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裙擺,推開了馬車前的小門:“鄒然,哥哥!”

她盈盈抬頭,朝馬車前的兩人一望。

護國寺下,鄒然與鐘煜一早到了,兩人底下的衣服顏色黑白對比,過去穿黑的是鐘煜,今日兩人顏色卻換了一番,鐘煜身上穿著金絲勾邊的白袍。

護國寺當日,冬雪覆蓋。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黑瓦屋簷上滿是積雪,道上殘雪消融,碾過兩道長長的輪痕。

鄒然朝蘭陵伸出手,他落腳時在積雪上踩了會兒,待踩得穩了,又穩步往前,他走兩步,回頭看向蘭陵:“地上積雪太多,我抱你過去。”

蘭陵貼在鄒然身上,低低笑了會兒:“太不好意思了。”

“我背我心愛的女子,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鄒然眉眼映著女子頭上琳琅珠翠,叮叮,叮叮,珠翠聲如未曾宣之於口的愛意,蘭陵趴在鄒然背上,紅了耳朵。

蘭陵身上穿了件棗紅色的夾襖,脖頸上圍著一團雪白的兔絨,她對著天空哈了口白霧。

少女發髻高挽,墜著琳琅寶珠,走時,珠玉聲清脆,滿目流光。

鐘煜望向沈懷霜,嘴角的笑向下撇著,怎麼提也提不回原來的弧度。天地間初雪才融,氣候尚冷,那冷意像是從四麵八方湧進來,卷著他的心事。

他也不應該悵然,今日是鐘瑤回門的時候,他身為兄長,既是見證,自當應該祝福。可那點情緒像把他從風中割裂出來,一半是他站在風中逐漸僵硬的軀體,一半是他像在火海上翻滾過的心。

新婚的夫婦在門前挽手嬉笑。

“小瑤。”鄒然放下鐘瑤,轉過身,揉了揉她的臉頰,“慢點下來!”

“彆膩膩歪歪啦!”

鐘煜望了眼,嘴角扯了扯。

他走過兩步,身側,白衣在風中飄蕩,擦過他的指節,他低下頭,朝沈懷霜遞出手。錦繡入手,衣衫上暗紋錯過指腹,他在手上握著這衣角,停頓了會兒,才鬆開去。

“有勞。”沈懷霜緩緩鬆開扶住鐘煜的手。

鐘煜收回手,拍了拍身上落雪,低頭應了聲。

白衣飄蕩,沈懷霜望了過來:“蘭陵成了婚,她從皇城中搬出去,子淵你回去以後,可想過身邊找個人作陪?”

鐘煜半回首:“什麼意思?”

沈懷霜改口道:“你獨身一人,總不比有人陪。至尊之位,坐久了就是孤家寡人,你在太子之位上也不過幾年,心境不比在崐侖的時候。我會擔心。”

鐘煜:“一個人就一個人吧。”

沈懷霜:“……”

鐘煜走在沈懷霜身前,兩人隔開半人的距離,一前一後地走著。

沉默時,好像聽見風雪聲都會變得鮮活,他們默契地走在蘭陵的後麵,看不出有太大的齟齬。

蘭陵和鄒然走在後麵,手挽在一起,見身前人走得慢了,兩人越了過去,一邊走,蘭陵一邊把路上折來的梅花插在了鄒然頭上。

鄒然一個男子帶著梅花也不美觀,他由著蘭陵給他戴上,又折了一段,簪在她的鬢邊:“將來養了一個小的,我還是背著你。”

蘭陵又道:“可養了小的,小的怎麼辦呢?”

鄒然笑了聲:“我力氣大,孩子還小,就掛我懷裡,若是孩子大了,我就牽在手裡,再背著你。”

他們進了佛堂,跪在蒲團上,立了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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