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一隻歲陽。
通常情況下,能量態生命的生存狀態不能用實體生物的標準來判定。
這是寰宇生物學研究中公認的常識。
所以,當一朵歲陽火從你麵前飄過去的時候,你並不能通過其火焰的明暗,或者飄動速度的快慢來判斷這家夥是不是健康。
赤煊小姐感覺自己快要死了,過勞死的。
“■■■誰家好人會強迫一隻歲陽到數據空間裡挽礦打工啊!你■■有■■吧?”(文明羅浮)
o(`ω′
這些激烈的言語抗爭在某人開發的數據屏蔽器的偉大力量下很快就石沉大海了。
很可惜,赤煊與隔壁某研究人員同款的高消音字體終於還是沒有走出貝洛伯格邁向宇宙,失去了給千家萬戶挖礦同好帶來親切問候的機會。
歲陽怎麼你了?
一封封星際生物保護協會發來的“賀電”被梅當成廢紙扔進了垃圾桶。
老仙舟人從燧皇戰爭時代就有了相對成熟的,對於歲陽這種能量態生命收容與利用的技術。
作為被王凱文打包回家的仙舟土特產,那必然是要物儘其用才能對得起這麼遠的長途運輸。
據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蒼城〉仙舟,某將軍夫人提供的文件證明,出身仙舟〈羅浮〉的歲陽赤煊具有良好的數據應對和處理能力。
冬城遊戲集團(雅利洛六號聯合科技)長期致力於開發服務於廣大以太戰線玩家的通用服務器。
“近日我們已取得仙舟官方授權,與〈蒼城〉取得合作,充分擁有使用歲陽供能的權限……”
“再次感謝星際和平公司的技術幫助和廣大以太戰線玩家的支持!”
……
“你們就這麼簡單的處理了上城區的未知模因感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都結束了?”
被桑博領回來的,因為在大礦區而被礦渣沾染,顯得灰頭土臉的托帕難以置信的問道。
“就是你所看到的,這場災難已經平息了,5個係統時前,我們的領袖王凱文大人親自前往數據空間並處理掉了這次異變的源頭。”
“如今,〈以太戰線〉這個合作開發項目已經通過你們公司新來的技術人員的聯合審查,成功投入了宇宙遊戲市場。”
桑博臉上陪著笑,向托帕遞過去一個能夠連接公司網絡的終端設備。顯示屏上公司剛剛發布的消息還等待著她身份識彆確認。
“是這樣嗎?我…能不能去上城區實地考察一下,就單純的確認一下,我現在還有些恍惚……”
托帕很謹慎的抱著賬賬,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麵前這個自稱貝洛伯格官方人員的可疑青年。
模因汙染帶來的驚懼仍曆曆在目,她現在隻要沒有真的實地確認,那麼危險就依舊是存在的。
“當然可以,大守護者的意思也是讓您這位貴客先移步上城區的駐地休整。”
“畢竟讓您這位星際友人被迫到礦區避難,本就是我們這些管理者處理不當導致的。”
可疑嗎?很可疑。桑博語言中越是客氣,越讓托帕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割裂感。
就好像是明明知道真相,但周圍人卻堅持錯誤的論斷那樣,很難形容,但是直覺上不認可。
聯係到被模因感染的人那一個個行屍走肉的模樣,常年為公司業務走南闖北的托帕居然感覺有些背後發涼。
可無論如何,哪怕真的有問題也不該當麵挑破的,那隻會使得現在她的處境更加窘迫。
“好的,那就麻煩您為我領行了。”
托帕微笑著,做出很欣喜放鬆的姿態,等待桑博轉過身去帶路,她很好奇這位官方人員是否能領會她的意圖。
桑博很自然的轉過身去,把背著的那一柄地髓炎槍展示在托帕的麵前,這行為令她口袋裡的基石發出一種特彆的溫熱。
有著王凱文給的〈存護〉為他背書,桑博可不怕這位公司高管莫名其妙就和自己刀劍相向。
更何況,基石既然能護得住你免遭侵蝕,咱老桑博背著把炎槍到這裡來也沒什麼不對吧?敢說出“築城者的劣石”這句話的人畢竟還是少的,明麵上的盟友總要給個麵子。
隻是…上城區的“侵蝕”真的已經解決了嗎?
