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夢成真(1 / 1)

此愛無岸 那夏 6797 字 17天前

這一生,有你愛我,我已美夢成真。這一年春節,童岸是在紹興過的。大年三十,童母尚未出院,商議後,大家決定在醫院迎接信念。新轉入的病房有廚房,茶幾也足夠大,仨人熱熱鬨鬨地吃頓年夜飯,剛好。童岸一大早就把程少頤從**拽起來,說要去超市置辦年貨。他睡得迷迷糊糊,順勢把她拽進被窩裡:“再睡一會兒。”他極少這樣撒嬌,青澀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她憋住笑,把一張列著長長內容的購物清單拍在他胸口,嚴肅道:“睡什麼睡,住宿費都不給,還不趕緊起來乾活了!”以為她真的生氣了,程少頤趕緊坐起來,小聲跟她商量:“交多少?”她佯裝思考,最後是說:“就每天醒來的時候,親我一下吧。”程少頤愣了一下:“原來你逗我呢?”她笑眯眯點頭:“是啊,就逗你呢。”“那你慘了,”他抱住她,輕輕咬了她脖子一下,“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你不是從不跟我生氣的嗎?”“那是我能忍。”“現在呢?”“不忍了。”他說著,俯下身吻她。身體貼得那樣近,她能清楚聽到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沉穩有力。她由衷地覺得,失而複得的感覺真好。後來是一起開車去了附近的超市。程少頤按照童岸的購物清單,一樣一樣把東西往購物車裡放,看見“麵粉”的時候,他愣了一下:“你要包餃子?”童岸剛好湊過來,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對啊,不是北方的習俗嗎?”南方年三十的傳統是吃湯圓,北方則是習慣包餃子。相識越久,程少頤越為她的溫柔動容。不僅是那種柔弱的美感,她的溫柔強韌、包容,像融化萬物的春天。一年又一年,就算是萬年冰山,也無法不為她融雪。童母近日已能下床走動了,按醫生的說法,顱內的血塊正在緩慢吸收,病情已完全穩定下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主動招呼程少頤過去陪她看電視。知道她有話要跟自己說,程少頤乖乖走過去。“少頤你留在這裡過年,家人沒說什麼吧?”程少頤看著她的眼睛,隻是笑。童母愣了一下,說:“沒關係,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謝謝伯母的信任。”童母沒回答,偏頭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童岸,臉上漾起淡淡的笑容:“我隻是相信她的選擇。”晚飯的菜其實在家裡就已經做好了,現在隻要叮熱就可以。童岸準備端菜過來,程少頤見了,過去幫忙。她湊在他耳邊,小聲問他:“我媽剛才跟你說什麼了?”“沒說什麼。”“騙人。” “嗯,騙你的,其實她誇你眼光好。”她臉微微一紅:“你不要臉。”三人聊著天,漸漸吃光了泰半的菜。見童母精神很好,兩人都很高興。電視台的春節聯歡晚會還在播著,太無聊了,連童母都忍不住打了個嗬欠。程少頤忙著給她們剝桔子,橙紅色的橘皮撕開,酸酸甜甜的香氣瞬間溢滿了整個房間。這場麵明明如此平淡,不知為何,童岸卻覺得分外感動。世事安穩,莫過於此。差不多十點的時候,窗外陸續響起煙花爆竹的聲響。從病房的窗戶望出去,能看見一朵接一朵綻放的煙花,明黃、豔紫、鮮紅、墨綠……黑夜被染成了極其絢麗的色彩,像中世紀熱鬨的油畫。而她何其幸運,能成為畫中人。是忙碌了一天,淩晨回到家,兩人都累得趴下了。癱在陽台的椅子上,聽著響徹天際的爆竹聲,程少頤伸手摟過她的肩。她側身抱住他的腰,將頭伏在他的胸口:“明年我們也回來好不好?”“好。”他的答案那樣堅定,她仰起頭,淚光閃閃:“我愛你,程少頤。”我愛你,雖然是個很笨的決定,但卻很幸福。正月初三,童岸一早準備好了祭拜父親的水果香燭,在清晨中出發上山。雖然這兩年每年都會偷偷來看爸爸,但這一年,卻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樣。因為程少頤來了。山裡十分安靜,朦朧的霧氣縈繞著層層疊疊的山巒,氤氳得不像真的。她擺好水果,點燃三炷香,躬身拜了三拜:“爸爸,我回來了。”一旁的程少頤也跟著叩拜:“伯父,初次見麵,我是程少頤。”山風瀟瀟,遠處的樹叢中不時傳來兩聲麻雀的啼叫。童岸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不住地撫摸著青黑的墓碑,良久,喃喃道:“爸爸,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幸福……你要放心。”頓了頓,又說:“你放心,媽媽也很好,很快她就會徹底好起來,今後我也會更加孝順她的……爸爸,你是相信我的吧?