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被打,他哭著撩起袖子,蘇貴妃就會蹲下,緩緩拍著四弟的背,目光溫和,耐心地哄著。
殿下再認真,也隻有被娘娘雞蛋裡挑骨頭的份。
那日,殿下手臂被打生了淤青,被太醫報了,隔著簾子,皇後娘娘,卻是一道冷哼。
鬆林覷了眼鐘煜神情,見他垂眸,筆握在手裡,卻是頓了頓。
夕陽斜照,群鳥歸巢。
快近落堂,鐘煜這段時辰稍稍空了些許。
課畢,鐘煜拿起紙張,掃著那心法上最末章的字。
他緩緩抬起了眼,燈光下,眼尾痣如墨筆丹青在紙上的一勾:“先生剛才說,要送東西給我。先生給的,可是新的心法?”
沈懷霜整著書卷,起身答:“殿下隨我出來就知道了。”
鐘煜推門出去。
武場上,多出了幾個梅花樁,高高聳立,最中心的那處梅花樁上,放著一個練劍樁,木段朝天舒展,迎接暮色,落了一身餘暉。
鐘煜久久望著,眉心那點皺痕如湖麵平止,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個“謝”字,卡在喉頭,不上不卡。
沈懷霜:“上去試試。”
鐘煜目光停頓良久,偏頭看了過去。
他持劍踏了梅花樁,依次蹬階。
劍在他手,劍樁沉重地轉動起來,齒輪哢哢,揮臂如風過,兔起鶻落,少年姿態如金烏,飄逸有力。
如是五十回,不見差錯。
劍樁聲音漸漸小了,見鐘煜下來,沈懷霜在走之前,開口對他道:“這幾日,還請殿下彆去化虛境。”
鐘煜利落收劍入鞘,眼中流過疑光,落在沈懷霜麵前,不解道:“先生何出此言。”
沈懷霜:“這幾日仙門招攬徒弟,化虛境內魚龍混雜之地,還是少去。”
張德林遙遙看著兩人,雖不知沈懷霜說了什麼,見鐘煜狀態不對,他心中一驚,忙打腹稿,卻又見鐘煜目光流轉許久,眉宇鬆開,看了沈懷霜半晌,竟詭異地“嗯”了一聲。
這一聲誠不誠心不知道。
張德林心中吃了一驚,提著燈籠過去,麵色又恢複如常:“沈仙師,時辰到了,奴才來送送仙師。”
天邊暮色漸濃,宮牆內一片寂靜,地上一圈燈火微弱地亮起。
兩人走了百步的距離。
沈懷霜見張德林半晌不開口,問道:“公公單獨請沈某出來,可是有什麼事?”
張德林回首,低眉一笑:“奴才今日確實是來帶娘娘的幾句話。方才所見,仙師倒讓奴才折服。”
沈懷霜不過想著鐘煜彆給他添意外,不動聲色道:“張公公說笑了。”
張德林旋即正色道:“奴才來帶娘娘幾句話。”
“娘娘擔憂殿下有了仙師,初窺仙門諸事,更生非分之想。所以請仙師回來後,平日裡多勸勸殿下,讓殿下將心思用在正途。”
第6章 拜師會
何謂正途?如何用在正途?
崐侖派,拜師大會。
沈懷霜與崐侖派掌門並立,兩人同時向下俯瞰一眾新入門的子弟。弟子烏泱泱聚集了一片,正在操練。
沈懷霜想仍是昨日張德林對他說的一番話。
皇後之意,無非是為了拉攏。但他一不會聽命於皇後,二不會給旁人指一條所謂的“正途”。
畢竟入仙門也並不如世人所想那般輕鬆,這一道如登天大道,道道都是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