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望帶給梁健的雖然不是必成的把握,但多少也是條路子,走不走得通那得看梁健自己的本事。
這個晚上,梁健感覺自己心裡輕鬆了不少。
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梁健就給田望發了條短信,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飯?不出意料,田望說他那邊走不開,不過他說了,讓梁健十二點半左右過去拿資料。
梁健匆匆吃了午飯,踩著十二點半這個時間,敲開了田望的辦公室門。進去一看,田望的桌子上放著快餐盒,吃了一半的模樣。
“今天中午這麼忙?”梁健問。
田望苦笑了一下,道:“沒辦法,下午有個會,辦公室的人把資料弄錯了,時間緊張,我隻好自己來了。”說著,他彎腰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了一個藍色文件夾,遞到梁健麵前:“這是資料,不是很全,有些資料我手裡沒有。”
“有這些就挺好了。謝謝。”梁健認真地感激道。田望笑了笑,道:“朋友之間,應該的,說什麼謝!”
“朋友也應該謝謝。”梁健說道:“行了,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田望點點頭,看著梁健,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儘力而為,要是不行就算了。”
“好的,你放心。”梁健點頭。
田望對他的不放心,梁健倒也不介意。雖然田望說兩人是朋友,但兩人還沒到交心的程度。雖然二人現在關係不錯,田望這人也不錯,但兩人間其實都有些互相利用的心思。所以,梁健也理解田望的不放心,不過,田望即使不放心也將資料給他了,就這一點,梁健還是在心裡念他這個好的。
梁健拿著資料回自己辦公室,快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背後有人喊他名字,他回過頭一看,是梁珀。
看到梁珀,梁健就立即想到梁達超,當即有些不自然。
“梁主任,什麼事?”梁健假裝平靜地問。梁珀走過來,一直走到他的跟前,貼近了朝著他的臉上端詳了一會後,忽問:“你最近找過我二叔?”
梁健遲疑了一下,回答:“我跟你二叔前天晚上是見過一麵。”
“你找他什麼事?”梁珀一下子就整個人充滿了戒備,像是一個刺蝟忽然間感受到了威脅,張開了自己的刺,隨時準備攻擊一樣。
梁健見她這個反應,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猜想她應該是誤會了,於是就解釋道:“你彆誤會,我找你二叔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確定?”梁珀有些狐疑地盯著他,似乎不太信任。
這種不信任讓梁健心裡有些無奈,他聳了聳肩,說道:“你放心,我並不是個喜歡插手彆人私事的人。”
梁珀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後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梁健苦笑一聲,這梁珀的脾氣還真是大。他一邊轉身進自己辦公室,一邊想:不知道梁達超那邊怎麼樣了?
梁健想打個電話給老楊問問情況,但今天才第二天,現在就去問,顯得有些太著急了。於是,梁健又忍了下來,開始沉下心去看田望給他的資料。
田望給的資料內容不是很多,但是該有的重要內容都有了,想來田望在準備這份資料的時候,也花了心思了。
而從田望的資料裡能看出來,這件事情之所以讓蔡根發愁,並不是因為這件事真的有多難,而是因為這件事和一個人有關。
這個人就是郭銘泰。
這件事的主角是郭銘泰的小舅子,黃金軍。
黃金軍有個挺大的廣告設計公司,前兩年又在遠郊敘穀縣那邊開了一家溫泉酒店。對外,該溫泉酒店的老板是個女人,而實際上這個女人是黃金軍的情人,就是個幌子。這溫泉酒店內,有些見不得光的交易,而且經常有些‘人物’出入其內。
最近這一兩年,掃黃打非工作是上麵非常重視的一項工作,但礙於郭銘泰的身份和麵子,加上酒店那邊做得隱秘,大家也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道。
可誰料,偏偏就出了件事。
那件事,梁健其實前段時間也看到過新聞,隻不過當時沒想到這事情背後還有這樣的內幕。
事情是這樣的,有個未滿十八周歲的女孩子被發現死在該溫泉酒店內,身上多處淤傷,猜測是死前受過虐待。
該女孩子是北京某職業院校的學生,剛入學不久。父母是內地農民,家庭比較貧苦。得知女兒出事後,來酒店鬨了幾天,後來不知怎麼就不鬨了,回去了。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豈料,有位記者,在出了此事後,暗訪了該酒店。於是,就發現這酒店內的特殊服務人員,大部分都是附近職業院校的學生,這些學生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未滿十八周歲的,有一些甚至都不滿十六周歲。但她們的身份證上都是年滿十八周歲的,記者暗中查過這些身份證,都是假的。