你一直都相信我的。”因為相信,哪怕那麼不舍得,還是親自把女兒送去了那麼遠的地方。程少頤蹲下身,緊緊摟住她的肩:“伯父,雖然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麵,但我還是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能把您最寶貴的女兒,交給我照顧。”“我會對她好的,雖然也許比不過您,但我會努力。”他說著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請您相信我。”在他們身後,朝陽正慢慢穿過雲霧,努力透出光線。回頭望著那一道稀薄卻有力的光線,淚光漸漸模糊了童岸的雙眼。很快了,很快就是下一個春天。回北京的前夜,程少頤主動給家裡打了個電話。那頭長久沉默著,他也靜默了一會兒,最後是說:“回來之後,我有話要說。”飛機落地首都機場,走出到達口,童岸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見她走神,程少頤捏了她的手一下:“你怎麼了?”她沒有回答,反倒問他:“你能不能掐我一下?”“什麼?”“我沒有真實感,總覺得自己還在做夢。”他低頭,漆黑的眸子望著她,眼中有些許笑意,更多是無奈。見他遲遲沒有動作,童岸乾脆猛掐了自己一下。掐完猶不滿足,抬手又狠狠掐了他的臉一把。程少頤痛得眉毛直皺,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毛病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沒改掉?”感覺到痛,童岸終於確定,一切都是真實的。真實的程少頤,真實的未來。她仰起臉,開心地笑起來:“改不了啦。”他將她一把摟進懷中,也跟著笑了:“那算了,我們不改了。”離家近一個月,推開門,程少頤便感受到了凝重的氣氛撲麵而來。陳阿姨不在,應該是被支開了。他整了整呼吸,走進去。“先坐吧。”程母雖冷著一張臉,卻還是保持著良好的儀態。他沒說什麼,在他們對麵坐下了。“你知道你消失的這段時間裡,公司亂成什麼樣子了嗎?”程父嚴厲地開口。程少頤沉默了片刻,鎮定地反駁:“我走之前把所有工作都安排好了。春節期間,大部分員工統一放假,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影響。”程父果然不講話了。程母臉上終於浮起了慍怒的神色:“你這是跟爸媽認錯的態度?”程少頤將視線投向母親:“媽,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程少頤!”程母第一次憤怒地拍桌。“媽——”他頓了頓,“我今天,並不是回來認錯的。”“那你是想乾什麼?!”“談判。”他頓了頓,再次看向父親:“你們一時無法接受童岸我可以理解。她是一個非常優秀有魅力的人,如果你們願意,我希望你們能試著接受她……”“不可能。”程父直接打斷他。他似乎並不驚訝,繼續說:“實在不行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但是,程家需要我,不僅僅因為我是你們的兒子,更因為隻有我,能把你們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事業延續下去。”說罷,他發現父親的眼中似閃過了一絲遲疑。很好,和他猜的一樣,他成功拿捏住了他們的軟肋。他因而更有信心:“爸、媽,從小到大,我自認一直在努力滿足你們的願望,從沒有令你們失望過。我從沒有過自己的願望,除了童岸。”他說著,站了起身:“希望你們能好好考慮我的話……”程母終於回過神,厲聲喝止他:“你試試看!走出這個家!”他回頭深深看了母親一眼,目光平靜:“那我就試試看吧。”試試看,除了他人的願望,有朝一日,能不能也成全自己的願望。直到坐進車裡,他才開始心跳加速。車鑰匙插進去了半天,也沒有踩下油門。家中大門緊閉,他們並沒有追出來,也許是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不允許。他說服自己鎮定,準備離開,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是童岸。“你到哪裡啦?”她的聲音很軟,甜甜的,他感覺心臟剛才的那一點餘震,終於全然消褪:“在路上了。”“堵不堵啊?”“嗯?大概有一點吧。”“那我先不炒菜,等你快到了,再下鍋。”“好。”“對了……你今天和家裡人談得怎麼樣了?”他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說:“就那樣吧。”童岸是頓了頓,說:“你不要鬨得太僵,老人家年事高了,很容易氣壞身體。”他終於展眉:“難道你不擔心我氣壞身體?”“你還年輕。”“不年輕了,”他靠著椅背,望著車窗外沉靜的夜色,“也到了要娶老婆的時候。”