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販燈的攤販。

當地民風淳樸,老人很是關切,他臉上滿是皺紋,慈祥地笑了下。

鐘煜緩緩收回放在牆上的手,道:“我沒事,多謝老人家。”

老人聞聲誒了一聲,見鐘煜無事,背起滿背簍的花燈。

他正要走,鐘煜出聲喊住了他:“老人家,今日可是有什麼節日。”

老人淡淡一笑:“蓮花節。這是沒什麼來頭的節日,不過是模仿了中原的七夕節。”

蓮花節街市上有巡遊,賞燈猜迷,放河燈的民俗,大有當地情人相會許諾的意思。

廊橋上燈籠成串,尾端係著大大小小的謎題。

明亮的燈籠下,大人抱著懷裡的孩子,情人互相牽著手、在橋上親吻。

鐘煜目光掠過那個天青色身影,道:“老人家也給我一盞燈吧。”

老人笑著遞燈,問:“瞧郎君這模樣,可是有心上人?”

鐘煜立在河岸,水裡有兩條魚朝他跑來。

他垂下眸子,執筆在信箋上寫下幾行字,目光專注地望著燈盞中的信箋,燭火搖曳,倒映在他瞳孔中,答道:“我有。”

寫完了那幾行字,青年眼波流轉,斂起鋒芒,有清波柔情,捧著那盞燈,半跪在河岸邊,徐徐放它入了水。

鐘煜送走那盞花燈,駐足在河岸邊,化成了千百個人中的一位。

對岸,邈遠道人左右盯著那河裡的燈,對旁人的事跡心癢難耐,偏頭望著沈懷霜,問道:“沈兄,不如猜猜這蓮燈上,重複的詩文會有幾首?”

沈懷霜沒表態,邈遠道人手上連貫做了幾個結印,一道金光兜轉過蓮燈,他凝神念著腦中大半花燈字詞。

“阿丁阿丁,你等我……”

“人生自是有情癡……為誰風露立中宵。”

邈遠道人頓了一下,嘖了一聲:“都是喜歡來喜歡去。沒什麼新鮮事。”

沈懷霜淡淡笑了笑:“看完了就早些回客棧。”

邈遠道人拿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掌心,搖頭歎了歎:“這些事膩膩歪歪,太沒勁了。”

兩人走出一半的距離,邈遠道人抬頭看著掛在頭頂上的花燈,望過一盞又一盞。突然他像想到了什麼,又從右側衣襟一路摸到左側衣襟,掏了口袋,半天沒抖出一個東西。

沈懷霜駐足在橋頭:“在找什麼。”

邈遠道人麵色焦急:“方才我走得急,竟不記得我寫東西的墨寶是落在驛站,還是掉在哪兒了。”

沈懷霜:“你去驛站,我回河邊,分頭找找。”

此地靈氣稀薄,很難用高階的搜尋咒。

那墨寶也算是個法器,這東西沒什麼實質性殺傷力,但它出墨流暢,書寫不斷,寫完還能在傳音鏡上看到。

沈懷霜一路尋得仔細,沿著回路,走回河畔,果然看到了那支墨筆。

那支墨筆臟了,半陷落在泥土裡。

沈懷霜拾起了它,往河畔裡蕩了蕩,指節才搓掉外皮那層汙泥,低頭時,恍然看見一盞蓮燈遙遙向他飄來。

暮色漸濃,池水倒映橙紅的天色,泛起粼粼波光。千萬河燈裡,像是這一盞燈乘風,獨獨為他而來。

沈懷霜手指仍浸在水中。

他眸子裡浸著如水色一般溫潤的光,凝神看去,在看到字跡的乍然中,整個人竟不動了。花燈上,熟悉的字跡撞入了眼中。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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