除了這些外,記者還查到,那些女學生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背後還有一樁更大的事情,這事情跟前段時間鬨得很大的校園貸款有關。關於這校園貸款的事情,田望給的資料中沒有明說,但也提到了黃金軍的名字,顯然黃金軍也脫不了乾係。
記者查出那些事後,還沒來得及曝光,就出了意外。這個意外到底是人為還是真的是意外,資料中沒有說明。不過,這位記者在出意外之前,記者所屬單位的有些人也收到了該事件的相關資料。
接著,一來二去的,這事情就被蔡根知道了。
黃金軍聰明,那個溫泉酒店的法人寫的是他情人的名字。但也不聰明,酒店的資金,最後都流向了他私人的賬戶。更關鍵是,這些隱秘的事情,都被一個記者查到了,那些消息如今已經不止一個人知道。
如果有人想要息事寧人搗糨糊的話,那恐怕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到時候把這些事的內幕都抖出來,恐怕更加難以收場。
但,要是公事公辦,嚴懲黃金軍的話,如果郭銘泰心存包庇的意思,那麼必然會得罪郭銘泰。
所以說,這件事,關鍵在於郭銘泰的態度。他要是公事公辦的態度,那麼這件事也好辦,證據都有,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公眾那邊也好交代。他要是不肯公事公辦,那這件事就不好辦。要是糊塗了事,公眾不好交代;要是嚴懲不貸,郭銘泰這邊不好交代。
田望給的資料中,提到過一句,這件事自從到了蔡根手裡之後到現在,郭銘泰一直沒發過話,甚至蔡根去找過他一回,他避而不見了。
他的沉默,其實就是一種態度,一種打算包庇的態度。郭銘泰作為市委書記,他的小舅子現在有了問題,如果他不發話,誰敢動?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有消息下來了,郭銘泰會去中央,如此勢頭下,誰還敢去得罪他。
但,對於蔡根來說,這個事情如果現在不處理,等郭銘泰到了上麵,就更加難處理了。可現在這個節骨眼的時候,如果和郭銘泰對立了,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可如果萬一他拖著不處理,讓有些人走了極端路線,到時候將這件事弄得人儘皆知,這後果,隻怕蔡根更難收場。
所以,蔡根很愁。他既不想跟郭銘泰之間鬨得難堪,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所以他一直在等郭銘泰能主動說句話,但郭銘泰似乎摸準了蔡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有衝突的心理,就一直裝聾作啞當做不知道這件事。蔡根一下子就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當然,這些是梁健根據田望資料中一些蛛絲馬跡自己分析出來的。不過,梁健對於自己的這些分析,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而梁健看完資料,又想了想其中的利害關係後,也和蔡根一樣犯起了愁。
現在這個時候,得罪郭銘泰對蔡根來說不是明智之舉,對梁健來說,亦是如此。可要是梁健真能妥善處理了這件事,那麼梁健在蔡根那邊必然能夠重新獲取信任。這件事,風險很大,收獲也很大。但,難度也擺在那裡。梁健要處理這件事,不僅要處理得好,還要不能牽連到蔡根才行,否則的話,隻怕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越弄越糟。
梁健忍不住給田望發了條短信,感慨道:還真是個難題啊!
田望很快回了短信:要不是難題,蔡市長也不用愁了。你要是想不到兩全之策就算了吧。
機會就在手裡攥著,梁健肯定是不願意輕易放手的。不過他也想好了,這事情絕對不能一衝動就去做了。雖然黃金軍的這些事情已經牽扯到了一條甚至兩條人命,聽著就讓人很生氣,但他也明白,這事情處理得不好,不僅影響他自己,也會影響到蔡根,甚至還要牽連到田望。梁健雖然有時候衝動,但也不是不管不顧不懂事的人。而且,有董斌的教訓在那裡,梁健是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他回複田望:我儘力而為,絕對逞強,你放心,我先想想辦法。
田望那邊沉默了一會才給梁健回的短信:如果你想到辦法了,先跟我知會一聲再出手。
沒問題。梁健爽快地應下了。他知道田望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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