“你這是在跟我求婚嗎?”“很明顯嗎?”“我拒絕!連個戒指都沒有就想把我騙回去,還是在電話裡。想得可真美,沒門!”當程少頤把那枚Chaumet的鑽戒遞至她眼前的時候,她明顯是傻住了。右手還握著個鍋鏟,另一隻手怎麼放都彆扭。他趁勢抓過她的手指把戒指套上去,黃鑽光芒閃耀,和白鑽相比,更讓人感到一種盈盈的暖意。隻不過似乎有點兒大了。好在她端詳了半天,並不在意。“你剛才去買的?這麼快?”她好奇地望著他。“不是,我買了很久了……”他說著一頓,深情地望著她的眼睛,“三年前就買好了。”她又呆住,半晌,才低聲說:“我不知道……”不知道他當時離開,是為了她做這些。往事太沉重,他無意過多糾纏下去,伸手將她圈進懷裡:“沒關係,隻要最後是送到你手裡,就行了。”她抬頭望向他,微笑著輕輕點頭。然後似想起什麼,突然嘟起了嘴:“不對啊,差了個步驟。”“什麼步驟?”“你得跪下啊,求婚不都是得跪著求的嗎?怎麼到你這裡,就不一樣了。不行!我要反悔。”他還真給忘了。“現在跪來還來不來得及?”他謹慎地看著她,像真怕她反悔似的。她低頭故作沉思姿態,說:“那我考慮考慮吧。”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臉上盈著一泓清泉似的笑:“我考慮好啦,你跪吧。”程少頤已單膝跪下去:“童岸,你願意嫁給我嗎?”“就這樣?”她失望地再次努起了嘴,“不是都要說點什麼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你都會愛我,照顧我,尊重我,接納我,永遠對我忠貞不渝直至生命儘頭的話麼?”“那不是用說的,”他鄭重地吻了吻她的手背,站起來,“那是靠做的。”這句話說完的後果是,兩人都沒能及時吃上晚飯。童岸的臉刷地一紅:“你要不要臉啊?”他愣了一下,才發現她想歪了。不過歪了就歪了吧,就當歪打正著。畢竟在紹興的時候,他一直在忍耐,現在還要讓他繼續忍,實在太殘忍了。忽略掉她的問話,他俯下身去吻她的唇,輾轉而纏綿的吻,帶著不可思議的熱度,落在她柔軟的唇上。她被他吻得頭腦發昏,慢慢的,感覺到呼吸變得困難,才努力彆了彆臉,想汲取一點兒新鮮空氣,卻驀地感覺胸前的皮膚一涼。垂眼,發現他的手居然也沒閒著,她家居服的扣子已經被解到了一半。被他冰涼指尖觸到的皮膚像剛被點起了一場大火,火勢眼看就要蔓延全身。依靠著最後殘存的那一點理智,她竭力按住他亂動的手:“飯、飯已經做好了,你不餓嗎……”“餓啊,”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著,“但我不想吃那個……”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她耳朵頓時燒得滾燙,趕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你現在這樣子,我還真有點兒不習慣……”她歎息,終於放棄阻止他,整個人沉沉地掛在他身上,任他的手在身上遊走。程少頤愣了一下,沉聲道:“會習慣的……我們都是。因為時間還有很長很長啊。”她抱著他,眼中似閃動著些溫柔的光:“……嗯。”天一早暗下去,臥室中的黑暗如潮水般粼粼鋪陳開。將她抱到**,程少頤順手摁亮了那盞從紹興帶回來的台燈。黃黃舊舊的光線映亮她白皙的臉龐,他凝望著她,那一瞬,竟恍惚像穿越回了很多年前。很多年前的那一夜,她也是這樣與自己對視,萬千柔情,彙作眼中的星輝萬千。動情地俯下身,他將嘴唇貼在她的喉嚨上。她散開的頭發掃在他臉上,酥酥癢癢的,卻是懷念的觸感,真好。童岸伸出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像在微微顫抖著:“其實我很想很想你。”“我知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因為我也是。”不等她再口,他已經重新吻上她的唇。她終於不再發抖,身體慢慢舒展開,新的感覺和舊的記憶一起翻滾著,齊齊湧起她的身體,她覺得滿足。那感覺像飄**在半空中的靈魂,終於穩穩當當落地。不偏不倚,剛好是那個地方,向往了,等待了很久的那個地方,再不用漂泊。過了很久,程少頤終於翻過身,躺在一側。將她摟在懷中,他瞥了眼那盞台燈,說:“得趕緊讓它們也團聚才是。”她“嗯”了一聲,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淩晨的時候,童岸被餓醒了。剛才明明說好洗完澡就去吃飯,但洗完澡出來,兩個人都像熟過勁兒的水果似的,香甜地、軟軟地癱在那裡,誰也不想動。最後就稀裡糊塗的睡著了。窗外,萬家燈火點亮寂寂人間。童岸伸手打開燈,回頭看見一旁熟睡的程少頤,心中忽然一動。一根、兩根、三根、四根、五根……一百八十七根。她愛的人,眉毛比從前少了足足十六根。一想到時間拔走了他的眉毛,她忍不住掩唇輕笑,笑著笑著,卻感覺有些傷感。他們都老了啊,所以更不能再浪費任何時間。