恐怖,因為隻看

他的臉色,沒有人能猜出他會什麼時候動手。

在白發年輕人站直身體的瞬間,他唇角也浮現出了一絲冰冷的微笑。

白發年輕人愣了愣,也跟著揚了揚嘴角。

站在自己麵前的高大身影轉身離開,世良真純悄悄抬起頭,正好看到之前朝她微笑的白發年輕人伸出手,很是隨意地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世良真純從來沒有在赤井秀一臉上看到過那麼冷冽的神情,眼神如寒冬一般,然而白發年輕人絲毫不介意,注意到她的目光,還側頭看了她一眼。

然後他就被赤井秀一拉走了。

世良真純愣了愣,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她能感受到赤井秀一對那人的排斥,然而赤井秀一又沒有甩開他的手。

這樣的情況從未在赤井秀一身上出現過,至少在世良真純的記憶裡,他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遷就一個人。

明明看起來很不耐煩……秀哥討厭他嗎?

世良真純盯著他們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他們已經走到了售票窗口附近,更多的她暫時看不出來了,注意力便不知不覺地被售票窗口給吸引。

秀哥幫她買車票了……

他好像還知道自己身上沒錢了……

世良真純想著想著,宛如壓了塊大石頭的心不知不覺輕鬆了起來,然而在輕鬆過後,心中再度浮現出來的情緒,又帶著隱隱約約的驚慌。

赤井秀一還在的時候,她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安心,那是無形之中建立起來的安全感,連她自己都沒能意識到,等到他離開了,壓抑在心中的種種情緒陡然爆發出來。

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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