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霜肩上的青絲,挽了在耳後,就這樣捧著臉,目光一寸寸地看過來去,從雙眼看到鼻梁,再從鼻梁看到兩頰。

說來也奇怪,在鐘煜沒見沈懷霜時,心底所有的想法就像繞在一起的千千結。

他會害怕、會擔憂。

可等他真的見到了沈懷霜時,那些顧慮煙消雲散,他又變得無畏,又義無反顧。

沈懷霜道:“你怎麼想到來這裡找我了。”

鐘煜再抬頭朝沈懷霜看去,喉頭那點難受的哽咽被他咽下,一扯嘴角,笑歎了一聲:“這些年的事無從說起。我回去慢慢和你說。”

客棧離他們剛才相擁過的橋頭距離不算遠,走一走也就一千步。

兩人攀談著,有時候走得近,肩膀會撞在一起,有時候分開一會兒。

鐘煜落下手,指節穿在沈懷霜手背上,握得很緊,像是怕眼前人再從眼前消失了一樣。

他們還沒說多久話,人就已經站在客棧牌匾下了。

邈遠道人正坐在客棧的一張小桌子前,愁眉苦臉,唉聲歎氣。他看到門前的沈懷霜,趕忙跑過去:“沈兄,你找到那東西沒有?”

沈懷霜從袖中取出那支斑駁的狼毫,遞過去:“你今晚得你請我喝酒。”

“小意思!”邈遠道人大喜地接過,他低頭擺弄了會兒,等到興奮勁過了,他才緩過來,“你怎麼大變活人了,他是——”

站在沈懷霜身側的青年絕對不容小覷。

這是一位羽翼漸豐的青年,他身上穿著玄黑長袍,黑色易顯沉悶,可他整個人尤其精神,與沈懷霜並肩站在一起,有著不輸他的氣度與光華。那張麵龐俊郎,越發英氣逼人,聞聲,他朝邈遠道人望去。

沈懷霜笑答:“這位就是我在京城的那個故人。”

邈遠道人嘴巴一時大張,看了看鐘煜,磕巴道:“你你你你怎麼過來的?”

鐘煜言簡意賅答:“順路。”

順什麼路,誰家順路在西域。

邈遠道人很快從那點震驚中抽出身來,靠在客棧櫃台前,玩味地笑了笑:“是挺順的。”

客棧老板娘從算盤前抬頭,倒是她笑著問了兩人一個實在的問題:“郎君遠道而來,想必是舟車勞頓,不如先把住宿給解決了。”

老板娘長了張頗為精明的麵相,她扯開嘴角,對兩人露出了一個極溫婉的笑:“這兩位郎君呢,已經在我這客棧裡要了兩間上房。”

“衣食住行,這四樣都缺不得。”

“郎君你既也要來,不如再開一間?反正一晚上也不貴,總共不過就要一百文。”

沈懷霜看了鐘煜一眼。

鐘煜卻道:“我和他住一間房就好。”

第73章 為他染上人間顏色

到了房內,兩人閒談幾乎已過兩個時辰。

沈懷霜一壺茶越喝越淡,再嘗起來時,味道已如白水。他靠在幾案上,整個人在夜色中白得發冷,與鐘煜談得嗓子發乾。

這一個晚上幾乎讓他笑夠了一年的份額。

沈懷霜在雲遊的那一年內,邈遠道人專門數過他笑得次數,有時候他一天會笑上三回,有時候三天一回。

沈懷霜受無情道影響,心底很難有很強烈的情緒。

但他聽鐘煜講一句話,看鐘煜望著自己,那份平靜的喜悅就像積攢在糖水杯底的蜜,初嘗不甜也不濃,越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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