傍晚做好的菜都涼了,她起床去熱,全部弄好了,才大聲叫他起床。他揉著睡眼走出去,剛好見著她在擺筷子。“洗澡的時候我發現戒指是有點鬆,我得抽空去問問能不能修改。”“我陪你去吧。”“周末記得來接我下班啊。”“好。”“對了,你要不要去買瓶生發劑?”“什麼?”“你眉毛……”她頓了頓,“我擔心按你現在現在掉眉毛的速度,再過四十年得禿了。”“到那時都七十歲了啊,老人家不都禿了嗎?”“也是啊,”她笑起來,“還有很久呢,說不定那時我也禿了。”他也壞笑:“嗯,不止白了頭,也許還光了頭。”程少頤離家這件事被程家人藏得極好,幾乎沒人知道他離家空手搬進了童岸的公寓。中間他也會去過一趟,上樓搬走那盞燈時,父親叫住了他:“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後續準備好放棄遺產繼承的材料,我再讓老黃聯係你。”作為子女,和作為一個需要的外人,兩者會有很大的差彆,他一早做好了準備,於是鄭重地答複:“好的。”他抱著那盞燈下樓,程父自樓上望著他的背影:“你媽最近好像去做了些沒用的事,你不用在意。你說得沒錯,程家的確需要你,能看明白這些,說明你是真的長大了。把兩代人的心血交給你打理,我可以放心。但是少頤,我還是那句話,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前車之鑒那麼多,希望有朝一日,你不要後悔。”他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謝謝您,爸。你身體不好,媽年紀也大了,今後要多注意健康,有什麼事,隨時給我電話。”周末他去接童岸,到得早了點兒,林粵見著了,把他叫去自己的茶室喝茶。“你媽前些天來找我了,說希望我能幫幫忙,辭退童岸。”她眯起眼,微笑著看他。程少頤沒說話。林粵懶懶地把玩著手中的杯子:“然後我客氣的拒絕了她。”程少頤眼中似湧起些感激的情緒,她連忙製止道:“打住!千萬彆感謝我,我隻是覺得她好用而已。能力好,脾氣也好,還特彆敬業,哪個老板傻了,才舍得把她辭掉。”她說著,慢悠悠抿了口茶:“但是,你知道的吧,這不是真正的happy ending。”誰也沒法保證未來程家會不會反悔,又折騰出新的風浪。“所以我才更要陪著她。”“想得很明白嘛。”“那你呢,嫁給慎安,覺得幸福嗎?”她仍保持著笑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Don’t put your finger in my pie。那麼,就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了。”春節過後,唐婉總算抽出時間來見童岸。某種意義上,她從前認識的那個童岸又回來了,看著她屁顛屁顛地收拾著公寓,擺放新添置的擺設,雖然覺得無趣,但也由衷為她高興:“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啊?”聽見她在問自己,童岸這才放下剛買的水晶球,轉過身:“可能還要再等一陣子,至少等媽媽的身體完全康複,而且夏天太熱了,會很累吧……最快應該也要秋天了。剛好,我最喜歡秋天,是葡萄成熟的季節。”也許真如莊晉所言,凡事都有它命定的時機,如果事情還沒有發生,那就是時間沒到。而現在,時間剛剛好。聽著她對未來的規劃,唐婉臉上漸漸漾起欣慰的笑容:“能看見你現在這樣幸福,真是太好了。”童岸走過去,抱住她:“所以你也要幸福啊。如果不喜歡苦澀的愛情,我們就去找甜蜜的愛情。”唐婉捏了捏她的臉:“你最近好像胖了一點兒欸。”“大概是吃的比較多?兩個人吃飯,真的比一個人吃飯香。”唐婉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不要在我這種孤家寡人麵前秀恩愛。”“好好好……”“對了,你怎麼是怎麼又突然想通,接受程少頤的?”童岸思考了一會兒,起身拉起她的手:“你跟我來。”看見那一對擺在床頭的台燈時,唐婉會心地笑了。她半靠著門框,抱著一雙手,輕輕搖頭,唏噓感歎:“某種意義上,真的算是奇跡了。”晚上範一嘉突然打來電話,叫童岸去三裡屯喝酒。“可是我朋友在我家欸……”範一嘉那邊已經喝上了,愣了愣,大笑:“什麼呀?是不是上次那位不開心的兄台?那你們一起來啊,我還能把她吃了不成?”“那好,我問問她啊,一會兒給你回過去。”因為童岸開的是功放,唐婉也聽到了,掛掉電話後,她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不開心了?”童岸擺出求饒的姿勢:“我當時時隨口說的。”“喲,學會撒謊了啊?看我不教訓你!”她作勢要打她,童岸嬉笑著避開:“那你到底去不去啊……”“怎麼不去啊,自家老婆紅杏出牆,當然要看看對方是誰了,萬一是壞人怎麼辦?我得把把關。”等她們趕到三裡屯,範一嘉居然已喝光了大半瓶酒,搖頭晃腦地嗔怪童岸:“怎麼才到啊?”“明明是你喝得太快了。”