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富海行走在高牆上的走廊上,低頭朝下看去,正見一片空曠的武場。
大片土地映著太陽,兵器林立。
場上,一個少年輕衣挽袖,劍刃劈出,腕間舞起,劍尖光華驟然四起,如金光大陣。
富海在前頭抱著拂塵走,一步三回頭:“仙師前頭有條小徑,走這條路去文華殿方便些。”
沈懷霜卻道:“公公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他頷首彆過富海,登上了武場的高台,站在上麵看了一會兒。
風過時,衣袖中入風。
沈懷霜看完鐘煜打完一套動作,收回了目光。
鐘煜動作乾脆是乾脆,可是兵法心法相輔相成,他若要上更高層,卻差些東西。
係統現身:“那這麼說來,這氣運之子也是個小蠢蛋?!”
沈懷霜不疾不徐答:“天賦非凡,卻也需要趁手的兵器,配個相得益彰。你可還記得,我最早問過周皇後,鐘煜用什麼。”
係統:“他不隨他外公家用劍?”
沈懷霜推析道:“周皇後或許不了解,劍為百兵之首,同劍之人需沉得住長氣,心思要頗為耐心。鐘煜機敏,耐心卻不長久,瞬發時氣力極大,便如用弓之人適時而動,必要時沉穩,一箭至要害。隻是……”
沈懷霜擰了擰眉。
隻是,萊陽山莊用劍,怎可能會讓鐘煜用弓。
沈懷霜一路去了文華殿,在偏殿等時辰到才進正殿。
他心中盤算著今日所見,本想預備和少年再叮囑些出劍的技法,不進門,卻見鐘煜趴在桌上。
這幾日已有了夏日的躁,不日將搬出冬天窖藏的冰。
鐘煜換下了練劍的一身武服,埋首在臂間,金色間白的長袍在身,後背隨呼吸上下起伏,額上凝著薄薄的微汗。
沈懷霜疑道:“殿下怎在此休息?”
鬆齡悄聲上前道:“殿下從來不肯除了衣服去內堂休息。時辰到了,就讓奴才喊醒。這幾日,太傅課業繁重,娘娘催得緊,殿下又替陛下祭祖,快通宵兩天了,所以奴才不敢叫……這會兒可要奴才喊醒殿下?”
鐘煜眉頭緊鎖,大概剛才太累,睡夢中也並不踏實。
沈懷霜微一思索道:“再讓殿下歇會兒吧。”
鬆齡竟喘出半口氣。奉茶太監上來,他忙取過,親自給沈懷霜奉上,低眉等著,見沈懷霜接過也不起身,像是下定決心道:“仙師,奴才鬥膽一問。不知仙師可懂岐黃之術?”
沈懷霜:“宮內太醫是大趙拔尖的醫者,怎麼?殿下不願傳太醫?”
鬆齡聲音越來越輕:“殿下午後練劍中了些暑氣,卻說不要因小事驚動娘娘。”
沈懷霜有幾分意外。
“我識得一些。”
沈懷霜口中的略識毫不誇張,確實隻是基本的醫理常識。
鬆齡麵上感激之意頓現,他搬來凳子,讓沈懷霜坐在鐘煜對麵。
沈懷霜凝神探了半盞茶之久。
素衣下,指節上下摁了摁,點過那隻金衣臂膀的手腕,如撥弦。
他道:“殿下尋常中暑,一碗清水擱點鹽,飲下就見好了。”
鬆齡大喜:“多謝仙師!”
鬆齡匆匆出門後,沈懷霜望向鐘煜臂膀,眉心卻細細皺起。
係統:“你探出了喜脈呢?怎麼手不收回去。”
沈懷霜凝神思索:“我探出來一些東西,但很不合尋常修道者的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