這個問題,還是讓托帕這位當事人去上城區親眼見證吧,或許如她所願呢。
————————
“17號,到達指定位置。”
機械少女懸停在城市的廢墟上,轉過身對著跟隨她的王凱文說道。
廢墟。
這裡曾經是城市,也被稱作家園還有文明,可是現在它隻是廢墟,時而夾雜微弱的悲鳴和哀歎。
黃昏街在幾個小時前因為幾場激烈的戰鬥幾乎被完全毀滅了,死了多少人,幸存者去了哪裡,這些都是尚未統計的遊離數據。
虛擬的世界,並不意味著沒有鮮血和死亡,恰恰相反,因為數據而構造的世界在這些方麵嚴謹到殘忍的地步。
“我們去教堂。”
王凱文儘可能讓自己冷靜而理智的去思考對策,他現在正思考著馬上可能見到的那位“特殊個體”,試圖猜測它的身份。
“阿波尼亞,維爾薇,梅比烏斯以及…華。”
“讓我想想,究竟是你們中的哪一個走上了那個我暫時難以理解的道路,犯下此等血罪……”
……
“凱文大人,最後一名除特殊個體以外的侵蝕律者分化個體已於5秒前靜默。”
17號停頓了一下,用機械合成的音調冷漠的陳述這個殘酷的事實。
“5秒對於一個〈凱文〉來說還是太短了。”
王凱文似是嬉笑似是哀歎的說出這句毫無關係的話,然後自顧自的向著教堂的方向走去。
“您如今的數據強度和兼並融合其餘單位的特殊個體仍有差距,運算分析建議您獲得更多的力量加成後再去處理此異常數據。”
“這裡是本機總結好的侵蝕之律者數據樣本,亦是這數據空間無數次重啟的檔案日誌。”
“它已經等待了您七百多年。”
王凱文點點頭,伸出手來想要接過普羅米修斯手上泛著流光的芯片。
可普羅米修斯卻用另一隻手擋住了他
“小心,律者數據不可直接觸碰,否則哪怕您獲得了此項數據也會遭遇不可逆的同化。”
“我已為您準備好了有關於〈侵蝕之律者〉的相關模擬組件,用它附著自身,便可在一定時間內暫時獲得律者數據中有關〈侵蝕〉的權能。”
“您隻需……”
“不用這麼麻煩……”(沒有這個必要。)
王凱文隻是輕輕的笑了一聲,打斷了17號將要說出的話,他現在可沒功夫去複刻這名場麵。
他徒手就捏住了漂浮在半空中呈現出芯片形狀的數據實體,然後一把拍入胸膛!
“一把劍之所以能成為我的武器,是因為隻有我能親手折斷它。”
真可惜,在這機械姑娘的臉上看不到驚訝的表情,是因為她的設計文件裡沒有考慮到這種感情的人格模擬嗎?
不理會站在原地因為數據衝突宕機的普羅米修斯,王凱文大步流星的向著這城市裡唯一沒有倒塌的建築——黃昏街的大教堂走去。
……
“凱文,你來了。”
那人這麼站在門前,像是久彆重逢的故友那樣向著他問候道。
她的樣子變了很多,不再是那一副成熟知性的模樣,嬌小的身體帶著獨特的魅力以及…惡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變成了他當年最熟悉的狀態,那個能在遊戲裡遇到的狀態。
“梅比烏斯……”
王凱文雖然早就想過這種可能,但是親眼目睹這一刻仍覺得心裡傳來莫名的刺痛。
如果說這個虛假的世界有誰能帶給他真實的錯覺的話,那一定是梅比烏斯。
她既不符合原著設定,也顯得有些犯蠢,卻總是儘職儘責的做著她應該做到的事情,追逐著她明知沒有結果的夢想。
這個梅比烏斯,無數次因為他和愛莉希雅以及其他人決裂,甚至不惜以極端的方式來“拯救”他這隻小白鼠,頗有一種奇特的美感。
這是一條不成熟的〈無限之蛇〉,卻又因為那一部分殘缺,擁有了人類的色彩。
隻是,那個梅比烏斯回不來了。
她或許早就死在了那個晚上,與愛莉希雅一起沉沒…或許,在他選擇逗留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就永遠失去了重逢的機會。
一滴血淚在她俏麗的臉上乾涸,一句訣彆以緘默的方式說出,她死的時候他甚至都不在她身旁。
於是,那些人就這麼死去了。
於是,她走上了這一條血腥的道路,一步步追著他的背影跑,終於跑到了他的前麵,如願以償,擋在他的麵前成為了敵人。
“為什麼?”
王凱文想過要這麼去問她,可隨即他又把這句話咽了下去,如鯁在喉啊。
“凱文…來吧,到我這裡來……”
梅比烏斯微笑著,但他卻覺得她在哭泣,這個表麵上堅強實際上內心深處滿是作為人類的脆弱的家夥,她在哭啊!
“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已經沒有時間了,已經到了…該要說再見的時候。”
“不要猶豫,儘你所能……”
他似乎能聽見她聲音裡夾雜著他們的聲音。
那些被她殺死然後融合的人們,他們一起在對著他說著,他們喊著他的名字。
……
“試著殺掉我這個罪魁禍首給他們報仇吧,然後帶著這〈侵蝕〉的力量,回到你的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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