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霜仍在休憩,但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那隻手貼在鐘煜手背上,像是用儘所有力氣,握了一下。
那一下不輕不重。
冷白的指尖握住後,內裡拉扯,兩股力氣交替,細微的涼意讓他瞬間清醒。
他很少有脆弱的時候,可他遇上沈懷霜偏偏會變得脆弱。
他患得患失,擔憂惶恐。
隻要一想到在永綏的事,劇烈的心疼像一口淤堵的悶傷,把他心揉在一起。
他覺得自己快要抓不住沈懷霜的手。
沈懷霜額上的溫度太燙了,竟沒有彆人再發現了。
這麼硬挺著根本不是辦法。
鐘煜捧著沈懷霜的手,再抬頭的刹那。
麵上落下兩道淚,這淚流動很快,低頭時,淚水滴落在兩人衣袍間,那雙眼睛紅得不行,像是水裡劃開的朱砂。
他凝神提了口氣,眼中盛滿水光,可再剩下的就又被他收進眼眶。
鐘煜沒思考多久,又拿出了身邊一塊清心丸。
清心丸常年不化,多有凝神固靈,摒除疼痛的功效。
鐘煜吃了它,又從乾坤袖裡拿出一顆。
洶湧灌入的涼意和靈氣流竄,他的指尖觸摸在沈懷霜的唇畔上,剛塞進去,那副身體本能抗拒彆人給他吃陌生的東西。
沈懷霜不肯吃,含著他手指。
他咬了他一口。
鐘煜小心地拖著他下巴,把他嘴角打開,掰開時,指尖沾了水光,手指上凹下了一塊,微微疼痛。
他耐著性子,像哄人一樣,一點一點喂進去。
喂下藥後,鐘煜利索收手,見沈懷霜眉心鬆開些許,略微鬆了口氣。所幸其餘弟子未醒,否則在這時候摻雜了旁的,恐怕隻會再添上一分麻煩。
鐘煜讓沈懷霜靠著自己肩膀,伸手攬過他的腿彎,他垂眸,用空餘的那隻手翻開了袖中的傳音鏡。
等不及崐侖人回門派,鐘煜與眾人分道揚鑣,背著背上的沈懷霜,折了一段青竹,踏上了一道山路。
山路崎嶇泥濘。
那峰頂如遙不可望,高聳入雲,煙嵐雲岫,給青衣染上濕氣。
鐘煜背著背上的沈懷霜,跨過爬滿青苔的山階,走得穩穩當當。沈懷霜在昏黑之中,無數次攥著他領口的衣襟,似乎想要他停下來。
鐘煜留意到身後的變化,手穩穩托了一下,一口氣也不喘,帶著他往山階上走。
他咬牙一口氣挺在哪裡,身如火灼,疼得像泡在熔漿裡,火舌躥起,要把他卷了、化了,燃成灰燼,卻是不喊一聲疼。
那石砌的台階如登天,一路遙遙望去,卻隻如荒蕪山道。
修真界多的是脾氣古怪的醫者,這璿璣閣舊閣主顯然也不是故意要為難人。
她是邈遠的師父,在高山上與崐侖的原掌門隱居。
上山找她求醫問診,不必花上任何一分靈石。
她的醫術在修真界遠近聞名,卻想要求醫者的誠心,這山道多是迷霧障礙,她要那個人徒步上來,不用一分靈力把它走完。
宋掌門一路禦劍上去,在鐘煜上山時找他師兄去了。
山下兩個都病號,誰都不比誰好。
規矩是死的,可規矩也是人定的。
宋掌門衣衫飄蕩,一把年紀,兩鬢已然花白,所幸精神甚好,雙目矍鑠有神。
“師兄!師兄!”
他破開山上結界,闖了下去,雙目左右顧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