童岸按住她又要喝酒的手,將兩人介紹給對方,“喏,一嘉,這是唐婉。糖糖,她是一嘉。”“嗨。”唐婉擺擺手,算是打招呼。範一嘉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喲,這妞兒挺酷的。”唐婉一愣,微微笑了一下。童岸的這個外遇對象,第一眼還算過關。三個人又叫了一瓶酒,童岸酒量不行,最近又被程少頤下了控酒令,喝了三杯就不喝了。範一嘉大著舌頭數落她:“什麼男朋友啊,管得真寬!”經她一提,童岸才想起上次相親的事跟她沒說實話,醞釀了一下,開口:“其實一嘉,上次你準備相親的那個人……是我的男朋友。”範一嘉轉了轉眼珠,恍然大悟:“難怪,你那麼久才理我!”說著看向唐婉:“還拿你做擋箭牌了是吧?”唐婉無語,翻了個白眼。範一嘉哈哈大笑:“其實,後來我也沒說實話……不是我拒絕程少頤的,是他直接拒絕了我。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被人拒絕呢,真說不出口,覺得丟人死了。”童岸聽罷,安慰她:“沒事,是他眼光不好。”“你這是拐著彎罵自己呢?”她這才反應過來,臉紅了。範一嘉微微笑著:“不過挺好的。朋友之間,有什麼事,能儘早說開,是最好的。好了好了,喝酒吧。”為那句“朋友”動容,童岸破例再次端起了酒杯:“謝謝你。”世界很大,真正值得在意的人卻不多。尤其是茫茫人海萍水相逢的人,能做朋友,需要很多很多的運氣。她覺得幸運。不過童岸沒想到的是,自己去上個廁所的功夫,出來範一嘉已經和唐婉打得火熱。見兩人交頭接耳地說著話,她仿佛有點兒明白了唐婉說的“紅杏出牆”是什麼感覺了。她走去,佯裝生氣地質問唐婉:“你還說我呢,自己這麼快就移情彆戀了!”唐婉頓了頓,慢悠悠地點了支煙,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吃醋了?”“哼。”“切,準你紅杏出牆,還不準我移情彆戀啊?”唐婉一把摟過範一嘉的肩,“而且我和她,起碼有共同點。”“什麼共同點?”“討厭程少頤啊。”春天過去,夏天來得悄無聲息。整個城市仿佛一夜之間被濃翠的綠給淹沒了,陽光穿過茂密的樹叢投在柏油馬路,留下一圈圈灩灩的光點。這是屬於他們的第九年夏。周末,程少頤來接她去新家查看裝修進度。兩個人都忙,商量後覺得看新盤麻煩,乾脆把房子買在了葉慎安和林粵的那個小區。程少頤問她對新家有什麼要求,她想了想:“彆的無所謂,但我想在陽台上做兩把椅子,就像紹興老家陽台上的那對一樣。”“你還真是喜歡一雙一對的東西。”“不好嗎?”他沒說話,隻是抱緊她。裝修工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這次他們是來驗收家具的。車在車庫停好,程少頤卻不許她下車,丟給她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兔子玩偶:“在這裡乖乖等我。”“乾嗎?”“裡麵有甲醛,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進去。”“噢——”想到昨天好像吃完晚飯是稍微吐了一下,估計是胃受涼了。為了避免他的嘮叨,她聽話地點頭,打了個嗬欠。初夏的天氣,還真是適合睡覺。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她困頓地抬起手,端詳著無名指上那枚改好的戒指,唇邊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謝謝你,給我一個家。”這句話,看來隻有下次再找機會告訴他了。回去的路上,童岸睡得很沉。暮色四合,正是城市夜色最繁華的時候,流光溢彩的燈牌交彙成旖旎的光帶,往看不見的遠方蔓延。經過最筆直的長安街,她突然驚醒過來,發現這並不是回公寓的路。“要去哪裡啊?不是說回家吃飯嘛?”她探頭張望著。他沒有正麵回答:“有個地方,得先去一趟。”原來是要來醫院。車停下來,她安心地想,不就是來醫院嗎?早說不就好了。呆了呆,才意識到不對,好好的,乾嗎來醫院啊?她錯愕地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努力繃住臉上的笑:“人笨的,連懷孕了都不知道。”懷孕了,誰啊?她怔了好久,不確定地問他:“你……是說我嗎?”“我可沒有那個本事。”他說著,已經下車替她打開了車門:“要不要我抱你?”“我、我能走!”她連忙從車裡鑽出來,還使勁蹦了兩下,“我覺得你肯定是搞錯了,怎麼會這麼快!”話是這麼說,心裡卻多少沒底,不管是她,還是程少頤,最近都很鬆懈。大概是覺得不會再有什麼變化了,有時人一懶,防護措施就磨磨蹭蹭的乾脆省略了。等待檢查的過程,程少頤都很冷靜,甚至還抽空去接了兩個電話。她拿著報告出來,他剛好回來,見她走得虛虛浮浮的,趕緊過去架住她。“呃,少頤……要不,你現在掐我一下?”又來!他不覺蹙起眉。果然,她的魔掌已經伸了過來,在他臉上狠狠一擰,聲音微微顫抖:“是真的欸……你要做爸爸了,我要做媽媽了!”