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鬆齡攙扶住了沈懷霜的臂膀。這是鐘煜書房給他伺候筆墨的人,從前他還算是個孩子,如今十年一過,他人也長開了。

“仙師,您還好麼?”

沈懷霜靠著城牆,緩緩撐住牆壁,膝蓋上驟然傳來刺痛。

修道多年,病痛這樣的事早已遠離了他,這一疼就算了,偏筋理還抽搐起來,絞在一起,抽了筋。

沈懷霜彎腰下去,忍痛揉著,越揉卻越疼,遲遲不見好。末了,他乾脆不動了,隻問:“殿下有說願意見我麼?”

鬆齡勸道:“殿下和仙師多年情分,總不會因一時齟齬而生疏,自然是願意見的。”

沈懷霜呐呐地應了聲,又追問鬆齡:“殿下去了何處?”

鬆齡答:“今夜殿下不會出宮,應該在文華殿休息。”

沈懷霜:“你替我通傳一聲,就說我在文華殿門口等他。”

第106章 要你情願比什麼都難

風過之後,夜露深重。

大趙深冬多雪,天際稀稀落落飄揚了雪花,很快,那零星雪花變得細密了起來。

沈懷霜在冷風口站了很久,他披了件外衣,蓋住了膝上的血跡,腿上依舊隱隱作疼,等鬆齡給他通傳第三遍,他才能動了動。

鬆齡手裡帶了一把繪了墨梅的傘,朝他打了過來。

傘下陰影蓋住了沈懷霜,他問道:“是殿下說不見是要送我走,還是殿下什麼也沒說?”

鬆齡答:“殿下說,仙師若回答了從大趙離去的具體時日,今日便送仙師走,仙師若有彆的話想和殿下說,這傘奴才便替仙師收著。”

“選第二個吧,我想進去見見他。”

其實沈懷霜兩個都不想選,時至今日,也沒得他去挑了。

鬆齡抬頭,對他福了福,引著沈懷霜入了文華殿。

吱呀——

文華殿的木門在沈懷霜身前打開,又在他身後閉上。

沈懷霜踏入門口,身上的落雪融化,他才覺得身上寒氣和夜露很重,燃燒的地龍把水汽都蒸騰了,

他抖了抖披風,才抬起頭,就看得他心頭發悶。

書架下,鐘煜沉默地靠在椅背上,他姿態很疲憊,後背都貼在椅背上,眼底像是強撐了多日的模樣。他發髻鬆散,肩頭有皺痕,再華貴的衣袍都像把他襯得像個空架子。

明知道了人來了,鐘煜隻是在座位上挪動了一下,他低著頭,換了個姿態,整個人落在夜色的陰影裡,脖子上的那塊勾玉早被他脫下。

勾玉他在指節上轉著,繞了一圈,又一圈。

一圈就像他們的一年,繞滿指節,正好是十年。

沈懷霜站在門口,竟也不知道該怎麼再走進去,無數數不清的感覺從他心頭湧出,那種感覺從頭到尾澆灌了他,把他封在了原地。

那塊玉被鐘煜戴了很久,邊緣都磨出如水潤過的光澤,越見光越剔透。

鐘煜很少有摘下它的時候,再普通的一塊玉,他都當一個愛物去珍惜,就像沈懷霜送給他的那把劍,無論沈懷霜提過多少次,鐘煜都沒有答應去換。

都說戀舊的人長情,鐘煜就是一個戀舊的人。

可長情的人也不易放下過去。

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齟齬得像初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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