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在陳白衣的身影消失在天際的時候，方才轉身朝著少男少女走去。與秦紅玉相互攙扶站立的陸羽輕輕歎了口氣，那雙金黃色的古怪眸子逐漸暗淡下去，全身氣機如失去長風加持的紙鳶一般跌落無遺。秦紅玉將擋在眼前的幾縷碎發輕輕撥開，有些遺憾地問道：“隻有一柱香的風光？是不是有些短了？”陸羽白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少女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一柱香足夠了，都能播下種子了，運氣好的話，這世界上就會多出一條鮮活的生命。”“什麼意思？”秦紅玉自然沒有等到陸羽的回答。她雖然不知道陸羽話裡的深意是什麼，但直覺告訴她，陸羽的話肯定有問題。於是接下來的一瞬間，在這片人煙稀疏的荒野上，發生了一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戲碼。秦紅玉照著陸羽的腳麵 地跺了一下，吃痛不已的陸羽丟開相互攙扶的右臂，在原地不停地蹦躂著，同時大口大口地吸著冷氣。秦紅玉雖然揮出了第二拳，但第二拳也抽乾了她體內所有的真氣和精力，所以此時此刻的秦紅玉比陸羽更加虛弱。陸羽一鬆手，少女自然而然地跌落。等陸羽回神的時候，秦紅玉已是歪歪斜斜地趴在了地上，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陸羽在少女的瞪視下，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隨後笑容誠懇地伸出了右手，將秦紅玉拉了起來。等少男少女重新站好的時候，顧先生也來到了兩人的身邊。顧先生的目光落在兩人的身上，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輕聲問道：“都沒事兒吧？”陸羽勉強一笑，搖了搖頭道：“沒事兒。”秦紅玉隻是搖了搖頭，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顧先生輕輕歎了口氣，道：“小姐，你身上應該帶了護脈丹吧？”秦紅玉哦了一聲，急忙掏出一枚玉瓶，想也沒想就儘數塞到了陸羽的手中。“嗯？什麼意思？”陸羽不解地看向顧先生。顧先生微微搖了下頭，接過陸羽手中的玉瓶後，很是輕柔地倒出了兩枚如黃豆般大小、顏色暗黃的丹藥。“呶，一人一粒，吃完還有彆的事情做！”陸羽和秦紅玉對視一眼，沒有問為什麼之類的廢話，很是順從地接過了丹藥。“好了，現在開始凝神打坐，不要心有旁騖！”在陸羽和秦紅玉相繼進入打坐修煉狀態的時候，顧先生忽然出手，他的雙手疾如閃電地點在兩人的後背及前胸諸多大穴上。顧先生雖是左右手同時施展，但各自的手法及力道既然不同。不過是短短的半盞茶工夫，顧先生的額頭上竟是冒出了豆大一般的汗珠，他的辛苦可見一斑。等顧先生在陸羽對麵不遠處坐下的時候，少男少女不約而同地張開了雙眼，隻是兩人的反應截然不同。 秦紅玉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濁氣出口之時，她周身氣機流轉如潮，再無半點的頹唐疲憊之意，若非是眼底深處藏著一抹疲倦，隻怕是沒人相信她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陸羽在秦紅玉吐出濁氣之時，吐出了一口血水，血水的顏色暗淡無光，其中還夾雜著為數不少的細碎小塊。血水吐出以後，陸羽的氣息跌落至穀底，就好像一盞剛剛被點燃的油燈一般，隻需一陣微風就可以將其熄滅。“張嘴！”陸羽很是聽話地張開嘴巴！一道黑線閃過，陸羽的嘴裡已是多了樣東西，他想也沒想就吞了下去。“凝神修煉，等你氣息穩定以後，我帶你回去！”陸羽嗯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半柱香後，離陸羽不遠的一處土丘上，發生了一段他如何也想不到的對話。“我好像知道我修為裹足不前的原因了！”秦紅玉看了眼斜掛在天邊的秋陽，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讓顧先生心驚不已的話。“什麼原因？”顧先生下意識地攥緊雙掌，將握在手心的一枚石頭捏成了粉碎。秦紅玉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梳理了一番鬢角的散發，在顧先生欲要再次開口詢問的時候緩緩說道：“我想我應該是中毒了！”“中毒？這不可能！”顧先生的反應很是激烈，因為他當年親自參與了對秦紅玉的診斷，也算是親手將秦紅玉這個天才少女拉下了神壇。“怎麼可能是中毒？就算我不能甄彆出來，至少孫家的人可以診斷出來吧？除非是有人把孫家給收買了！”“但這更不可能！”顧先生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孫家絕不會做出有辱藥王名聲的事情，這關乎著孫家傳承千年的根基，他們絕不會做出這等自掘墳墓的事情！”秦紅玉隨手撿了一塊石頭，徑直遞到顧先生的麵前，說道：“先生，你知道這塊石頭叫什麼嗎？”顧先生搖了搖頭，他自然不會無聊到考究石頭的分類及特性，故而秦紅玉問的問題有種問道於盲的感覺。秦紅玉將石頭扔掉，從衣袖中掏出一瓶丹藥，問道：“先生知道這是什麼丹藥嗎？”顧先生雖然不知道秦紅玉的用意，但還是認認真真地嗅了一下，道：“藥香醇正，但在醇正之餘多了一絲少見的辛辣氣息，想來應該是回神丹！”秦紅玉將玉瓶傾斜，果然倒出了一枚回神丹，她笑了笑道：“先生可明白我的意思？”顧先生的眉頭微微蹙起，他沒想明白石頭和丹藥到底代表著什麼，他不知道秦紅玉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在他剛要搖頭說不知道的時候，腦海中閃過一抹靈光。“你的意思是這種毒並不為世人所熟知？即便是閱毒無數的藥王世家也難以辨識？”秦紅玉輕輕地點了下頭，說道：“就像剛才，不需要見到丹藥的模樣，隻需讓您嗅一下，您就能知道丹藥的名稱及功效，並且還有可能說出丹藥的品質，甚至可以說出煉製此類丹藥的一兩味主藥材！但若是讓您說出那塊石頭的主要成分及分類特性，恐怕是強人所難了！同理亦然！”顧先生的眉頭皺成了一團，語氣沉重地說道：“可這樣的毒藥，會出自哪裡呢？除非它不屬於咱們腳下的這片玄黃大陸。”秦紅玉長長地舒了口氣，說道：“如果這種毒藥是出自玄黃大陸，那麼它極有可能是新近研發出來的；如果不是出自咱們這片大陸，那就有可能是從虛界之中流傳出來的！”聽完秦紅玉的判斷，顧先生的臉色很是難看，因為他想到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