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長安迎來了建武十一年的第一場初雪。
雪很大,一夜之間,偌大的長安便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
一夜過去,大雪並未停息,鵝毛般的大雪依舊在不斷落下。
“妹妹看招!”
“砰!”
天色明亮,初雪到來。
此時王府中的一眾女眷身穿厚厚的衣裙,肩披厚實的狐皮披風,在漫天大雪中嬉戲打鬨。
一開始三女麵對初雪的到來,雖說興奮,但也隻是彼此帶著自己的婢女,靜靜欣賞園中的雪景。
但隨著王妃穆如雪心血來潮踏步入雪,彎腰拾起一個雪球,趁另外兩女不注意,一個雪球丟出,穩穩落到了宋怡頭上。
“哎呦!”
宋怡驚呼一聲,鬆軟的雪球在頭頂瞬間炸開,化作了無數雪花四散濺開。
“姐姐你不講武德,”宋怡當即大叫一聲,衝進了雪地:“看招。”
拾起雪球便開始反擊。
中途還不忘叫了周楠之一聲:“楠之妹妹快來,姐姐他是武勳世家出身,身手了得,咱倆得聯手,不然打不贏。”
宋怡出身國公,嫁入王府乃是側妃,但周楠之的父親卻隻是區區縣伯,自己的品秩又比宋怡低了不是一星半點。
自然不敢如同宋怡那般,直接便加入戰場與府中女主人打雪仗。
故而聽見宋怡的呼喚,麵露一絲猶豫便要拒絕。
“砰!”
“哎呦!”
但拒絕的話還未出口,一顆雪球便已經在周楠之的頭頂炸開了。
周楠之哎呦一聲,抬頭望去丟出雪球之人正是穆如雪。
隻見穆如雪麵色歡笑:“打雪仗人越多越好玩,楠之妹妹不必顧忌,快來。”
“砰!”
“哎呦,”穆如雪話音剛落,又一顆雪球落在了周楠之頭頂。
宋怡一副威脅的口語:“楠之今日要麼你我聯手攻打姐姐,要麼我與姐姐聯手打你一人,你選一個吧。”
“放肆,竟敢試圖挑撥我等姐妹之間的感情,楠之過來,今日你就隨本王妃滅了她。”
穆如雪玩心大起朝宋怡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將手中的數個雪球朝宋怡一股腦地丟了過去。
“好的姐姐!”三女現如今都是天性活潑的時候,周楠之隻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一直有所顧忌,此時收到二女邀請,當即也不再矯情。
不過相對站隊側妃,周楠之還是認為抱住王妃這條大腿更加有安全感。
當即衝入大雪中,與王妃一起開始朝宋怡展開猛烈地進攻。
“周楠之你這個叛徒,”宋怡大叫一聲,開始奮力反擊。
但雙拳終究難敵四手,頃刻間便被二女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眼都睜不開。
“琳兒快來幫我,”無奈隻能朝自己的貼身婢女喊道。
“詩畫過來,給本王妃壓著打,”王妃也喊了一嗓子。
一時間三女的貼身婢女也迅速加入了戰場。
人少還各自有各自的目標,人一多,頓時漫天飛舞,誰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雪球是誰丟過來的。
逐漸整個場麵變混亂了起來,除了自己誰都是敵人。
場中雪球橫飛,各打各的,也不管對方是誰,隻要看到身影便是一個雪球飛過去,場麵亂得不行。
“她們這是啥戰術?”不遠處的屋內,顧幸身穿一件厚實的大氅,透過窗戶看著園中混亂的場景,一臉的不解。
彆的不說,詩畫與穆如雪,琳兒與宋怡至少是占統一戰線的吧。
結果倒好,顧幸眼睜睜地看著詩畫眼都不帶睜開的,蹲在地上閉著眼抄起雪球一個勁的往前砸,最終雪球占一半是落在穆如雪身上的。
琳兒這邊也是無差彆攻擊,逮誰打誰,宋怡都挨了不少琳兒丟出去的雪球。
整個場麵堪稱諸國混戰。
“打雪仗都是這樣,玩著玩著就不分敵我了,除了自己都是敵人,”廖詢站在顧幸身後,看著園中一臉笑意道。
“她們也怕不冷,”顧幸看著眼前和和睦睦的場麵,隨口紛紛道:“通知廚房,熬一鍋薑湯出來,一會讓她們都喝一碗,萬不可著涼了。”
“是王爺,奴婢這就差人去通知廚房,”廖詢應了一聲。
隨即開口詢問道:“王爺今日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今日自家王爺從起床,便站在這裡,連往日必去的護衛營都沒有去,一直站在這窗戶邊,任由寒風從窗戶灌進,打在臉上。
就連看到園中女眷嬉鬨時,今日臉上也無多少笑意,隻是一臉愁容地看著眼前的大雪。
顧幸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大雪。
前世就是這一年,大雪初下,一夜之間偌大的長安便穿上了一層銀裝素裹。
世人皆稱這是瑞雪兆豐年的好兆頭,但這場雪一下便是半月,一直下到了十一月出頭,直到十二月上旬才停。
這場雪導致長安周邊數州遭到波及,受災人口高達百萬,被大雪壓塌的房屋不知何多,外出逃災的百姓不知凍死餓死多少。
“王爺,寒風刺骨,要不奴婢將窗戶關上吧,”廖詢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顧幸的回憶。
“嗯,”顧幸輕輕嗯了一聲,廖詢上前關上了窗戶。
“安排一下,一會本王要帶王妃出城賞雪,”屋中安排了地暖,但依舊放著炭盆,盆中燃燒著精炭,顧幸伸出雙手烤了片刻,突然出聲道。
“啊?”
廖詢表情一驚:“今日嗎?”
“廢話今日初雪,今日不看更待何時?”顧幸罵了一句。
廖詢抬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窗,開口說道:“王爺今日雖是初雪,但到目前為止並未有任何停息的樣子,王爺你身份金貴,此時出城賞雪,恐有危險。”
“安排就是,哪來這麼多廢話,”顧幸明顯心情不佳,皺眉出聲。
廖詢聞言還欲勸說,但被顧幸一個眼神就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同時心中疑惑,今日王爺明明一臉不喜,心情不佳,但又為何偏要今日出門賞雪呢?
顧幸不悅,廖詢不敢再繼續勸說,立即開始去安排。
不一會一輛套著三匹戰馬的馬車便停在了府前,周全與劉子冠各自帶人策馬站在馬車前後。
“穿厚點,”顧幸接過穆如雪喝薑湯的碗,將一件狐皮大氅披在穆如雪身上。
“王爺今日怎麼想得起來帶臣妾出城賞雪?”穆如雪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笑著開口。
顧幸隨口回道:“有句詩詞聽過沒有,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你我現在皆年輕,白頭太久,本王等不及。”
“隻能趁今日初雪,你我攜手體驗一把我們夫妻二人共白頭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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