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那件烏金袍,拋在石桌上。

鐘煜抱拳回了一禮,身形忽閃。衣衫翻飛間,沈懷霜立在晚春槐花堆中,指節叩擊,如閒敲棋子,對下那近乎目眩的一招。

光靠對上最初這一掌,他已覺得鐘煜資質很好。

這數十招沈懷霜一一拆解,不疾不徐,又有意給對方喂招。

十招過後,掌法的勾、挑、擊,沈懷霜一一試過。鐘煜拳法沒什麼問題,沈懷霜又轉了手掌,一把推開鐘煜。

鐘煜鼻梁落了塵灰,卻不擦去,眼神漆黑深邃,收斂著鋒芒。

“殿下,拿上你的劍。”沈懷霜拋去鐘煜的劍,“這回你可以出鞘。”

劍鞘與劍身相撞,哢嚓聲乾脆。

佩劍出鋒的刹那,無量劍閃著銀光,對了上去。

兩劍交鋒,劍風呼嘯,一聲吼過身體,帶動地上落葉無數。

這一劍劍尖下壓,劍光如深潭寒光。

錚。

劍鳴嗡嗡,餘音長響。

沈懷霜對上的刹那,察覺鐘煜最好的天賦並不在劍上。

與他練了多年的拳腳相比,這一劍,雖然不差,但力道分明應該更強。

他讓開那一劍,揮劍至身後,作了個守勢。

那劍氣逼近他眉眼。

鐘煜卻被這劍氣激出一身冷汗。

一個人要練劍多少年才能擊出這舉重若輕的一招?

若不是對麵試他,這一劍往他心口刺來,他根本避無可避。

鐘煜往後退開半步,舉劍又上。

這一回,鐘煜執劍,單手挽出一個劍花,目光下移,舉劍一刺,劈出劍風,卻在未近身時,被一道淩厲的劍氣揮開。

沈懷霜舉著無量劍,轉腕“嗒嗒嗒”挑去鐘煜的劍,改了他三處姿勢,毫不吝惜地點撥道:“你急著求勝,做不到心無旁騖,就會露破綻。”

鐘煜避開沈懷霜一招,又上前迎戰。

沈懷霜虛刺過他手腕。

鐘煜從他身上翻過,這翻越的姿態如魚躍出水,衣衫劃過一個弧度。

咯地一聲。

無量劍合入劍鞘,撞在鐘煜背上。

開脊聲清脆,鬆齡捂著自己嘴巴,幾欲大喊,口中那句“殿下”剛到嘴邊,卻見鐘煜落地,抬起那對漆黑的眼凝望著沈懷霜。

鐘煜隻覺耳畔生風,頭腦嗡嗡,微微發熱。

身體裡的血流淌過筋脈,暖得近乎發燙。

沈懷霜答得耐心:“聚氣聚時易,疏通難。你方才動作的偏差不小,揮劍梗阻就能看出。”

鐘煜一句話卡在喉頭。

他練劍多年,也算是佼佼者。

萊陽山莊劍法講究一個“準”字訣,沈懷霜怎麼會在分毫之間,看出他問題。

門口進來一個老太監,低下眉,行了一禮。

他手裡提著沈懷霜來時帶的木匣。

木匣長有八寸,書頁卷邊泛黃,書與紙全被裝入了一個四周見方的匣子裡。

沈懷霜拉了箱子的帶子,背在身側,壓了幾分出塵氣,內斂從容的模樣,一身青衣,還真如授課的先生。

“殿下,時辰到了。”

“落堂之後,你把調息經首章看完,隻看這一頁。我明日過來講解。”

沈懷霜跨出殿門,在轉角處,回頭看了眼鐘煜,少年遲緩地拿起了劍。身後窗戶分割成細密的長條,柵欄似的,日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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