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站起來,走出護士站後麵的辦公室,走到金海麵前,問他:“小葦還有什麼親人?”
金海搖搖頭:“不知道,她沒和我說過,我和她隻是合作關係。老大,咱們彆管了,這事和咱們沒關係,派出所的人會管的,他們會找到她的親屬的,再說你又不是她家屬,你簽的字也不管用啊,而且這是要花錢的。我剛才聽護士說,情況很嚴重,咱們負不起這個責,也花不起這個錢,你現在本來就夠難了。”
趙小禹怒道:“那你為什麼給我打電話?”
“我,”金海噎了一下,嘟囔道,“我被他們叫來,當時也是懵的,也擔心她,但不知該怎麼辦,就給你打了個電話,誰知你真的來了。”
趙小禹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一二三,選一個!”
他其實並沒有生金海的氣,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十有八九是和金海的想法一樣的,但他真的不想看到這個可憐的小女孩沒人管,也許是因為童年時期那段特殊的經曆吧,他總覺得和這個小丫頭存在著某種扯不斷的聯係。
他煩得不行,隻能針對金海。
“什麼意思?”金海一臉茫然。
“快點,選一個!”趙小禹吼道。
“那就選一吧。”金海隨便說了個答案。
趙小禹無力地歎了口氣,真沒用,這是他已經排除了的答案。
這時,兩個警察走了過來,問道:“蘆葦的親屬還沒聯係到嗎?”
金海說:“沒。”
趙小禹問:“如果找不到他的親屬,手術簽字誰來簽?”
警察說:“這個醫院方麵有規定呢,在沒有合適簽字人的情況下,好像朋友也行。”
警察又詢問了一些情況,帶著那個中年男人走了,說是還要向他了解一些情況。
金海雖然剛才被趙小禹罵了,但還是勸他:“咱們走吧,不要再惹事了,這可是一條命啊,媽媽也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趙小禹正在遲疑間,剛才那個大夫走了過來,問:“怎麼樣,考慮好沒?”
趙小禹問:“哪個方案,花錢最多?”
大夫想了想說:“第一個方案最省錢,第二、第三,費用都比較大,相對來說,第三個方案,費用應該更大一些,要請就請最好的專家,這樣成功的幾率更大些。”
“好。”趙小禹終於做出決定,“那就第三種方案!”
對醫學一竅不通的他,隻能秉承著“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的原則做選擇了。
金海瞠目結舌。
“那跟我進來吧。”大夫說著,進了後麵的辦公室。
趙小禹和金海對視了一眼,沒管金海的搖頭示意,走了進去。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大夫打印出兩張《手術知情同意書》,逐條給趙小禹講解,講解完,給他遞來一支筆,讓他簽字。
趙小禹寫下“趙”字的一橫,停住了,思索片刻,在一橫上加了兩點,變成了草字頭,下麵添了個“戶”字,把自己的名字寫成了“蘆小禹”。
雖然警察說,在沒有合適簽字人的情況下,朋友也可以簽字的,但想必要費一番解釋或周折,倒不如直接姓蘆,省得大夫盤問,電視劇裡簽這種字時,好像大夫並不查驗身份證。
這回,電視劇沒騙他,大夫接過簽好字的通知書,看了看,就隨手放進抽屜裡,說:“那去交費吧,交完費,我們馬上安排。”
“多少錢?”趙小禹問。
大夫指指桌上的電腦:“我傳過去了。”
“大概多少?”
“先交二十萬吧。”
這筆錢對於曾經的趙小禹來說,並不算多,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卻是很大的一筆。
他咬著牙吸了口氣:“能少交些嗎?”
大夫說:“我說的是先交,這麼大的手術,二十萬肯定是不夠的,考慮到你妹沒有醫保,我已經在儘量壓縮了。專家費是要預付的。”
趙小禹再沒說什麼,先交也好,後交也罷,既然已經攬下了,咬緊牙關也要挺住。
他走出護士站,金海還在那裡等著。
“你簽了?”
“嗯。”趙小禹攔住一個路過的護士,問了一下交費處的位置,便向樓梯處走去。
金海跟在後麵。
下了一樓,天已經黑了,藥房和各門診已下班了,大廳裡很空曠。
金海追上趙小禹:“老大,你彆胡鬨了,快去跟大夫說你反悔了,讓他們找派出所去。不是還有蘆葦給安鍋子的那家人家嗎?他是雇主,也是要負責的。”
趙小禹不說話,隻顧走。
“你不救陳慧了嗎?你每天為了兩個錢愁成那樣,現在卻把錢花給一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你到底在抽什麼風啊?”
趙小禹仍不說話。
“我就納悶了,這姑娘到底是你什麼人啊?你真的喜歡上她了?你不要許哈哈了?”
“海,”趙小禹站住了,“那年武家場麵著火,我開著四輪車拉水滅火,家裡的人都反對,媽媽罵我溜溝子舔眼子,隻有你支持我,你說,恩怨歸恩怨,是非歸是非,對事不對人。那時的你,哪去了?”
金海噎住了。
趙小禹走到交費處,報了蘆葦的病曆號,將一張銀行卡遞進去。
收費員刷了一下卡,抬起頭來說:“餘額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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