“本來就是真的。”他隻是來醫院做最後的確認而已。意識到她掐著自己的手還沒有鬆,他乾脆伸手按住,低頭輕吻著她的額頭:“那真是恭喜我們了。”不得不說,這一次她掐得他還挺享受的。酒酒打來電話恭喜她,就連唐婉也難得沒有說刻薄話,還說先把乾媽的位置預定了。“一想到小姑娘生出來跟你一樣可愛,我就決定原諒程少頤了。”“為什麼那麼肯定是女兒啊?”抱著程少頤買給她的粉紅色小兔子,她很鬱悶,明明生個小大人似的程少頤,應該也很可愛。“得了吧,”唐婉腦補了一下另一個程少頤站在自己麵前,板著臉叫自己“乾媽”的樣子,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還是女兒好,女兒像你一樣軟軟的,萌萌的,可愛死了!”盛夏的時候,林粵在萬彙舉辦了結婚周年慶。童岸久違的見到了葉慎安。他穿著一件黑白印花的襯衫,依然滿場亂飛,時不時與美女碰杯,一如當年那隻翩躚的花蝴蝶。“你看,人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吧。”林粵端著香檳酒杯,不知何時竟湊到了她身邊,在她耳畔輕笑道。“呃……”“不過,我也不希望他有任何改變。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了。”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童岸默默點頭:“是啊。”對於林粵的這段婚姻,她隻是略略聽程少頤提過,對他們的家庭而言,最普通不過的那種家族聯姻。她當然不可能問自己的老板,愛不愛自己的老公,更不會問程少頤。但這一刻,她無意中卻得到了答案。毫無疑問,林粵是愛他的,愛有千萬種形態,最難能可貴的愛,是讓對方能開心地做自己。今天方晴也來了,見到她,熱情地打招呼:“嗨,程太。”童岸笑著回應:“方小姐。”是在紹興的那段日子,她才得知程少頤和她曾險些走進過一場婚姻。她為什麼會臨時跑掉?那個問題,也許今後有機會,她會親自問問莊晉。但今夜不必。今夜是屬於林粵的美麗日子,她隻是小小的配角。酒會後酒莊公休一日,程少頤大清早就把她從**揪了起來,說要買嬰兒用品。童岸困得不行,萬般推脫:“離預產期還有好幾個月,不用急今天啊……讓我睡一會兒吧,求你了。”程少頤卻格外堅決:“不行,我女兒等不及了。”“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是女兒?”他笑了一下,第一次不講道理:“就是女兒。”從商場大包小包的出來,他們開車去附近的民政局去領證。拖拖拉拉到現在才去合法化,一方麵是因為忙,另一方麵是程家似乎還有些拉扯。程少頤沒提最後是怎麼拿到戶口本的,她也就沒太過追問。很多事,結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不是什麼不得了的黃道吉日,排隊的人不多,沒一會兒,就到他們了。攝影師把燈光打開,讓他們拍照。“來,兩位笑一下——好了,下一對!”盛夏午後的長風吹拂著童岸的頭發,低頭凝視著手中的那一對紅本,她有一霎的恍惚,這就嫁了?心中一個聲音穩穩地答,是的,這就嫁啦。洶湧的感情在這一日終於彙聚成平緩寬闊的大河,往更長更遠的未來奔騰而去,再不會倒流,也無需回頭。“時間還早,我們去逛逛公園吧。”她挽住他的胳膊。“好。”公園裡遍地都是遛彎的老人、孩童、與狗。毛絨絨的金色陽光將他們框起來,像一幀定格的畫麵,她依稀看見了自己的暮年。如果是這樣的暮年,似乎滋味也不壞。她在草地上坐了一會兒,仰起頭:“我想吃甜的東西。”“我去買。”“好。”暖風溫柔地吹拂著她的臉龐,她安心地閉上眼,便看見了古堡外那片繁茂的草地。傍晚的霞光籠罩著整個靜寂的山穀,空氣裡浮動著淡淡的草腥氣和酒香氣——是十九歲的夏天,她第一次鼓起勇氣開口問他關於“愛”的問題。再睜開眼,程少頤已出現在她的頭頂,遞來一個甜甜圈。她接過咬了一口,抬起頭:“少頤,你會愛我多久?”“嗯?”“我問你,會愛我多久。”“保守估計,八十年吧。”她漸漸笑起來,眼中有一星淺淺的淚光,這個答案,真的很程少頤啊。“謝謝你,給我一個家。”這一生,有你愛我,我已美夢成真。番外 愛我久久可愛的醉鬼為了慶祝拿下河北的葡萄園,童岸銷假後,林粵親自做東請大家聚餐。陳律師舌燦蓮花,童岸又被哄著多喝了幾杯。見情況不對,機智如蕭陽,趕緊偷偷出去給程少頤打電話。不出二十分鐘,程少頤便推開了包房的門。蕭陽表麵不動聲色,心裡卻吹了聲口哨,這車技,不去開F1簡直可惜了啊。見家屬來了,大家趕緊正襟危坐,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程少頤全程黑著一張臉,把童岸扶到了車上。今天童岸心情似乎特彆好,上車後東摸摸西看看,最後是對程少頤伸出雙手,甕聲甕氣道:“要抱抱!”程少頤愣了一下,抱住她。她使勁在他懷裡蹭了蹭,又抬起頭,奶聲奶氣地說:“要親親!”