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氣溫婉的青衫女子對著樓內諸人淺淺一笑,清聲說道:“晚輩方清雪,見過諸位前輩。”樓內諸人本以為來的會是一位霸氣側漏修為冠絕一方的大佬,沒想到來的隻是一個年不過雙十的秀氣女娃娃,在短暫的震驚與失神後,樓內諸人隻覺得自己被耍了,不由勃然大怒氣憤不已,其中以四象宗烈火堂太上長老劉青雲最甚。劉青雲冷哼一聲後,戟指方清雪,大聲質問道:“小娃娃,可是你下的帖子?”方清雪沒有否認,很是乾脆利落地點頭應道:“是,帖子是晚輩派人發出去的。”劉青雲的臉色愈發難看,繼續問道:“帖子上的內容也是你寫的?”方清雪又應了一聲。得到這樣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答案後,劉青雲的心情愈發惱怒,也愈發狂躁,他身份尊貴,修為超群,早已經沒有人敢和他開這樣的玩笑,平日裡,就算是極為尋常的牢騷,也沒有人敢在他的麵前說半句,如今卻被這樣一個秀氣溫婉的女娃娃騙到,如何不讓他惱怒生氣?“哈哈哈哈...”劉青雲氣極反笑,道:“你真的確定帖子上的內容是你寫的?”“我確定!”方清雪笑了笑,將帖子上的內容一字不差地讀了出來:“北海城已儘在我手,如有不信者,儘管來太平客棧一敘。”“好一個北海城已儘在你手,真是好大的口氣,就算是當今齊王在這裡,也要先問過我等的意見,你算什麼東西?”劉青雲戟指方清雪,言辭激烈地喝罵道。方清雪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如常地說道:“我不是什麼東西,我是方清雪。”自劉青雲成為四象宗烈火堂的長老以後,就沒有見過像眼前這個女娃娃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晚生後輩,一時間不由勃然大怒,大聲斥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是誰,我隻說一遍,你現在走還來得及,不然的話,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我要是不走呢?”方清雪的聲調還是如之前那般輕輕柔柔,但她的語氣,給人一種堅韌不拔的感覺,讓人覺得她是一根任風雨吹拂摧殘、我自巍然不動的傲骨青竹。“不走?那你就去死!”劉青雲陰惻惻地說完這句話後,右手手心處忽然多了一團火焰,一團漆黑如墨的火焰,火焰雖然是黑色的,卻散發著一抹讓人膽顫心驚肝膽欲裂的炙熱。劉青雲正要抬手揮去,被一陣風阻止住了。當風聲停歇下來的時候,眾人看到了一個麵相很是溫和的年輕人,年輕人的左手,輕輕地搭在劉青雲的手背上。劉青雲在看清楚年輕人的相貌後,怒不可遏地罵道:“聶英,你這孽障到底想乾什麼?想欺師滅祖嗎?你信不信我將你一並斬殺?”聶英沒有回答這個很是愚蠢的問題,輕聲說道:“太上長老,不妨先讓這位方姑娘把話說清楚,如果到了那時,您還是怒火未消,再動手也不遲。” 劉青雲怒視著聶英,言辭激烈地嗬斥道:“有什麼好說的?北海城,是四象宗的北海城,不是其他那些阿貓阿狗的北海城,也不是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娃娃的北海城。凡是對北海城有所圖謀的勢力,不管是誰,我劉青雲絕不會放過,四象宗也絕不會放過!”哀莫大於心死的聶英在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如果罵娘能解決問題的話,這個從小到大都是謙謙君子脾性的神風堂首席親傳弟子,一定會罵娘罵到自己再也無法發出聲音為止。可惜啊,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彆說是罵娘了,就算是跪下喊彆人親娘,都沒有辦法解決了。劉青雲見聶英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既不開口說話,也不轉身離去,隻以為這個天資超凡的後生晚輩被自己的雄心壯誌嚇到了,不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喝道:“孽障,還不讓開?難道真想讓我劈了你?”聶英恍然回神,無聲地笑了笑,轉身即走。他走的很慢,就像是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一樣,一步一步地朝著太平客棧的大門走去。不知什麼時候,聶英的背影忽然多了幾分佝僂的意味,那是一種讓人感到心酸的意味。當聶英跨出太平客棧大門的時候,劉青雲很是反常地長長舒了口氣,這讓站在他附近的人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劉青雲沒有去管旁人的反應,亦或者他根本就不在意旁人的反應,他的眼裡,隻有那個秀氣溫婉的青衫女子。一聲清喝,劉青雲自客棧二樓飛掠而出,冒著黑色火焰的右掌,直指神色如常的方清雪。在劉青雲出掌的瞬間,方清雪的身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那是一個蒙著黑紗的中年女人,女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衣裳。一陣悶響,劉青雲倒飛而回。一時間,樓內響起一陣驚呼聲。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知道劉青雲的身份,也大致知曉劉青雲的真實修為境界,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悟道境後期的劉青雲,怎麼一下子就敗了,而且敗得這麼乾脆利落,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可事實就在眼前,不管你如何不相信,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劉青雲這個當事人,他的反應和樓內諸人的預期很不相同,其他人都以為他會衝上去拚命,卻沒想到他隻是無聲地笑了笑,一如聶英離去前的反應。劉青雲隨手拭去嘴角的血跡,神情平靜地走到方清雪的身前,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方清雪沒有阻止劉青雲的離去,也沒有開口說什麼,隻是神情平靜地看著那些憑欄而立的野心家們,似笑非笑。也許是過了一瞬,也許是過了很久,太平客棧內終於有了新的動靜。有受不了此間壓抑環境的家夥,招呼也不打一聲,徑直撞破客棧的牆壁,頭也不回地朝著城外的方向逃竄而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接連數十聲悶響後,樓內已是人影寥寥。至此,太平客棧內隻剩下五人。方清雪。白淨年輕公子。冷如冰、寒如鐵的蒙麵黑衣人。搖著折扇、戴著麵具的貴公子。戴著帷帽、身著紫衣的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