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幽靜無聲,給幽州附近的深山老林披上了一襲幽邃而又神秘的黑紗。
星光稀薄、月影朦朧,透過密集的樹冠灑下了斑駁陸離的光影。
晚風吹過,樹影紛雜、樹葉沙沙,宛如古老的幽靈在深林間穿行,增添了幾分不可言喻的詭譎。
這種深山老林就算是熟悉地形的獵戶也不敢輕易深入,猛虎野獸隨時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幽靈自然是沒有的,但確實有無數黑影藏身於這片寂靜可怖的叢林中。
一張張冷酷的麵龐漸漸映入眼簾、一道道的鋒利的眼神猶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密林,精良的黑甲在月光的反襯下泛著點點寒光。
付平從巡防營中抽調了五百悍卒,外加寧錚帶來了一百白馬義從,整整六百人,悄無聲息間潛入了深山。
各地巡防營大多以新兵青壯為主、平日裡也就維持一下縣城治安,但付平麾下是例外,畢竟駐守幽州首府、責任重大,有近半數士卒是從邊軍中抽調過來的,戰力頗為強悍。
付平隱晦地掃了一眼寧錚背後的一百精銳,心中暗歎了口氣,羨慕得很。
人比人氣死人啊,本以為自己手下挺能打的,可你看看白馬義從那股殺氣在夜色中藏都藏不住,當真是千裡挑一的精銳。
兩人蹲在一顆粗壯樹乾的背後,抬眼遠望,透過樹影隱約能看到前方山穀中好像有亮光閃爍。
鬼影都看不見一個的深山中哪來的火?定然是山賊土匪無疑!
“窸窸窣窣~”
一道黑影從林中一閃而過,極為敏捷的出現在了付平麵前,低聲道:
“頭,確定了,就是鄭三刀那夥人!看人數應該有百人上下,估計全都在這了。”
“果然是他。”
付平冷笑一聲:
“還真是會躲啊,藏在這麼個地方,讓老子好一頓找。”
寧錚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
“付將軍,那咱就動手吧,早點乾完活早點回去。”
出動這麼多人隻為了清剿土匪,在寧錚眼裡已經是殺雞用牛刀了,毫無難度。
“蒽。”
付平微微點頭,手掌輕揮:
“傳令,分出一半人看守山間小路,剩下的跟我進山,一個都彆放跑了!”
“行動!”
……
山坡的反斜麵有幾座不深不淺的山洞,平日裡人跡罕至,借著一顆顆蒼天古樹的遮掩,視野極差,位置還算隱蔽。
上百號土匪聚集於此,點起幾團篝火,火苗嘎吱嘎吱地作響。
土匪們三三兩兩地團坐著飲酒吃肉,歡聲笑語不斷,看起來日子過得不錯,頗有點逍遙自在的意思。
守在外圍穀口的幾名土匪眼巴巴地看著人群,聞著順風飄來的肉香直咽口水,眼冒金星。
“來了來了,吃肉了兄弟們!”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有個家夥拎著幾根樹枝過來了,上麵還插著幾隻剛烤熟的羊腿,外皮金黃流油,肉質鬆嫩,那香味直衝腦門。
“媽的!慢吞吞的,老子都快餓死了!”
“咱們倒了大黴輪到今天守夜,好肉都被你們吃了!”
一個胡渣臉幾乎是搶一般的奪過羊腿,張嘴就啃,嘴裡還嘟嘟囔囔地罵著。
送肉來的家夥長了一張馬臉,估計也是個小頭目之類的人物,瞪了幾人一眼:
“你們這些沒良心的還倒打一耙,要不是老子給你們留下幾隻腿,你們今天就得吃屁!
哼哼,就謝天謝地吧,這麼多餓急眼的兄弟,三隻羊一頓就吃光了。”
幾人像土匪一樣狼吞虎咽,不對,他們就是土匪,連回話的功夫都沒有,滿嘴油膩,塞滿了肉。
就這麼眨眼間的功夫,大半隻羊腿已經下肚,已經略飽的胡渣臉往樹根下一坐,長出一口氣:
“呼~真香啊,好久沒這麼飽過了。
可憐咱們在深山老林裡躲了這麼久,忍饑挨餓,總算是過上幾天好日子了。
這大半年咱們可是半點葷腥都沒見過,做夢都不敢想吃上這麼一隻羊腿啊。
嗚嗚~嗚嗚嗚~”
這家夥的表情極為複雜,既有一種吃飽喝足的享受,又帶著一種回憶往事的哀傷。
仔細看這群土匪的臉色,一個個都餓得麵黃肌瘦,瘦骨嶙峋,胡渣臉的一番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全都慘兮兮的:
“嗚嗚,那些日子可不好熬啊,彆說吃肉了,就連野菜野果都得省著吃,整天餓肚子。”
“還有那麼些兄弟,都活生生餓死了。”
“都怪該死的邊軍,把咱們趕進這深山老林!媽的!”
你一言我一語,一個個都紅著眼吃著肉,順帶著還能喝上一口烈酒,雖然辣嗓子但又舒服得很。
前來送肉的家夥看不下去了,輕聲勸慰道:
“行了行了,兄弟們都彆哭了,振作點。
大哥說了,這次咱們事情乾得漂亮,等那筆銀子到了咱們就離開深山,進城去過好日子!
都跟著大哥好好混!
到時候有酒有肉,還有女人!”
“女人!”
兩個字就讓這幾個糙漢雙眼冒出精光,他們可有多久沒嘗過女人的滋味了。
“媽的,咱們都聽大哥的!讓咱們往東絕不往西!誰阻攔咱們發財,就宰了誰!”
“哈哈哈,這就對了!好日子就快來了!”
“吃肉吧!”
馬臉漢子笑意盎然:“那我先回,兄弟們慢慢吃,我要是回去晚了連點肉湯都喝不上。”
“回吧趕緊回吧。”
胡渣臉一邊啃著最後幾塊肉一邊擺了擺手:
“咱們肉就不要了,但再弄兩壺酒來就最好了。”
“行,沒問題!”
馬臉漢子剛要轉身,突然愣在了原地,表情一瞬間變得僵硬起來,眼神直勾勾地瞪著。
“咋了你。”
胡渣臉啃著肉好奇地問道:“走啊,見鬼了你?”
“你,你後麵。”
馬臉漢子哆嗦嗦地伸手指向胡渣臉身後的密林,兩排牙齒都在打顫。
“嗖!”
“噗嗤!”
一支漆黑色的箭矢幾乎是貼著胡渣臉的臉頰飛過,一箭正中馬臉漢子的額頭,腦漿刹那間飛濺而出。
吃肉的土匪全都傻眼了,看著軟軟癱倒在地的屍體嚇得魂不附體。
不等胡渣臉轉過身來,一抹冰涼就抵在了他的咽喉處:
“好吃嗎?”
淡淡的嗓音猶如從地獄傳出,陰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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