程少頤眼中似閃過一道光,什麼也沒說,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她卻皺起眉:“不行,要親這裡。”說著還點了點自己嘟起來的嘴唇。程少頤感覺大腦一下子炸開了,穩了穩情緒,才從喉嚨深處擠出兩個字:“不行。”“為什麼不行?”沒有回答。以最快的速度開回家,程少頤將她抱下車。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開心地歡呼:“舉高高咯!”把童岸放在**,程少頤望著醉眼朦朧的她,暗暗下定決心,下次絕對不允許她在外麵喝酒了。這麼可愛的醉鬼,必須藏在家裡才行。果然,又一個周末,童岸回家,就看見程少頤坐在沙發上,麵前放著兩瓶開了的紅酒。他一本正經地問她:“陪我喝一杯嗎?”“……”實際派某一天,童岸津津有味地看著韓劇,忽然轉過頭,盯著程少頤,開始唉聲歎氣。“怎麼了?”他有不好的預感。“為什麼人家不僅長的帥,嘴巴還那麼甜?”他湊過去看了一眼:“也就長得還湊合吧。”“這不是重點。”“那重點是什麼?”他一臉無辜地望著她,眼神溫柔得仿佛掐得出水來。童岸心虛了:“呃……”“說啊,重點是什麼?”“嗯……”她一咬牙,乾脆豁出去了,“重點是人家會說情話!你隻會‘嗯’‘好的’‘知道了’!”程少頤怔了一下,笑了:“因為我是實際派。”“實際派是什麼鬼?”真是忍不住想翻白眼。“實際就是……”他頓了頓,伸手一把把她撈過去,開始輕輕地啃她的脖子。“呃……”好的好的,她現在知道了,不過是不是已經晚了?睡前故事作為一個非常有誠信的人,程少頤堅持履行著睡前一故事的約定,但講故事的水平卻始終沒有精進。之所以會毫無進展,童岸分析了一下,原因大致是這樣的:童岸:“語速慢一點……”程少頤:“嗯。”伸手把她摟在懷裡。童岸:“情感可以再豐富一點?”程少頤:“好。”一下下摸著她的頭發,然後手順勢往下滑。童岸打掉他的手:“不對啊,這段你直接漏了啊……”程少頤:“啊?哦。”書一放。童岸:“???”程少頤:“今天就講到這裡吧!”關燈,接下來要做的才是正經事好吧。禿眉危機在有一夜數過程少頤的眉毛,發現半年之間居然足足少了四根後,童岸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可是市麵上隻有睫毛增長液,防禿洗發水,沒有眉毛生長液這種東西,難道她要坐以待斃?在愁了幾天後,她突然茅塞頓開,既然不能阻止脫眉,那就早點適應!她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選了一張最滿意的程少頤的照片,用PS把眉毛處理掉了。然後打印出來,心滿意足地塞進了錢包裡。某一天,他們去逛超市,童岸突然想去廁所,把錢包順手塞給了程少頤。結賬的時候程少頤才發現自己忘了帶錢包,打開童岸的錢包,就看見裡麵那個沒有眉毛的自己,正板著一張臉,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她這是在偷偷詛咒自己嗎?不要讓她知道是在唐婉某一次酒後,程少頤終於問出了當初她所說那句“你欠她多少,你從來都不明白”背後的含義。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唐婉感覺眼前有無數的程少頤在晃,煩人指數乘以N倍,她煩躁的伸手打開。對麵的程少頤仍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唐婉,我有事要拜托你。”唐婉眼神迷茫:“什麼?”“不要讓她知道。”醉酒的唐婉腦子轉得有點慢,好半天,噗嗤一聲笑了:“你知道嗎?她跟我說過同樣的話。”回到家,程少頤發現童岸又窩在沙發上睡著了。孕八個月,她的肚子現在已經像個小西瓜似的。他走過去,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自家瓜田裡的瓜,再吻了吻童岸。孕後期,她睡得很淺,一下子驚醒過來。雙眼迷蒙地望著他:“怎麼了?”“沒什麼,”他低頭又吻住她,“我愛你。”愛我久久懷孕八個月,童岸堅決拒絕知道孩子的性彆,所有嬰兒用品清一色買了鵝黃色。範一嘉來看她,看到遍地的小鴨子黃,驚呆了,問她為什麼,她想了想,咬牙:“少頤說一定是女兒,就連糖糖也這麼說,我不服氣!”“那就去看看啊,我有個阿姨是婦產科的,可以幫你問問她。”“不要,萬一是女兒怎麼辦?”“看不出來原來你重男輕女?”“才不是呢!我就是,就是……覺得生個小程少頤很可愛。”範一嘉提到程少頤還是來氣,磨牙:“誰說的,像誰都彆像他,沒前途!”預產期在四月末,童岸提前住進醫院待產。作為二十四孝老公,程少頤一下班就過來陪她。眼見月末一天天逼近,肚子裡的寶寶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這麼沉得住氣,童岸心裡高興壞了,肯定是小程少頤無誤了。就這樣來到了四月的最後一天,童岸終於發作,進產房之前,程少頤捏了捏她的手:“辛苦了,女兒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童岸氣壞了,但因為疼,完全沒有氣力罵他,隻能眼睜睜地被推進產房。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午夜前,超級沉得住氣的小程少頤呱呱墜地。童岸全身脫力,但還是努力地拽住助產士的手,做最後的掙紮:“……是兒子吧?”“是個漂亮的小公主。”“……”小公主響亮的哭聲響徹產房,童岸戳了戳她的臉蛋,心一下子化了。算了,都說女兒更像爸爸。程少頤進來的時候,做完檢查完的小公主正在童岸身邊用力地蹬著腿。程少頤吻了吻老婆的額頭,這才抱起自己的女兒,叫了一聲“久久。”童岸瞪大了眼睛:“你叫她什麼?”“久久。”“……”害怕老婆誤會,他趕緊解釋:“是愛你久久的意思。”童岸愣了一下,眉頭漸漸舒展來,沒想到十年前的那個夢,竟會在今夜成真。Love me little,love me long。我要你,愛我久久。所謂失寵雖然產後童岸身材恢複得很快,但是肚子上相較過去,還是多了一小圈肉。為了這圈肉,她日也歎,夜也歎,唐婉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甩給她一張健身卡:“求求你了,我耳朵快長繭了!”經過三個月的努力,那圈肉總算消失了,童岸長籲了口氣。當晚,她從衣櫃裡翻翻找找,終於找到了當年程少頤送給她那條湖綠色的睡袍。程少頤還沒回來,她想了想,回憶著從書上學來的性感姿勢,最後凹了一個誇張的造型,在沙發上躺下了。然而十二點都過了,程少頤還是沒有回來,也沒有一個電話。一想到那些產後失寵的妻子,她忽然悲從中來,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兒,王八蛋、負心漢……恰好程久久睡醒了開始哇哇大哭,她手忙腳亂地去哄孩子,喂奶。等再坐回沙發,發型也亂了,裙子也皺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她委屈壞了,嚶嚶地哭了一會兒,漸漸累得睡著了。第二天醒來,她發現自己睡在**,身上穿的是一襲嶄新的白色睡裙。她刷的拉下臉,問他:“你昨天去哪裡了?”程少頤正在哄久久,無辜地轉過頭:“等衣服。”“什麼衣服?”“你身上那件,說傍晚能做好,結果耽誤了一點時間。”她愣了一下:“昨天你回來的時候,我是什麼樣的?”“這樣的……”他模仿了一個超醜的睡姿,“還打著鼾呢!”“你!”她氣得拿抱枕丟他。他穩穩接住,走過去:“沒關係的,你什麼樣子都好看。”“真的?”“假的。”“……”“現在比從前還好看。”新任務下達程久久兩歲的時候,第一次跟著爸媽回紹興老家。小姑娘剛學會說話,咿咿呀呀的叫著“外婆”,童母一見她笑得合不攏嘴,搶過來抱進懷裡舍不得鬆手。吃過年夜飯,一家人站在二樓的陽台看煙花。童母抱著外孫女喝著茶,忽然轉過頭,輕飄飄地看了一眼二人:“什麼時候再生一個?”一個已經夠累了,童岸拉了拉程少頤的衣擺,給他使眼色。沒想到程少頤裝瞎:“嗯,明年吧。”“那說定了啊。”程少頤:“放心,媽。”童岸:“……”夜裡,久久跟童母一起睡。程少頤和童岸並排躺在**,她越想越覺得不爽,轉過臉瞪著他:“你說明年就能明年啊?你以為生孩子是去超市買菜呢,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我還知道是個兒子呢。”“???才不信呢!”“不信我們試試?”被他吻著,童岸這才模模糊糊地反應過來,不對啊,怎麼稀裡糊塗又被下套了。可恨的程少頤!三周年結婚三周年,程少頤和童岸選擇回法國二度蜜月。當初的公寓程少頤一直沒賣,這次回去,他們仍然住在那裡。清晨,童岸再次把程少頤掐醒了,托腮望著他:“對了,一直沒問你,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我的?”程少頤皺了皺眉,像在思考。許久,他回答:“如果我說不知道,你會不會揍我?”“會。”“但我知道,我從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是愛著你的。”“什麼時候?”“陸子昂請你吃飯那天,我折回去了,看到你下了他的車……”舊日的回憶慢慢複蘇,她得意地笑起來:“你嫉妒了?”“嗯。”“所以你愛上我,應該是從更早的時候吧。”他重重點頭。因為太早,以至於他從未察覺,甚至也許察覺到了,也不敢相信。“好了,我不生氣了。”她滿意地拍怕床,“起床吧,我餓了。”“我去做飯。”他利落地鑽出被窩。“少頤……”她忽然叫住他。“嗯?”“我愛你,比你早很多很多。”“我知道。”“所以你會愛我很久很久。”他微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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